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找他帮忙?

他一个小小酒楼的掌柜,能帮得上这位谢二爷什么忙?

方庆遥心里头多少有些吃了一惊,忙道:“有何事需要方某人帮忙,二爷您只管说。”

谢放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方叔,我们不妨找个地方详说?”

难怪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还以为这位爷真是上他们店里吃饭来了,方才还心生感动来着。

方庆遥胡乱琢磨着谢放这尊大佛究竟找他何事,因此,一点也没留意谢放对他称呼的改变。

只听了个后半句,听见谢放提及希望找个能地方的详谈,也便应声道:“哎,好,好。我带您去楼上包间详谈。”

方庆遥亲自领谢放上楼。

店里的几个堂倌,也都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谢二爷了。

今日不少熟客都走到他们门口了,却又被隔壁的热闹给吸引了注意,拐了个弯,去了对面的福满居。又或者是,客人自个儿想来他们长庆楼,被他们的亲朋给拉去了对面。

往日这个点忙得脚不沾地,今日却是大半个小时过去,都没几个客人上门。

谢二爷竟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店里,店里的伙计们很是有些惊讶。

不好一个劲地盯着客人看,伙计们也便一个个佯装低头在忙手里的活,时不时地偷摸地抬头,看个一眼。

听说谢二爷惊蛰前后病了一段时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次生病的缘故,总觉得二爷人比记忆当中的消瘦了一些,不过整个人……怎么说呢,就是……总觉得气质沉稳了好多。

“一个个的,都在看什么呢?赶紧的,忙自己的事去。”

伙计们的小眼神,哪里逃得过方庆遥的眼睛,他一只手扶在栏杆上,将其中好几个伙计偷瞄的眼神抓了个正着,没好气地道。

伙计们忙低下了脑袋,不敢再胡乱瞧,这才继续专心地干着各自手边的活。

方庆遥转了身,朝谢放拱手作揖道:“对不住啊,二爷,伙计们没规矩,让您见笑了。”

谢放轻掀了掀薄唇,笑着道:“想来我日后得经常来这走动,伙计们见着我,也便不会这般新奇。”

方庆遥一时也拿不准这位是真的在开玩笑,还是有旁的什么意思,只得陪笑道:“二爷您说笑了。”

两个人继续往上走,遇上了从楼上下来的阿笙同师父乔德福两人。

谢放瞧见有人从从楼上下来,一抬头,见是阿笙,便笑了,“巧了不是。方才方掌柜还问我,要不要去叫你过来。”

视线落在阿笙后头的乔德福,朝乔师傅拱手作揖道:“乔师傅,好长时间不见。近来一切可都好?”

乔德福见了二爷,同方庆遥以及店里的伙计反应一样,亦是吃了一惊。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见二爷来捧场,自是开心,忙作揖回礼,“都好,都好。多谢二爷关心。真当是许久未见您了。您今日

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做?”

谢放:“那想吃的可就太多了(),可得好好想想。

逗得乔德福是哈哈大笑(),“那好勒。那我就先回厨房,将锅给您热上。”

谢放拱手:“多谢乔师傅。”

知晓阿笙同二爷熟悉,乔德福也便没有喊阿笙跟他回厨房,一个人下了楼。

阿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二爷。

他疑心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眼前出现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二爷?

其实若只是他认错,师父总不至于认错,阿笙这会儿却顾不上想这些。

他孩子气地抬手,揉着自己的揉眼睛,

眼前二爷的身影并未消散。

倒是二爷旁边的爹爹在……嗯,瞪他。

阿笙涨红了脸颊。

他,他是真的没想到,二爷会忽然来他们店里。

今日,今日不是那位周小公子新店开张之日么?

二爷怎的,未去对面恭贺,反……放倒来了他们店里?

还是说,二爷已是去过周公子的店里,只是他没瞧见?

方庆遥见阿笙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人瞧,也没有同二爷打招呼问好的意思,很是尴尬地朝谢放笑了笑,板起脸,对阿笙道:“阿笙。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见了二爷,不知道跟二爷问好?”

