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之前组织里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研究员好整以暇道,“琴酒,你该不会是……”

琴酒眼神冰冷地扫视回去,“你知道培养野格酒付出了多少吗?”

“财力,物力,人力……这可不是你们能负担起的实验品,一些超额的任务也只有野格酒才能完成得了,没有她去完成,难道让你们这些研究药物十几年都没出成果毫无用处的家伙去做吗?一群废物,我快要吐了。”

“请注意你的言辞!”研究员轻蔑道,“琴酒,基因……像你们这种人大概不会清楚,药物研究不是件简单的事,别说十几年,就算几十年也是很正常的事,而我们现在的突破是划时代的!如果按着正确的方向继续下去,说不定可以开启一个全新的人类纪元……一个野格酒算什么?”

“而且,这项研究也是她父亲曾经未完成的遗愿,说不定她本人也愿意主动作出贡献配合实验完成,你现在挡在前面,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居心。”

“我们行动组的人可不是你说杀就能杀掉的!”伏特加火大道。

研究员听到这话,顿了一下。

他觉得,两方之间的沟通大概是出现了一点误差,这点小小的误会完全可以通过沟通来解除,微笑道,“我想你们大概误会了一件事情,我们当然需要野格酒——但我也没说过她一定会死。”

“什么意思?”

想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对他们的研究目的做说明,实在是麻烦。

跟行动组这些头脑简单肌肉发达的人沟通就是费劲……难怪会成为随波逐流的消耗品。

不过,研究员转念一想,如果能够和平解决,费些口水倒也没什么,毕竟研究部门和行动组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能和平解决的话,尽量还是和平解决为上好。

“APTX-4867,简称A药,研究方向是重新改写细胞表观基因组的程序,成熟期瞬态重编程,简单的来说就是‘通过在整个过程中停止部分编程,克服完全消除细胞身份的问题,在重新编程细胞之间找到精确的平衡点,让细胞重返年轻的同时,仍然能够恢复其特有的细胞功能。’A药的最终形态使细胞重新焕发年轻活力……只要继续下去,说不定有一天能真正改写再生医学。”这个项目原来由宫野负责,不过由其他人接手之后也陷入了停滞,目前只停留在APTX-4867代,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更新迭代了。

这些消息算是保密消息,不过只是对于底层的人来说,肯定瞒不过组织高层,高层的干部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而且,4867作为研究的失败品,早就被行动组拿去当了毒药,就算透露消息出去,也不算触犯保密程序。

“我记得这是由宫野艾莲娜负责。”伏特加道,“和野格酒有什么关系?”

“是的。”研究员继续道,“A药的作用是使细胞‘重返过去’,但是具体能重返到哪个节点,这个过程具有强大的不可控性……嗯,换句话说,使用A药就相当于在公路上开车,你无法控制它会在哪里停下。”

这个方脸的胖子看上去脑袋不太好使,他不得不用了一种更简单的语言来解释晦涩的内容——

如果一辆车只能行驶而不能停止,那么人是不能坐上去的,必须要同时具备“刹车”功能。

“为了调控A药的危险性,当年,雪利酒就定下了反A药的配套项目,就是为了在A药失控的时候能够及时刹车,而反A药的效果和A药正好相反,在细胞的自我修复程序的偶发性作用下,不断促进细胞成熟化……”

“雪利酒那个疯子,为了得到一手数据,自己服用了初代反A药,幸运的是,他没有死,还偷偷利用自己的身体数据和细胞基因继续做研究……”

他看向琴酒的目光带了些许谴责,虽然雪利酒是叛逃了组织,但也不是非杀死对方不可嘛!难道就不能把人囚禁起来吗?

就算杀了人,也可以把尸体带回来,也不必搞得他们后来的人研究突然断层,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服用过反A药物的细胞更容易产生偶发性作用,基因物质也发生了重组,这是普通人的细胞没办法拥有的特质。”研究员无奈道,“没有了雪利酒的基础,我们的项目停滞了很久,没办法再继续,直到发现了野格酒——”

他的眼神狂热起来,银丝边框着的镜片反过一道暗光,“没想到,雪利酒虽然死了,却把服用了A药的基因传递了下去。”

“是——”伏特加张嘴,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一眼琴酒,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多亏了野格酒,我们重新恢复了项目,以她的细胞基因研制出了二代——完全为她量身打造,不会有比她更合适的试药人选!”

