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等总监离开,松田阵平再也无法冷静,一把抓住了江奏的手,眼睛几乎瞪出血丝,“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江奏诚实地回答,“想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还是这样的语气,还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她永远是这样子……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回事。

“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和那种人做赌注——”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头脑在迅速充血,“你脑袋进水了吗?!我根本就不需要你那么做,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不需要你在那里自以为是——”

“松田!”

其他人大声喝止,降谷零严肃道,“注意你的言辞!”

“你要我怎么注意?”松田阵平喘着粗气,“她本来可以不用做这个赌约!她明明知道那个总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他妈的就是个烂到透顶的家伙,他根本就是笃定你——”

“他是个烂人又怎么样,提出赌约的人是我,准备这么做的也是我。”江奏冷着脸打断松田阵平的话,抓住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面色不变地一根一根掰开,“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输?”

松田阵平咬牙据理力争,“这不是赢或者输的问题,我相信你,但是——但是凡事都有万一,如果——”

“只会有一个结局。”

“我只是说可能——”

“没有那种可能。”

“听清楚了,松田阵平,”江奏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一定会赢。”

“他笃定我一定会输,难道你也是吗?”

松田阵平和她对视,那双清冷的眼睛映出他仓皇而狼狈的神情。

他所有的小心思在这双眼里昭然若揭。

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逃避似地转过头,“……我明白了。”

纵使此时此刻有千万句话想要说,也放弃了开口。

她一定会赢。

短暂散场。

时间匆匆,大家急着赶过来,还没来得及进食,萩原研二主动包揽了买东西的任务,松田阵平也后一脚跟了上去。

“hagi,我跟你一起去。”

“可以啊,不过我一个人其实能拿得回来的,你可以休息一下。”萩原研二朝他笑笑,调侃道,“小阵平刚才对千代夫人的时候,真是说了相当帅气的话呢,大概要不了多久——可能明天,整个东京到处都是你的报道,说不定到时候有很多女孩子都会跑到警校这里来堵人。”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堵人?堵我吗,我有什么好堵的。”

“大概是表达对你的喜爱之情……”萩原研二非常笃定,“我的直觉绝对不会出错的,那个时候被女孩子围着的人就是阵平你了。”

“哈?”松田阵平想了一下那幅画面,本能地露出了嫌弃的神色,“那也太麻烦了一点吧,这几天根本就没空去应付莫名其妙的人

。”

萩原研二睁大眼睛,“欸——可爱的女孩子也算是莫名其妙的人吗?明明以前在大学交流会上的时候小阵平一直跟我抱怨来着……如果有这种机会的话,说不定可以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嘛。”

“我不需要。”松田阵平一口气回绝,看见幼驯染微笑的表情,又有些生硬地改了话口,“现在不是考虑那种事的时候……还是要早点把如月女士的问题解决才行。”

“也是。”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双方有志一同得默契跳过了这个话题,不过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有点担心,“没想到千代夫人会说那些话,不愧是做经纪人的人,有的时候也太过犀利,不留情面了一点。”

“还好吧,”松田阵平的神情平淡,“毕竟她说的也是事实啊,又没说错什么,那种事情随意了,我也不是很在乎,总监那个家伙虽然可恶的要死,但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他抬起头,天空呈淡蓝色,和他漂亮的蓝色眼睛交相辉映,“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虽然还没完全放下,不过我其实也没那么在意,如果这些年我一直都过得很糟糕,大概会恨得想把那个家伙杀掉……但那个时候虽然痛苦,后来也还好。”松田阵平笑了一声,“先是遇到了你,后来又遇到了这群家伙,也不算太坏。”

他的人生晦暗过,挣扎过,好歹命运也没有完全地苛待他,终究为他留了一线天光。

“我想,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还有几十个小时,不至于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找不到。”

大概是他的嘴真的开了光,没过多久,有人主动找上来自首投案。

“菊池仁是我杀的。”

***

事情总是在出乎意料的时候发生乱七八糟的转机。

小秋怜主动对警方投案了。

“我承认,”瘦弱的女孩几乎把身体缩成一只虾米,“菊池仁是我杀死的。”

这件事几乎立刻就引起了时刻关注该案件媒体的沸腾,如果不是担心被官方起诉,他们甚至差点忘了给未成年人打上马赛克,在电视上进行直播。

“这怎么可能?!”菊池优人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脸色猛地一变,“这家伙绝对不会是凶手……她

一定是在说谎,哈,想得美,绝对不可能!”

