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大喜过望, 当即口头封李世民为冠军侯。

冠军侯最初是汉武帝为霍去病专门设置,东汉历史中一共有五位冠军侯,但被承认的只有四位。

最后一位是汉灵帝时期, 即东汉快灭亡, 黄巾军四起时,把持朝政的“十常侍”之一王甫给自己贴的金。

汉灵帝时期的封爵十分混乱,有钱就能买。

除了最后一位之外,其余四位冠军侯, 西汉的是霍去病父子;东汉是刘秀开国功勋“云台二十八将”排名第三的贾复,和“燕然勒石”典故持有者窦宪。

老实说, 这个称号有点不吉利。

不说最后不被承认的太监王甫很快死于非命,其余四人, 霍去病父子早逝, 窦宪被汉和帝诛杀,只有贾复勉强算是寿终正寝。但贾复年轻时受伤过多,估计死得也不怎么安稳。

此时的人都比较迷信, “冠军侯”这个封号就被封存, 变成了杂号将军之一的“冠军将军”,与重号将军中的“骠骑大将军”一起,纪念着最初同时获得“冠军侯”和“骠骑大将军”的那个流星般的璀璨天才。

隋朝原本也将“冠军将军”“骠骑将军”保留,列为散官品阶之一。大业三年,杨广把隋朝的九品爵位和八郎八尉、十一等勋官全部废除, “冠军将军”和“骠骑将军”的称号也被废除。

现在隋朝的九品爵位也只剩下“王、公、侯”三种, 杨广吝啬爵位赏赐, 征讨吐谷浑和高丽都没有封爵。这次他十分慷慨地重启了被封存的“冠军侯”封号,让李世民成为大汉后第一位“冠军侯”。

这时候不会有人说“冠军侯”的称号不吉利,都奉承杨广有了自己的“霍去病”。

不, 李世民才十六岁,比十九岁的霍去病还小三岁。我们大隋皇帝肯定也比汉武帝厉害!

杨广笑得见牙不见眼,近些年的郁气一扫而空。

他当即决定带着李世民回洛阳好好封赏,而且他还琢磨,干脆带着李世民封禅去。

我杨广,堪比汉武帝刘彻,哈哈哈哈!

李世民立刻压低声音道:“陛下,臣有事请求私下禀奏。”

杨广看着李世民严肃的神情笑容一滞,心头有点堵。

不会朕才刚高兴一下,李大雄就有坏消息告诉朕吧?

杨广不想今天的好心情被打断:“你许久没见到你的三弟和五弟,一定很想念。今日朕就不留你了,你先好好休息,与弟弟们叙叙旧。明日朕再召见你。”

李世民道:“陛下,臣还是今天说……”

杨广狠拍了一下李世民的肩膀:“朕让你去休息就赶紧去休息。你看看你脏成什么样子了?”

裴世矩见气氛不对,忙道:“二郎,赶紧去休息。三郎刚好转,你难道又要倒下?你若生病,难道让三郎照顾你?陛下一片慈爱之心,你还不快谢恩?”

李世民装出无奈的表情,道:“谢陛下,臣这就去休息。”

杨广指着李玄霸道:“快去见你弟弟吧。”

李世民双拳握紧了一下,深呼吸平复心情,一步一步走向坐在轮椅上的李玄霸。

他曾经想过许多次与弟弟重逢时的景象。

他想他肯定会一路狂奔过去,然后抱着弟弟号啕大哭,哭得晕厥过去。

但真的见到了李玄霸后,李世民却不敢把步子迈太快。

也许不是不敢,只是腿不知为何有点软。

李玄霸就在裴世矩身边。他与李世民的距离很近,近得能够在心里和李世民瞎叨叨,吓得李世民差点在杨广面前表情管理破功。

但李世民却感觉离弟弟好远。他就像是踩在干草堆上似的,明明是坚硬的土地,他却一步深一步浅,短暂的距离走得跌跌撞撞,四肢都不协调了。

杨广看到李世民这奇怪的走路动作,脸上都不由生出些许惆怅和怜悯。

“二郎真的吓坏了。”杨广叹气道,“他们兄弟二人都辛苦了。”