琴酒面无表情,看着研究员喜形于色,神情接近于疯狂。

他无法体会到对方的喜悦,只觉得眼前的人实在过分聒噪,如果允许,一枪把人崩掉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试药……”伏特加不确定道,“不会死吧?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难道已经做了其他实验?”

“事实上,在其他人身上做的实验全都失败了,”研

究员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药物总是有危险性的,人类的前进充满着波折,但总需要有人先行前瞻,牺牲是难以避免的,不是你就是他,他们只不过是恰好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野格酒和他们都不一样,她拥有的是最独特的基因,雪利酒可以活下来,所以她也一定会成功。”

伏特加差点就气笑了,这语气笃定得跟真的一样,一盘逻辑发现全是歪理。

好家伙,因为直系血亲没死,所以野格酒也不会死……这是什么脑子有病的人才能下的结论?

不对,这些人本来就脑子有病……

“就非得用她不可吗?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可以呢?”

“已经有了最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降低标准?”

“如果我不同意呢?”琴酒声音平静。

“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Gin,”研究员无惧琴酒的冷眼,抱以相同态度的回视,“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杀死雪利酒,项目就不会突发中断,我们也不需要等到今天,想要继续研究也有其他的选择,不是非野格酒不可。”

“就算野格酒出了事,最大的罪魁祸首也不是别人,而是你。”

大概是研究组的人发现继续和行动组争论这个问题,很难得到结果,于是直接向那位先生进行了申请。

那位先生一定会毫无条件支持,毕竟这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这方面的资金上头从来都没有卡过,这次想必也一样。

他们确实掐中了那位先生的命脉,比起钱财、权势,日薄西山的恐惧使他更在乎一切和延长寿命相关的事物,阶级的泾渭分明产生了巨大的不公,但衰老和死亡会平等地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

再有钱的人也会死——这使琴酒很快就收到了那位先生的指令。

【无条件配合研究部门。】

野格酒的各项报告都毫无疑问地显示这是一个有极强自我性的人,就算是来自组织boss的命令也不一定会按正常人的思考方向去遵守,如果直接提试药说不定还会激起对方的一身反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但如果换成她信任的人,也许事情会变得简单的多。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别让我失望,好孩子。】

琴酒闭上眼睛,短暂几秒后再次睁开,眼神里波动的情绪已经无处可寻。

和从前一样去做就好了。

……

江奏发现琴酒脸上的马赛克最近淡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暂时还没有机会再去确认,主要是因为琴酒神出鬼没,捕捉的难度大大提高。

还好现在可以自己去寻找任务赚积分,靠男人果然靠不住,江奏摇了摇头,取出一朵新鲜玫瑰插进花瓶。

“理奈。”

可能是最近没睡好,耳边都出现琴酒的幻听了。

不太可能,他不会叫这个名字……

江奏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刹车。

回过头,琴酒站在身后不远处。

他的视线低下,注视了那个不太好看的花瓶几秒。

“跟我来。”

基地的医院,这个地方对代号成员提供免费医疗,水平也算不低,江奏之前来过几次,没想到琴酒带她到这里。

她以为是要做体检,没想到琴酒给了一颗小药丸,“吃下去。”

这个药看上去有点眼熟……

江奏国际惯例存了个档,直接把药拿到手里,“干吃?”

琴酒拿了一管水给她。

桥豆麻袋!想起来了,这个试管水加药丸的标配!!

名侦探缩小标配给她干嘛?

她现在才多大,再缩小十岁人就没了……

不至于。

江奏刚打算吃药,琴酒开口,“不问我给你的是什么。”

“只要是你给的就无所谓。”好听话不要钱,江奏不介意多来点。

琴酒脸上的马赛克好像又淡了一点……

江奏神情专注地看向琴酒,观察。

“还在迟疑什么?”

“想多看你几眼。”江奏实话实说道。

她抬手打算服下药物,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嗯?

她眼神疑问地朝对方看去,“怎么了?”

握着手腕的力道变轻。

“没什么。”琴酒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