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这么急着找我,想是有好消息了?”
在胡麻的注视中,随着自己的呼叫,炉内的半柱命香,燃烧忽地加快,一缕香气如游蛇一般,钻进了暗红色的雾气之中,飞快的扭曲旋转,如同寻找着什么。
半晌之后,这缕香气忽地绷直,二锅头的声音也就跟着响了起来,同一时间,命香的燃烧速度,也渐渐变慢。
虽是第一次正式呼叫别人,但胡麻之前也了解了这命香使用方法。
若是命香插在香炉里,自己便随时可以听到别人的呼叫,若是以前曾经连接过的,那更是可以直接呼叫自己,当然,这需要自己也在睡梦之中,才有可能一下子便被拉进灵庙。
若是醒着,或许会微有感应,但胡麻还没试过。
二锅头之前只约了自己逢零之日交谈,但只要他在睡梦中,不是逢零之日,也能唤他。
但这种唐突打扰,非急事多少有些不礼貌就是了。
如今听到了二锅头的声音,胡麻也知道呼叫成功了,心里吁了口气,笑道:“还不那么明确,但确实掌握了一点点的情报。”
“只不过,我倒也急着问你一问,若我们真想谋得那批血食,在真正动手之前,需要准备些什么,又怎么着来合作,才能拿的安稳,也更稳妥?”
自己如今,已几乎可以确定,那批血食,就在这庄子左近。
但这些情报,不必第一次就说出来,问妥了较好。
而胡麻行事谨慎,那位二锅头老兄,更是上道的,绝口不问,而是道:“简单,摸清楚状况,定好出手策略,最后嘛,则是要保证拿到之后,扫清首尾,安稳享用了。”
“踩点,行动,和销赃?”
胡麻心里莫名的跳出了这几个词,忙道:“其他的且不说,行动这块,倒要小心。”
“老兄,不是我怀疑,但我要问问,坛儿教的人好对付么?”
“……”
二锅头微微一怔:“那帮子下三滥?真从老阴山里跑出来了?”
“八九不离十了。”
胡麻道:“现在消息还不明确,但我可以确定一点,我们若想稳妥的拿到这批血食,便少不得要跟他们对上。”
二锅头的声音,也沉稳了些,道:“多少人?”
胡麻表示不确定,只是道:“起码也要做好对付整个坛儿教的准备。”
二锅头闻言,倒是微微沉默了下来,沉吟半晌,才道:“这倒需要好好谋划了,坛儿教虽然大都是野路子,但当年能在明州府闹这么大,本事又哪里是能小瞧的?”
“……你们那位掌柜,又在打什么主意,他那两把刷子,怎么斗得过这些人?”
“……”
胡麻听着,心里却也苦笑:“那却不知了……”
自己能看出来的事,这经验丰富的二锅头又怎么看不出来。
老掌柜对于不上报的事情,虽然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但任谁听着都极怪异的。
哪怕说的再多,首一个关键便过不去,掌柜的就真这么有信心,可以独自一人,对付得了整个坛儿教?
或是说,加上了自己就够了?
“不管如何,事关坛儿教,还有你们那位心思不明的老掌柜,还要瞒着红灯会,这事只靠我们两个,怕是不保险……”
二锅头也想着,慢慢道:“或许,咱哥儿俩,得找个帮手过来才行。”
“……”
“帮手?”
胡麻有些意外:“这从哪里找?”
“当然是那位白葡萄酒小姐姐了……”
二锅头老兄笑道:“她这一身本领可不小,据我所知,她本就不是明州府的人,但有事情过来处理,现在应该还在这里。”
“不过她不爱聊天,我呼叫了她几次,想着她应该是听到了,只是懒得搭理我罢了。”
“……”
“主动找人家聊天?”
胡麻都有些意外了:“那为什么我每次都要等到逢零之日才能找伱?”
二锅头也沉默了一下,有点尴尬的道:“和你聊的都是正事……”
“……但平时谁爱跟男的聊啊?我偶尔上来,当然也想着找人家白葡萄酒小姐撒撒娇了,在你面前还得装大哥!”