裴世矩想接话,但一开口却是哽咽一声,不由掩面。

虞世南隐藏在人群中,垂着头不敢看这一幕。

宇文述拍了拍裴世矩的肩膀,道:“他们已经重逢了,重逢了就好了。”

虞世基悄悄看了弟弟一眼,不由叹气。

苏威在心中喃喃自语。两个孩子都无事,自家老友应该不会难过了。

只有裴蕴虽然也被触动,但又不是非常触动,有点尴尬。

其余近臣有的抹眼泪,有的叹气,反正无论对这一幕有没有感触,都得装出一个感触的模样。

何况这一幕确实挺让人感动。他们不是草木,先得李玄霸救援,又因李世民扬眉吐气,对两个少年郎还是很有好感的。

李世民好不容易走到弟弟面前,先没和李玄霸打招呼,而是看向李玄霸身后的李智云:“小五,辛苦了。”

李智云板着脸道:“我不辛苦,三兄辛苦了。不过二兄,你先和我打招呼,是担心一和三兄说话就哭出来吗?”

李世民:“……”

李玄霸扶额。

李世民:“小五,你……”

李智云疑惑:“我怎么了?”

李玄霸扶额:“小五进入叛逆期

了,你别理睬他,以后再慢慢收拾他。”

李智云嘀咕:“我实话实说,怎么叛逆期了?”

被李智云这么一顶,李世民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

他对李玄霸伸出双手,视线模糊,想要抱住过分瘦弱的弟弟:“阿玄……啊?你干什么!”

李玄霸及时拿起羽毛扇,戳李世民鼻子上,不然李世民靠近:“去去去,你知道你有多脏多臭吗?别靠近我!”

李智云捏住鼻子:“确实。”

李世民:“阿玄!”

李玄霸对着李世民的脸使劲扇扇子:“臭死了,赶紧走,没洗澡别过来!”

李智云抓着三兄的轮椅退后了几步:“二兄,我知道你见到我和三兄很感动,很想抱着弟弟往天上抛,但你真的太臭太脏了。”

李世民破防了:“小五,你不是也上过战场了吗?!上过战场就是这样!”

李智云嫌弃道:“我上过战场后都是洗完澡干干净净地来见三兄。三兄身体这么弱,经不住熏。就算我在战场上向三兄汇报战况,也不会扑三兄身上啊。”

李玄霸继续使劲扇扇子:“铁牛,赶紧把我二兄拖走!”

陈铁牛老老实实站出来,抓住李世民一只胳膊。

李世民的眼泪都被憋了回去,不敢置信地大喊大叫:“阿玄,小五!你们怎么能嫌弃我!我们这么久没见!我这么想你们!你们居然嫌弃我!”

这两个弟弟还能不能要了?

李智云:“咳,不是嫌弃二兄,是二兄真的太臭了。”

李玄霸用羽毛扇子遮住鼻子:“二哥,你肯定至少一个月没洗澡了。”

李世民张牙舞爪要往弟弟那里扑:“我确实一个月没洗澡,看我不臭死你!我要把身上的泥全部擦你身上!”

李玄霸做惊恐状:“铁牛,赶紧把我哥拉走!”

李智云推着李玄霸的轮椅往旁边躲。

陈铁牛沉默地把其实挣扎力度一点都不大的二郎君往旁边拉。

杨广和他的大臣们都沉默了。

这就是……感人肺腑的兄弟重逢?

“扑哧……”杨广笑得直不起腰,“朕都没嫌弃大雄,大德你还嫌弃?”

裴世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不过二郎确实有点臭。”

宇文述忍俊不禁:“李三郎嫌弃李二郎是应当的。李三郎还生着病,怎么能和一个月没洗澡的李二郎抱在一起?”