他越想越忍不住,直接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就被人接起,另一边的声音温和,“喂?”

他劈头盖脸地大声骂道,“是你做的对不对?肯定是你做的好事,你蛊惑了这个蠢货为你顶罪,想把罪行推到她的身上,你好瞒天过海——”

“顶嘴?”那边的声音也拔高,“你说什么?”

“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了,小秋怜对吧——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向警方自首?你拿到了她的什么把柄?”

他根本没想过小秋怜主动替罪的可能。

女人总是互相嫉妒的,恨不得把对方的皮肉撕咬下来,又怎么会有人蠢到去做这种事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这表现在菊池优人看来无疑就是心虚。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那不过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哦,我明白了,没成年,就算杀人无非就是关进少年院里待一段时间,出来之后还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是这么骗她的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毁了她的一辈子?!”

菊池优人义正辞严地控诉指责着如月千代。

“小秋怜的‘rei’怎么写来着?是‘零’还是‘蕾’?”

如月千代忽然问道。

“当然是‘蕾’字了,”他不耐烦地想当然道,“连你想利用的人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吗?”

电话那边传出轻笑声,轻蔑的味道浓郁,“这正好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优人君,我们好歹也做了这些年的母子,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还是提醒你一声,造谣的坏毛病早点改掉,不然下次见面……就是在法庭上了。”

“我什么时候造谣了?!”

“要知道到目前为止,仁都还只是失踪状态,没有看到尸体之前,都不能证实已经死亡,明明连警方都不确定的事,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就是真凶?”

菊池优人颤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刷得流了下来。

“因为你这个女人肯定不怀好意!我,我父亲都失踪那么久了,他从前从来都不会断联这么久,所以我才觉得他可能出事了……而你,你们之前吵了那么大的一场架,你会对他动手也是很合理的怀疑吧?”

“原来是这样的推理过程吗?优人君,你还小的时候我就建议你上课要好好听课,不然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个藏头露腚的蠢货,可你就是不听我说的话,我也拿你没办法。”

菊池优人羞窘不堪,“闭嘴吧,你这个老女人。”

即便是在训斥,如月千代的声音也毫无起伏,“既然你可以合理怀疑,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优人君,你之所以这样确定是我杀的人,是因为你知道仁已经死了,亲眼看见过他的尸体,也许……”

她声音冰冷,“他的死还是你一手造就,想要推到我身上来推脱你自身的罪责——是那笔遗产吧?你很想要?”

“不是!”菊池优人浑身都冒出了冷汗,今天在菊池千代这里大概讨不到什么好,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如月千代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这象征着胜利的号角,脸上提不起一丝喜意,只是对着墙壁沉默,最后叹了口气。

那个孩子……居然做了这样的事。

……

虽然算是巨大进展,但也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也不可能用其他的方式促使一个未成年人开口。

“小秋很不配合我们,”负责的警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说,问她为什么要对菊池仁动手也是……总监,我们也尽力了。”

总监面色沉郁。

如果凶手真的是小秋,由他们警视厅牵头破解案件,就可以成功反转之前的舆论,也算挽回一波。

“也不是没有办法!”新任的年轻警察主动出头。

“果然还是年轻人有想法,”总监夸了他一句,表情放松了些,“你说。”

“小秋被关押之前和寒河江君他们几个撞上了,她似乎跟寒河江君感情不一般,如果由寒河江君来进行审问,一定可以获得进展!”不清楚赌约的警察右手握拳,兴奋地撞了一下左手掌心。

总监:“……”

建议得很好,下次还是别建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