“……”
“啥玩意儿啊这是……”
胡麻听了这话,都有些无语了,只能无奈的摇了下头,道:“具体的消息,我还要继续打探,如今还有太多事情难定。”
“不过,但到时候若真定了要动手,那该找的帮手也该提前找,我估摸着,坛儿教要来,大概也就在最近。”
二锅头老兄闻言笑了起来,道:“那你放心。”
“我约那位白葡萄小姐出来喝茶逛胭脂店,她不理我,但我说有这批血食,她定然会心动的。”
“……”
又交待了几句细节,胡麻便离开了灵庙。 已经与二锅头老兄聊好,既然好事将近,那便不必再等逢零之日。
近段时间,每夜子时,皆入本命灵庙来等候一柱香时间,有消息便交流,无消息便退去。
而在次日起来之后,胡麻便也只是默默的修行,安排庄子里的事务。
睡着了,自己便是转生者,醒过来,还是胡麻。
肯下功夫,爱学本事。
老掌柜答应了给胡麻补充的血食,那是真个一点也不少。
虽然血食丸,再也没见掌柜的舍得拿出来,但青食却是每天一大碗,胡麻毫不客气的都吃了,也感觉到了血气的滋养。
早先他修炼的勤奋,命香消耗的也快,眼瞅着连炼活,带与转生者联系,自己的第三柱命香,已经快要消耗干净,自己的道行,也将要从三柱香,落到二柱命香了。
但如今得了青食的滋养,居然硬是保住了这第三柱命香,虽然修行的进度没有落下,但命香也没有再掉。
而除了修行,他也主动让庄子里的伙计们加强了巡逻,没事到处走走。
当然,也严厉叮嘱,遇着什么,万不能动手。
心里很清楚,这些伙计若是遇上了坛儿教的人,仅凭这炉子和几手把式,怕不够瞧的。
至于早先那村子里的命案,也有人找上了庄子来。
与胡麻估摸的不差,庄子里忽见豆腐赵家,出了这等血案,都吓坏了。
着人忙忙的奔了城里去报官,但官府里却一直没人下来。
想来人家衙差也不傻,你那么荒僻的地方,都靠近了老阴山边缘了,啥怪事没有?
我巴巴的跑过去,又没好处,遇着点厉害的,把我害了怎么办?
而周围的乡里乡亲,从来不把红灯柜上当外人,见城里的官府不管,就跑来了庄子里求掌柜的管,胡麻见是这事,却是连掌柜的都不用问,自己随意的跟着他们过去走了一遭。
其实相对起命案,村子里的人更是怕这案子太凶,闹了邪祟。
但实际上,他们这是多虑了。
胡麻再次进了这豆腐赵家,仍是上次那般血腥残忍,只是多了些腐臭气味。
但是,干净。
在那些邪乎事的层面,这宅子简直比任何地方都要干净。
那坛儿教的人,把这位可怜的赵寡妇处理的干干净净,掌柜的也把他处理的很干净。
所以,对胡麻来说,也只是告诉乡亲们:“残肢断臂的都捡过来,烧了。”
“一早一晚,过来烧烧纸,上上香,便安宁了。”
“……”
看着乡亲们面带恐慌的模样,胡麻也想到,坛儿教已经连折了两人,怕是不肯甘休。
便又故意道:“这案子,你们也不必找官府查了,简单的很,有外来的妖人,盯上了赵寡妇,夜里潜入,将其害了,你们瞧那人皮,这是那些搞邪术的人造的。”
“不过这人也没得着好,被赵寡妇冤魂索命,死的更惨,这叫什么,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但是,咱乡里乡亲的,也得多留心。”
“这些学邪法的,大家以后可得警醒着些,赵家这事,已不是第一起了。”
“早先那杆子庄,也过去了一个货郎,瞧着浓眉大眼,实际上是个贩娃娃的,差点被他迷走了三个娃娃,也亏得是我遇上了,才帮他们找了回来,不然想想就让人害怕。”
“……”
村里人自然也听说过这事,一个个慌不迭的点头:“是极,是极!”
甚至还有人气愤道:“以后遇着了这些走街串巷的,敢进村,就直接打死。”
胡麻倒唬了一跳,还真知道他们不是闹着玩,村里人一怒,打死一两个人扔外面喂狗,根本就不在怕的。
忙道:“那倒也不用,人家大部分是好的,走街串巷赚俩铜板,乡亲们也方便不是?可恨的只是那些混迹其中的妖人!”
“乡亲们只是多加点小心,遇着可疑的,来庄子跟我们讲。”
“……”
村子里的人闻言顿时大受感动,上了年纪的人拉着胡麻的手,一个劲的说感动的话。
胡麻倒隐隐觉得,随着这几次事情的处理,自己现在的名气起来了。
甚至,比不苟言笑的老掌柜还要大了一些。
处理完了这事,胡麻便也回了庄子,如此过了几日,心里倒更是不安。
不仅让伙计们帮着看,村里的人也会留意那些进来的生面孔,按理说应该没多少疏漏了,可是一连三五天,却始终没个动静,明知他们要来,却又不来,这风雨前的平静最熬人。
不过,事情总要做,虽然不太明白掌柜的真正用意,但这日吃过了午饭之后,暗中掐着点的胡麻还是走进了内院。
来到了掌柜面前,笑着将自己手里的拐杖扔掉。
“掌柜的,我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