他提高声音:“李二郎,你还是先回去洗澡吧。”

宇文述这么一喊,不想笑的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萧瑀本来觉得这三个兄弟在陛下面前闹这么一场实在是有失体统,但听了陛下和宇文述等人的笑声,也不由笑着摇摇头。

看来陛下和宇文述等人确实是把李世民和李玄霸当自家晚辈,才会纵容他们胡闹。

被忽视的裴行俨悄悄对长孙无忌道:“你说李三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长孙无忌悄声回答:“以我对李大德的了解,他是故意不小心,有意坏心眼。”

裴行俨他父亲裴仁基也在杨广身后,是披甲出城的老将中的一员。

其他人会忽视李世民的副将们,他儿子再脏,他这位老父亲也是一眼就看见了精神气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裴行俨。

裴行俨一直都是一员“万人敌”猛将,气势一直都很强。

但裴行俨现在的神情和姿态都很放松,一点都不像个猛将。

裴仁基本来很欣慰。

显然,他送裴行俨去投奔李世民是非常正确的选择。比起剿灭民乱,与李世民一起去烧突厥牙帐、擒突厥可汗更显得有本事。

看儿子这惬意的姿态,儿子在李世民军中一定过得很愉快。

现在他看到儿子居然在皇帝和朝臣众目睽睽下与另一个小将窃窃私语,欣慰的表情就崩了。

皇帝还在这里呢!你知礼吗?!

裴仁基悄悄捏了捏拳头,准备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儿子。

裴行俨背部一凉,不解挠头,捞出一块凝结的头皮,然后擦长孙无忌身上。

长孙无忌气得踹了裴行俨一脚。

裴行俨嬉笑。

裴仁基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这边裴行俨和长孙无忌在悄悄打闹,那边李世民干嚎不掉眼泪。

一场闹剧在杨广让李世民赶紧去洗澡的命令中结束,李世民和他带来的将士终于能休息了,不用跟着迎接的杨广在这里瞎站。

李玄霸百般嫌弃李世民,李世民没能进弟弟的马车,而是在前面为弟弟驾马车。

李玄霸隔着马车门道:【你们打完始毕可汗后是熬了几天夜赶来的吧?看你们这疲惫的神情就知道,有些兵卒都快站不稳了。杨广如果长了眼睛稍稍关注一下你们的情况,就该少说点废话,先让你们休息。封赏和废话都等你们休息了再说。】

听着弟弟骂骂咧咧,李世民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

刚才还嫌弃李世民脏,现在却和李世民挨在一起驾车的李智云嘀咕:“看二兄的表情,就知道三兄肯定和二兄在说我听不见的悄悄话。你们从小就这样。”

李世民笑道:“没办法,我和你三兄是双生子。小五,别

羡慕。”

“我才不羡慕。”李智云冷哼一声,然后脸撇向一边,“终于见到二兄了。”

他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李世民道:“辛苦了。”

李智云瓮声瓮气道:“真的很辛苦。”

李世民道:“回去后和我慢慢说。”

李智云吸了吸鼻子:“我不和你说,让三兄和你说。我累了,要回去睡觉。”

李世民道:“你昨夜一夜没睡?”

李智云道:“比二兄几晚上没睡好。”

李世民无奈:“你还真的进入叛逆期了。”

李玄霸高声道:“你们还背着我聊起来了?带我一个。”

李智云高声道:“不带!”

李世民笑道:“你嫌弃我脏,我带你做什么?”

李玄霸道:“那行,你们继续,我还是嫌弃二哥脏。”

李世民笑骂道:“滚!”

李智云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嘴角上翘,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旁边骑马的被忽视的裴行俨和长孙无忌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切皆在不言中。

看来李二郎李三郎和李小五短时间内是看不见咱们了,得,装透明吧。

李世民等人回到李玄霸暂住的院子,裴行俨和长孙无忌自觉去安顿将士,让李世民赶紧去洗澡然后抱着弟弟哭。

宇文珠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又熬了应对疲惫的草药,饭菜也已经备好。

李世民拉着李智云一起去洗澡,让李智云帮他搓泥。

李智云搓了三桶水,一边搓一边抱怨二兄真的很脏。

李玄霸只稍稍擦了擦身体,换了身衣服,没有洗澡。

他身体太弱,现在没有吹风机,洗澡会不小心把头发弄湿,所以洗太勤也不好。

李世民洗得干干净净香香喷喷出来时,湿漉漉的头发还散着。

他大声道:“阿玄,给我擦头发。”

李玄霸道:“哦,好。”

李世民端了个小凳子坐在李玄霸面前:“弟妹,辛苦你照顾阿玄了。”

