【知道你创林莫那一下又多疼了吧。】

宋舒开了痛觉屏蔽,本人身体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昏迷的前一秒看到乔青着急地朝他跑过来。

痛倒是不痛,就是头晕晕的。宋舒望着天花板,旁边病床是一起晕过去的娃娃脸。

宋舒深呼吸,撑着坐起来,好一会儿了才想起来555说的林莫是谁,想起来林莫之后,又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和林莫之间发生的那件事是什么。

555欲言又止:【你该不会,忘记林莫是谁了?】

宋舒打量了一下四周,打哈欠,表情倦怠:【也没有,就是要点时间反应。】

【……】

这算是冷漠吗?好像也不算。因为已经隔了一个世界,宋舒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但林莫当时可是宋舒闹得腥风血雨的死对头。

这就忘了?

555看宋舒的表情,感觉宋舒并不是故意忘记,而是真的忘记。

很冷漠,也很薄情。

555心情有些复杂,树杈子小手相互交叠搓了搓:【这么健忘,你以后该不会得老年痴呆吧?】

宋舒:?

宋舒竖中指:“不准你诅咒我。”

宋舒用枕头垫着,靠在床头,缓了缓:“这里是不是当初第二个死掉学生在的校医务室?”

【是啊,不过不是同一间病房,那间死人的病房已经被封了。】

被十字架贯穿心脏,四面墙都是飞溅的血迹,就算粉刷之后也会挥之不去的臭味。

“哦。”宋舒真的很困,他昏昏欲睡,头又很晕,没办法思考太长时间,没坐一会儿又躺下。

然而他刚躺下,隔壁床的娃娃脸就醒了,先是迷茫地看了眼天花板,然后着急忙慌坐起来穿鞋就要往外跑。

宋舒看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脑袋都要往下栽,连忙阻止:“你要去干什么?”

娃娃脸原本晕乎乎,宋舒的声音像是给他注射了什么提神醒脑药剂,猛地又栽回床上。

幸好校医务室的床用的都是最好的,否则这一声巨响,恐怕床都要被砸烂。

宋舒倒吸一口凉气:“你还好吧?”

娃娃脸没回答,而是抬头,宋舒更沉默了些。娃娃脸哭了,哭得很惨很没有章法。

宋舒不会安慰人,想蒙被子把空间留给娃娃脸一个人,但这又不尊重。

娃娃脸擦眼泪:“宋舒,对不起。”

宋舒干巴:“没关系。”

宋舒留时间给娃娃脸平复心情。时间静谧地流逝,娃娃脸哭得太惨,宋舒抓耳挠腮地想了几句安慰的话。很干巴,但娃娃脸似乎很喜欢。

不论如何,总之哭是不哭了,宋舒松一口气。

场面安静下来,宋舒想起来之前的猜测,他问:“你最近觉得有人在监视或者跟踪你吗?”

娃娃脸哭得乱七八糟的,有些羞涩。

其实他不是特别阳光开朗的性

格,喜欢乔青,也只是因为身边从小到大都只有乔青和他玩,他身边没有朋友,乔青却像是发光的蝴蝶,扑闪着翅膀朝他来。

娃娃脸不想被抛下,所以他一直讨好乔青。

跟班、跟屁虫、没眼色的,甚至还有难听的舔狗、不要脸,都是他被乔青身边的人赋予的绰号。他在他们眼里没有名字,也丧失了一部分的尊严。

“你说你不喜欢我了?你喜欢宋舒?”

打量的眼神从上到下,乔青只是觉得他在说气话,所以轻飘飘地哦一声,“那你去追宋舒好了。”

娃娃脸知道乔青看不起他,也不相信他能这样轻易离开他。他就是一条狗,可宋舒把他当人看。

没人清楚娃娃脸在人群之中偶然听到宋舒喊他名字那一刻的悸动。

当时宋舒和他们班上的文娱委员在聊天。

娃娃脸清楚的,文娱委员从来不喜欢他,因为他去找宋舒。明明他们那么喜欢乔青,为什么还要阻挡他去找宋舒呢?他找乔青的时候从来没被拦过,可一旦说是找宋舒,前排的人面色马上就变了,恨不得用魔法把他叉出去。

文娱委员提起他也许是试探,但宋舒却说:“他有名字,他叫陈生。”

人潮汹涌,杂音也多,他当时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句话精准地落进他的耳朵里。

他有名字,他叫陈生。

陈生。

他多久没被别人喊过这个名字了?

声音很耳熟,娃娃脸侧头去看,宋舒站在人群里,仿佛一个发光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人能逃脱宋舒,即使宋舒就站在他们身边,仍让人感觉他们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也像是看见救世主的狗,跌跌撞撞推开身旁阻挡的人群,却还是不停地有人站在他面前,最后他还是没能追上宋舒。

回去之后也擅自因为那句话激动了很久。

娃娃脸目光回到宋舒身上,他有些胆怯:“你发现了吗,我在跟踪你。”

宋舒:“……”

不是兄弟,你的话是真是假,有点吓人。

宋舒:“我说的是,你有没有感觉身边有危险。”

“没有。”不是问跟踪吗?娃娃脸表情有些失落。

宋舒:“……。”

你失落个大头鬼啊!