噢。

阿笙这才忙回过神,打手势,向二爷问好。

谢放笑着对方庆遥道:“无妨,无妨。都是自己人。不用这虚礼。”转过头,眸光温柔地注视着阿笙,“忙不忙,若是不忙,可方便去领我去包间,今日有件事,想请方叔帮忙。”

二爷有事,想请爹爹帮忙?

阿生心里头自是纳闷,爹爹能帮上二爷什么忙。

注意到二爷对爹爹的称呼,又是一愣。

方,方叔?

二爷什么时候同,同爹爹这般熟稔了?

方庆遥也是这会儿才注意到谢放对他的称呼。

莫说阿笙,便是他他自己也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位谢二爷待人真当愈发客气了。

阿笙原打算厨房做他的菱粉糕,倒是不忙。

再一个,二爷无论如何,是长庆楼的客人,哪里有丢下客人,自

己去忙的道理。

无论二爷是为的什么来店里,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时刻,阿笙心里头仍是感激的。

阿笙划着手势,回应二爷的话,表示自己不忙。

才往下走没几步的他,转过身了身,重新往楼上走,走在前头带路。

“南倾——”

“南倾。”

谢放同阿笙还有房掌柜一起上了二楼。

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谢放停住脚步。

姚关月三步并两步地走上楼梯,一见面,就给谢放抛出了个问题。这位姚公子晃着手中的扇子,“可太巧了!你猜,我们几个方才是在何处?”

() 谢放看了姚关月身后跟着的梁学义、孙瀚宇以及李楠三人,“这个点,你们应当才恭贺了雨新。从福满居过来?”()

长庆楼今日客人虽少,可也有包间是坐着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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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包间大都敞着门扉。

挨得最近的一个包间,听见有人提及对面“福满居”三个字,自是竖起了耳朵。

有客人竟是从福满居过来么?

可是那福满居的味道一般,这几位客人才从福满居出来,又来了长庆楼?

梁学义也走上楼梯,慢悠悠地道:“猜得一点不错。我们还想问你,为何你让福旺送来礼金同礼物,转告雨新,你今日事务缠身,脱不开身。可这会儿又出现在这儿,可是事情办完……”了?

上了楼,这才瞧见阿笙也在,梁学义眼睛亮了亮,“阿笙小兄弟,你,你也在啊?”

完全忘了方才要问的问题了。

对于梁学义上赶着同阿笙打招呼这件事,孙瀚宇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他的视线落在谢放身上,用开玩笑地语气道:“南倾,这我可要好好说说你了。今天既是雨新新店开张,你既是事情办完,怎么的也因去一趟雨新那。如何自顾自地来了这儿?雨新方才可是什么都瞧见了,这会儿指不定多伤心呢。你不去哄哄?”

谢放:“进包间点些菜,再慢慢聊?否则让方叔同阿笙两个人就这么罚站似的,站在这儿,未免太耽误人家时间。”

谢放今日一进长庆楼,便当即注意到长庆楼今日比以往要清冷许多。

梁学义、孙瀚宇这几个“人气”自己撞上门,自是得好好利用。

方庆遥连忙道:“无碍,无碍。长庆楼本来做的就是候人的生意。”

这般站一站,等一等的,能有什么妨碍?

阿笙屏息,全神贯注地听着二爷同这几位公子的对话。

听说二爷让福旺转达,他今日事务缠身,未能抽空前恭周公司新店开张,可眼下,却来了长庆楼,阿笙听后,心里头自是雀跃。

他听得认真,哪知,听到关键处,忽地没了。

不过,阿笙不得不承认,二爷确是想得周到,他这么站着不打紧,可爹爹毕竟是掌柜,这么像个堂倌似地候着,客人见了,难免会有什么想法。

阿笙带了二爷以及姚公子一行人进了方才他同师父待的包间。

这个包间是他们酒楼最大的,也是视野最好的。

因着姚关月、孙瀚宇他们几个人的忽然出现,谢放原本打算同方庆遥谈的事,自是暂时谈不成了。

他只好先对方庆遥道:“方叔,我先陪一陪我的这几位朋友。烦请您替我留意下,如果楼下有一位姓氏魏的先生找我,请您带他到其他包间,稍等我片刻。”