宇文珠给李世民端来药汤,抿嘴笑道:“不辛苦。兄公才辛苦了。”

李世民一口将药汤饮尽,抹了抹嘴角:“我早就说弟妹你太客气,叫什么兄公,继续叫我李二郎,或者叫我兄长就成。”

宇文珠道:“好,以后改。我先去厨房看看。”

宇文珠掩上门,把空间留给肯定有很多话说的双生兄弟。

出门时,她看到李智云在院子里打哈欠。

宇文珠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李智云道:“先让二兄和三兄单独聊聊。虽然都是兄弟,他们二人不一样。”

宇文珠道:“兄公和郎君都很喜爱叔郎。”

李智云笑道:“我知道。但他们还是不一样。嫂子,我去睡一会儿,等吃饭时再叫我。”

宇文珠道:“好。你也和罗士信说说,准备吃饭了。”

李智云道:“嗯。”

他离开时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最近一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笑容和以前一样,憨憨的,很乖巧。

李智云抬起手,又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一下,两下,三下。

他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自言自语:“二兄回来就好了,谁敢欺负我和三兄,就让二兄打死他。”

屋内,李玄霸一边帮李世民擦头发,一边道:“门外有哭声,肯定是小五。”

李世民把弟弟的腿当靠椅,懒洋洋道:“看见我感动哭了?他当着我的面哭啊,这么害羞干什么?以前他每次想哭的时候都是往你我怀里扑。”

李玄霸道:“大概是我把他吓坏了,他老想早点长大,现在哭的时候都是背着我,我揭穿他他还会恼羞成怒。”

李世民唏嘘:“这样啊,小五真的很努力了。”

李玄霸道:“现在小五在战场上的样子和你以前很像。没想到小五会这么快上战场,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没有照顾好他。”

李世民无语道:“你说什么屁话?你是在埋怨我没有照顾好你和小五吗?”

李玄霸道:“难道不是吗?我早就写信给你,让你赶紧来河东郡接我,你人呢?哪去了?还有啊,我虽然瞒着你我生病的事,但夫人偷偷让寒钩和乌镝送了好几次信,你一封都没收到?”

李世民脖子一缩,道:“我闹着要去见二表兄,先被父亲软禁,又被父亲拎去了战场找突厥人的麻烦,真的没收到。”

李玄霸道:“你都不在太原郡留点人收信?你在太原郡不是招揽了许多人才吗?薛家侄儿不也在你手下?就算你人到了战场,难道太原郡中能避开父亲眼线的心腹一个都没有?”

李世民脖子缩得都看不见脖子了:“我、我没想过瞒着父亲。”

李玄霸骂道:“蠢二哥!”

李世民耷拉着脑袋道:“嗯,我蠢。”

李玄霸拿起梳子,把李世民的头发梳开,然后继续擦:“算了,不说你了。我们都还小,所以心理上依赖父亲很正常。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都不愿意。”

李玄霸不是真的抱怨李世民没照顾好他和小五,而

是抱怨李世民居然对李渊深信不疑,在太原郡傻乎乎地把自己真的当李渊的下属。

哪怕二哥在太原郡暗中招揽了许多人才,挖了李渊的墙角,但他所做的事仅此而已,没有在太原郡特意经营自己的势力。

所以当二哥被软禁或者上战场的时候,自己送的信就没能到二哥手中。

不过二哥这样做,除了把自己当李渊的下属,也是相信……相信母亲。

自己送的信就算二哥没收到,但母亲肯定能收到。如果母亲收到信,肯定会及时告知二哥。就算不能,母亲自己也能处理。

但谁也没想到,河东郡居然会有人浑水摸鱼放火,打了李玄霸一个措手不及。

母亲虽然及时做出了处理,在得到李玄霸生病的信时就匆匆赶向河东郡。但就差那么一日,就一日而已。

李玄霸来到雁门郡后,从虞世南口中得到了母亲的事,心里十分难受。

他很感激和心疼母亲。

谁知道就差那么一日?好像是老天故意要让他死一样。

李玄霸抱怨完,李世民脖子恢复正常长度,大声道:“我有错,阿玄你就没错吗?我早就说了,无论你用什么计谋,你都别拿你自己入局。你怎么答应我的?”

