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人仰马翻之后,误会终于得到解释清楚,虽然是拳击高手,但是一拳难敌四五六七八九十手,卷毛警察蓬松的头发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凌乱地整个纠结在一起,变成一绺一绺的死结。

“还以为人生第一次正式出警的目标就是把未来同僚抓住……”

“喂!语气这么遗憾是想干嘛?!”

“幸好松田不是那种人,有什么误会就要早点开口解释嘛。”

“说的好像我没解释一样,倒是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

“这也不能怪我们吧,毕竟只要是一个正常人看到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胖次这种事都会觉得对方是个变态的吧?”

“……好了,闭嘴。”

这件事绝对要列入他人生闭口不谈的黑历史榜首,和浏览记录那种东西一起随着他的死亡殉葬。

他拒绝了其他人的搀扶,努力保持优雅地从地上爬起来——现在恨不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消失,或者是哈利波特里的魔法真实存在,可以使用“一忘皆空”让所有人都忘得干干净净。

鬼冢教官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件,尴尬得头皮发麻,努力以一个历尽千帆的成年人的沉稳来平息事态,咳嗽了两声让其他人安静。

“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虽然松田做出了这种事,但他的心是好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什么叫我做出了这种事啊?!都说了这只是个意外,意外。”

“总之,希望以后大家捡到别人丢失的东西,记得早点物归原主。”

“……”

“松田,记得早点把,咳咳,还回去。”

江奏本来还以为丢掉的胖次是被自己不慎遗忘在了澡堂,现在才发现不是,这种贴身的衣物在别人身上放太久,她也不是很想要了,于是干脆表示松田阵平可以自行处理。

“反正是新买的,还没来得及穿就弄掉了,你也可以当成毛巾用,我无所谓。”

松田阵平:“……”

要不要听一下你自己在说些什么鬼东西?这算是哪门子毛巾啊?!

“刚才的事只是误会而已!”松田阵平再次强调,他之前准备了纸放在口袋里,结果训练完之后把这件事情忘了个干脆,不小心把两个口袋里的东西弄反了。

他拿着这条纯白蕾丝的胖次,就像拿着一个无法拆除的定时炸-弹,丢也不是,不丢放在手里又会被人当成变态。

“没事的,小阵平,”萩原研二道,“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让你本来凶名在外的名声雪上加霜了一点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一辈子很短的。”

“但怎么想我们这么多年兄弟,在你承受这些不应该的非议时袖手旁观实在是太不称职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其他人当成变态。”

他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一起走到半道上,风卷起了落在地上的花瓣,一场小型的樱花龙卷风掀起两人的衣袍,他们

认真对视。

萩原研二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

目光坚毅。

“把这条胖次给我好了。”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滚滚滚。”

***

柯学元年之前的名侦探柯南世界虽然时不时也有波折,

但和之后相比平静得简直令人发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居然还让人有点不太习惯,从美国回来之后,组织那边也没有怎么找过江奏。

组织之前发布的要求是协助科恩他们完成那笔大批量的大-麻交易,她负责把其中作为严重干扰项的FBI引开,其余的事并不参与,而这场交易最后失败的地方也并不在于FBI的干预,而是在于莫名出现的第三方,她作为一个全程服从主流程安排、附带参与的成员,组织就算想要追责也追责不到她的身上来。

当然,就算他们去调查事后的痕迹,也绝不可能调查出爆炸和她的关系,系统出品的樱桃炸弹来源于植物大战僵尸,属于生态炸弹,超出了这个世界目前的科技状态,可以轻松损毁她的所有痕迹。

这件事也很难怀疑到她的头上,毕竟作为野格酒的玩家从前虽然也毫无逻辑出牌,但在组织任务的完成上从来都是无可挑剔,因此不会有人把破坏交易的追凶和她做联想,因为从目的和逻辑上来说完全说不通。

她从前表现出的冷血无情也为这次事件里自身的清白做了高强度的信用保障。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

如果是普通交易,组织成不成功都不重要,不管是哪一方失败,跟她的关系都不大,但交易内容涉及毒-品,在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DNA就控制不住地动了起来。

就算只是游戏,也绝不让这种东西流入东亚市场——组织为了绝对的利益,可不会管自己的售出对象到底是谁,他们没有任何道德,也没有任何下限。

在这种时候她会突然生出一点久违的真实感,关于组织的设定,关于组织的真正面目,这是一个真实毫不作为的邪恶犯罪组织,他们会用罪恶的獠牙在那些可怜的普通人NPC脖子上扎出一个个的血洞。

同情心有必

要但多余,在游戏的世界里不必对世界观投注太多关注,玩家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战到底获得最终的胜利。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这件事,脸上忽然感觉被冰了一下,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警惕地回过神,然而又因为没有感觉到危险而显得松弛,对方递过了一瓶冰的饮料。

诸伏景光顺势坐在她的旁边,他们之间因为研究课题被分到了一组,但交流得其实不多。

江奏愣了一下。

“不喜欢喝吗?”

“也不是。”

“哦……哦,我我明白了。”

猫眼青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一红,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上次是这个时候吗?”

好像不是,时间似乎还要早几l天,要是这样的话就不算太规律,应该跟身体的素

质也有关系……

“这么在意我吗?”

江奏道,“之前松田的事情,你一直都想帮我,虽然没什么用,不过还是谢谢了。”

意识到自己到底在走神想什么的诸伏景光心砰地一跳,也没听清楚她说的话,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啊,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就好……小奏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犯罪。”

“唉??”

“诸伏君以后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吧,”江奏慢吞吞道。

“这是我努力的目标,”诸伏景光轻声说,“成为一个像哥哥那么优秀的警察……但现在还不行,优秀的话,现在说还是有些太早了,能力需要继续训练增强,危机意识之类的东西……如果遇到突发事项,小奏一定会比我更快地反应过来,去拯救那些普通民众吧,我还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就算反应过来,我也不一定会去救。”

“……为什么?”诸伏景光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江奏漫不经心道,“一定要有原因吗?如果非要有一个原因,大概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诸伏景光沉默。

“我没有那么强的献身精神,我也不认可给警察这个职业增加太多道德光环,”江奏平静的目光下是一片漠然的冷淡,“这一切毫无意义,太无趣了……也许有一天,我会站在和你截然相反的立场,和你不再是同学,同伴,朋友,甚至我们会成为敌人,如果做警察意味着不能做自己,必须要毫无条件地奉献牺牲,那么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诸伏景光已经知道了她的回答。

因为想做所以就去做了——这样的答案完全是寒河江奏这种性格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不被任何束缚,所以有的时候比危险更加危险。

诸伏景光:“我知道。”

“你不生气?”江奏道,“我以为你至少会说教几l句,对我说‘回头是岸’之类的话。”

“要一个人去改变是很难的事情吧,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也不勉强其他人做,小奏就算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也没关系,有时候我也想过,为什么人一定要做一个纯粹的好人呢?如果一个人不允许有一点坏,那他一定活得很痛苦。”

“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啊。”

他笑了一声,“而且小奏就算不做警察也不是那种会以伤害别人为乐的人啊,你从来都不在意那些。”

只有穿过虚无表象,才能真正穿越她的形骸抵达那颗看似游戏尘世的心。

“如果我那么做了怎么办?”

“我想我们不需要假定一件没发生过的事,然后果断地给出答案。”

“如果我那么做了,”江奏重复了一遍,“怎么办?”

诸伏景光陷入思考里,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如果小奏那么做了,那就由我来抓住小奏,亲自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