包间里都是谢二爷的朋友,便是他不寻个理由,方庆遥自己也会借故先行离开,“好,您放心。若是您的朋友到了,我一定会妥善安排。”

谢二拱手道:“南倾先行谢过。

() ”

“二爷客气。”

方庆遥也便先行出了包间,只留了阿笙在包间里头伺候客人点菜。

谢放同方庆遥说完话,见大家都站在窗边,议论着什么,转过头,顺着要姚关月他们几个人的视线,这才注意到原来对面就是福满居。

阿笙怕二爷误会,以为他是故意选了这个同福满居面对面的包间,忙比划着解释道:“这个包间最大,也是……也是……”

除却这个包间最大,视野最好,也是……也是过去二爷来长庆楼时,来的次数最多的一个包间。

虽说在长庆楼应酬的日子,于谢放而言,已是隔着生死,并不是当真只是前几个月的事,可他也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最喜欢坐这间包间,因为这间包间确实视野开阔。

从这里往外看,还能瞧见符城的城墙。

谢放注视着阿笙:“难为你,还记着。”

阿笙脸颊通红。

他尚未比划完,二爷,二爷竟是给猜出来了么?

阿笙羞窘,不知该如何回应,便笨拙地转移了话题,“二爷您要不先跟您的朋友先坐?再一起讨论讨论,想吃点什么,或是喝点什么?”

谢放:“我都可以,只要是稍稍清淡的食物便可。归期、仲文,你们几个想吃什么?”

孙瀚宇最先回的座位。

他一坐下,便意有所指地对阿笙道:

“少东家实在会选包间。这包间正对着福满居,有意思。只要雨新上二楼包间,就一定会看见南倾同我们几个。少东家这安排,要说不是故意……”

故意将话说一半,留一半,存心要人难堪。

阿笙涨红了脸颊。

正有些不知所措,只听二爷淡声道:“这是长庆楼,阿笙身为少东家,引我们来他认为最大,视野也最好的包间,有何问题?总不能因为对面是福满居,便让人将这包间给封了?”

阿笙一愣。

可他错觉?

二,二爷这话,听着怎,怎的这股有……有火药味?

自然不是阿笙错觉。

孙瀚宇也听出来了。

不仅仅是孙瀚宇,姚关月、梁学义以及李楠也全听出来了。

在众人的印象当中,谢南倾就是那春日堤岸的春风,待人总是温和有礼,是一个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发火的人。

可方才这话,语气里分明透着不悦。

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一时间梁学义同李楠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倒是姚关月将手中合拢的折扇握在手心里头,眼底全然没任何惊讶神色。

他就知道……阿笙在南倾心中的分量同其他人全然不同。

且南倾自惊蛰那场重病渐愈之后,确实隐隐同过去有些不同。

至少若是换成以前的南倾,是绝不会因为云平这一句“玩笑话”便这般驳云平面子的。

谢南倾是不是吃错药了?

为了给这个哑巴,不惜杀他面子是吧?

孙瀚宇不敢得罪谢放,只好强行忍下心中的不满。他这会儿要是再听不出谢南倾话里话外对这个小哑巴的维护,那他可就是个傻子。

孙瀚宇勉强笑道:“南倾说笑。我方才不过只是逗逗阿笙罢了。瞧你,竟还当真了。阿笙,对不住啊。若是我方才这话,让你有什么误会,我同你道歉。”

不得不说,孙瀚宇实在是个能伸能屈的主。

方才还一副盛气凌人,质问阿笙的语气,因着谢放为阿笙出头,便立即转了风向。

哪有当客人的道歉的?

阿笙忙比划着,“您言重了,我,我未……”放在心上。

阿笙比划的手忽地被握住。

阿笙慌张瞪圆了眼。

二,二爷在,在干嘛?

谢放一只手环在阿笙肩上,环顾着包间内的姚关月、梁学义、李楠以及孙瀚宇四人,神色认真地道:“我不知道雨新同你们说了什么,以致你们似乎对我同他的关系有所误会。

我同雨新,由始至终,都跟我同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大家都是相识相交的朋友,再无任何其他。

阿笙亦是我的朋友。若是你们以阿笙不能言,便轻看他,便是轻看南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