李玄霸:“……嗯。”敷衍。

李世民训斥道:“你以为你真的是算无遗策吗?世上怎么可能算无遗策?就是我带兵打仗,还可能遇到突然天降暴雨呢。你常说不能把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这次难道不是把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别说什么你准备好了逃走的路。这是逃走的问题吗?逃走不也还是把安危寄托在追兵不够强身上?”

李玄霸:“……我错了。”

李世民高声道:“你认错这么快,肯定是没有诚心认错,我还不了解你?”

李玄霸:“……”

李世民叹气:“你和我说算计李元吉时,我就说了反对。你告诉我只是一步闲棋,让李元吉以为你窝藏了二表兄的私生子,然后向父亲告状,再一次在父亲那里揭穿李元吉不是好人,让父亲彻底放弃李元吉。我说没必要,你非说有必要,那就有必要吧,随你心意。但怎么变成了李元吉去告发全家人谋反了?怎么又冒出人杀人放火了?”

李世民抱住脑袋使劲晃。

李玄霸按住哥哥的脑袋:“别晃,擦头发呢。”

李世民道:“啊!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

李玄霸叹气:“我也没想到。”

李世民道:“所以以后无论什么算计,都不准再把自己算进去!这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李玄霸点头:“嗯,我再也不会了。”

李世民双手狠狠砸了一下膝盖:“哥哥也不会再疏忽大意。我保证以后我无论在哪里,你的信都能送到我手上。”

李玄霸:“……嗯。哥,别哭了。”

李世民又用双手砸了一下膝盖:“我没哭!”

李玄霸:“……我错了,真的错了。”

李世民:“知错就好,哥哥也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

李玄霸:“好,我相信哥。”

李世民拉着衣袖擦了一把脸,咬牙切齿道:“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

李玄霸:“当然。”

李世民又擦了一把脸:“你也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的头发都擦不干了。”

李玄霸:“……”

李玄霸:“我没哭。你才是,刚洗了澡,脸上衣服上全是鼻涕眼泪。”

李世民:“我这次没哭出鼻涕。”

李玄霸:“我不信。”

李世民猛地起身回头,把弟弟一把抱住:“呜呜呜,我没哭出鼻涕。阿玄,哥哥吓坏了,你给我托梦时我还以为你真的……呜呜呜,既然你还活着,怎么不继续托梦告诉我。你吓死我了!”

李玄霸把脸埋在哥哥肩膀上:“我活着才没办法继续托梦。”

李世民哭嚎道:“那你送信啊!”

李玄霸:“我怕你会来瓦岗寨。”

李世民的眼泪喷了出来:“什么?你一直在瓦岗寨没走?!我回张掖的时候就和瓦岗寨隔着一条河!你不仅想吓死我,你还想气死我是不是!我就和你隔着一条河,呜呜呜,我和你就隔着一条河!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啊!”

李玄霸心虚:“啊?就隔着一条河啊。对不起哥,我真的没想到,我错了,下次……不不不,没有下次了。”

李世民松开一只手,一只手把弟弟按在怀里,一只手啪嗒啪嗒敲着弟弟的脑袋:“我小时候就该多揍你几顿!我就是太宠你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气人的弟弟!”

李玄霸抱头:“我错了我错了,别敲,好痛。”

李世民:“打死你!”

李玄霸:“嗷嗷!哥,轻点,轻点!”

李世民怒骂:“这一拳是我打的,这一拳是替小五打的,这一拳是替母亲打的,这一拳是替万阿姨打的!”

李玄霸哀嚎:“我真的知错了!别打了!我还病着!我是病人!”

李世民骂道:“我捶你脑袋又不耽误你养病!我从小把你拉扯到大,你当我不知道你身体状况?”

李玄霸辩解:“

敲脑袋怎么不耽误养病?还有,我又不是你拉扯到大………痛痛痛,要敲出包了!”

李世民咬牙切齿:“就是要敲得你满头包,你才知道教训!等你身体养好,我一定把母亲接来,让母亲好好揍你几藤条。就你会告状是吧?让母亲揍死你!”

李玄霸:“……我真的知道错了!”

凸(艹皿艹 )!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