宋舒抚了抚额头,感觉脑袋更晕了。他用手腕挡着眼睛,仰躺在床上,黑发落在脖颈,制服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的锁骨部分白皙。

娃娃脸大胆又胆小地偷看,还是鼓起勇气忍不住说:“宋舒,我真的喜欢你。”

宋舒手都没挪开,没回答,娃娃脸就跟上了复读机的发条一样:“宋舒,我真的喜欢你。”

宋舒懒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宋舒从穿进来就一直在查线索和打工,现在懒下来了,他突然理解芩桑为什么这么喜欢趴着和躺着了。

这也!太舒服!了!

宋舒不想睁眼,也错过了娃娃

脸看向他的两分委屈三分偏执五分愤怒的扇形图。

娃娃脸又重复:“我真的喜欢你。”

也许是觉得情绪太失控,娃娃脸压着急促的呼吸:“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宋舒没拿开手,却还是偏头,手微微偏一分,探究地看向娃娃脸:“你之前很喜欢乔青。”

娃娃脸很焦急想要解释,可对上宋舒安静的目光,他又冷静下来,抿唇:“那是以前。”

宋舒抬了抬眼。他唇形很漂亮,泛着红意,手腕横在眼睛偏上一些的位置,刚好遮住左眼那颗小痣,眼睛半阖着,看起来有些倦怠。

“这样吗,原来一个人能这么快就变心。”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和乔青又认识几天?”

娃娃脸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他唇色苍白,不知从何辩驳:“我…”

宋舒闭上眼,又说:“所以这一定是你和乔青闹别扭的把戏吧,陈生,别戏弄我了。”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何况见一个爱一个的行为也不好,对吧。”

锤子又重重落下,敲得娃娃脸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心跳很快,掌心也有汗,脑子里全是宋舒说的话,不敢再说那句喜欢宋舒,憋着委屈结结巴巴:“对、对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娃娃脸仿佛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地站在宋舒面前,毫无隐私,让人羞愧且……耻辱的兴奋。

宋舒短暂地睁开眼,看娃娃脸垂着脑袋,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又闭上眼睛。

555:【你学坏了。】

宋舒:?

【你居然会提前钓鱼执法?】

宋舒打了个哈欠:“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好困,睡了。”

【…算了,你睡吧。】

明明第二个世界还说自己不会演渣男,现在却很有渣男的样子。

如果娃娃脸喜欢宋舒,宋舒就会陷入他、乔青、娃娃脸的三人狗血纠缠当中。这样的纠缠很麻烦很让人心烦。所以不管是真是假,娃娃脸最好都是藏好,或者当做玩笑话。

宋舒说那些话,不仅完全堵死娃娃脸向他告白这一条路了,还顺便委婉拒绝了娃娃脸。

那么冷漠、没有温度的拒绝,还有试探的欺骗。

宋舒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

宋舒睡了不到半小时,乔青和芩桑都过来看他。聊天过程当中,娃娃脸一直沉默,芩桑想挤上病床和宋舒一起睡,娃娃脸瞪大眼睛,乔青也不太高兴:“你们是什么兄弟呀,你都多大了还要和你哥一起睡。”

宋舒耳朵升温,膝盖中箭,默默把芩桑赶了下去。

脑袋撞脑袋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受伤,宋舒只在校医务室呆了一个上午就离开了,中间他和医务室的护士医生都聊过天,大概能得到以下线索。

校医务室的死者和爸妈关系不好,性格比较阴暗。当天是因为发烧觉得不舒服才来医务室休息。因

为死者要求安静,所以护士除了替他关上门,其他的也没有多做,可没想到下午了病房毫无动静,强行破门进入,看见的便是窗口大开的凶案现场。

宋舒感觉案情细化了,但是又没完全细化。

护士又告诉他:“当天还有一个学生,和死者同时来到医务室,但是不在一个病房。警察之后也询问过他,他说他当时吃了药睡得很沉,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加上死者死亡时间他回了教室,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嫌疑就解除了。”

宋舒:“这个学生是?”

“隋越。”

——

小草同学隋越。

承诺他下次见面会告诉他班级潜规则和秘密的隋越。

时隔三天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宋舒的感觉就像是从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里扯到了最开始的线头。

不管是不是错觉,这让他很兴奋。

如果文娱委员没有骗他,那么隋越就是今天回学校。宋舒立马回了教室,但班级里属于隋越的位置还是空的。

下意识的,宋舒看向文娱委员的方向,正好也对上文娱委员看他的眼神。

不是错觉,宋舒似乎看到了文娱委员眼里的阴暗。

这种阴暗宋舒常常面对,很多人没由来地会用这样的视线看他。

宋舒顿了顿,等着文娱委员走近。

这一刻好像电影放慢被无限拉长,教室里的学生目光都落在那一条狭窄的过道上。

他们都有共

同的疑问,究竟是谁向宋舒告密。

当文娱委员真正站在宋舒面前,宋舒也问出了他的问题:“隋越呢?”

文娱委员:“自杀了。”

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