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江奏也没太把攻略者好感度这个东西看在眼里,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也不需要她多费什么功夫,好感度基本上还是保持向上发展的趋势,所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最初也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出击,但是在琴酒那里碰了个滑铁卢之后,就干脆放弃了这种想法。

毕竟又不是来玩恋爱游戏的,感情上的事情还是随缘好了,这里面的水太深,把握不住。

但是现在——

就差那么一点!

就像是拼□□满100提现已经攒到了99块9毛9,就差最后那么一丁点,如果只能看到大方块那也还好,至少不惦记,偏偏现在眼睛是眼睛,眉毛是眉毛的,基本上都能看出大致轮廓,就是一个字……糊。

这种状态已经保持了不短的时间,也就是说,降谷零对她的好感度卡在了这里。

行百里者半九十,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件推进感情,说不定就会一直卡在这里。

“好感……我吗?”降谷零的手抖了一下,夹着的萝卜都掉下了筷子,“听上去好奇怪,说的好像galgame游戏一样,我又不讨厌寒河江你,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刷好感的吧。”

“可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不讨厌。”

“啊……啊。”

“我说真的,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多喜欢我一点?”

几乎是毫无遮掩的告白,这已经不是从前那些似是非是的暧昧语句,不管怎么听都没办法误解其中所蕴含的真实意味。

没有一点防备,突如其来的表白打得降谷零一个措手不及,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

他掩饰性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假装吃东西使嘴忙碌起来,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没法开口说话,结果忘了筷子上其实并没有东西,吃了两口之后才尴尬地发现咬到了空气。

“我——”

“你说。”

“……”

那双纯澈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他现在突然体会到平时被她追踪的那些罪犯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在她的视线下,他根本无处可逃。

“……一定要这样吗?”金发警察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胃部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痉挛,导致他现在全无食欲,“我知道了,如果一定要一个答案的话……”他的声音说着说着小了下来,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妥协,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和伪装,“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啊。”

好感度那种东西还有什么好需要问的呢。

警校第一卷王目前为止多少有几分摆烂心态:反正早就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也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自己一个劲在这边垂死挣扎,显得很蠢。

“这点我已经了解了。”江奏道,“但是对我来说,这还不够。”

降谷零看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在短短时间内闪过无数种情绪。

有羞耻,有尴尬,有无奈,有愤怒,有困惑和茫然,

最后又无法控制地升起了一丝连自己也不理解的期待。

面前的这个女人冷酷无情,又炽热大方,贪婪无度,又热忱坦诚,聪明和智慧在她身上不是如虎添翼,而是为虎作伥,上一秒钟好像真诚得掏心掏肺,下一秒又能毫不在乎的把轻而易举得到的真心踩在脚底碾压。

她的真心就像是一缕风,能感受得到,却抓不住也摸不着。

他从前对这种人深恶痛绝,然而她又如此坦荡,对自己恶劣糟糕的一面毫无伪装之心,从不掩饰傲慢和无耻,而他已经全然了解——她的私德简直一团糟,尽管无数次对自己进行警告,却偏偏还是没用地一头扎了进去。

“这样还不够吗?()”降谷零问。

当然不够。?()_[(()”江奏道,这才哪到哪呢,远远不够。

“我想要的,是你的全部。”

只有100%的好感度才能解除掉脸上该死的马赛克,少一点儿L都不行。

金属的筷子握在他手中被拧弯,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L,“那萩原呢?”

横亘在喉咙中的鱼骨强行下咽,只会把嗓子划破,吐不出也吞不下去。

“萩原?”

又来了……根本没有把别人放在心上的态度,就算对方不是自己,他也从这种过分淡定的口吻中提炼出了某种假设发展下自己未来的命运。

说到底,他和萩原,在她的心里又有什么分别呢?降谷零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会伤害他的,”降谷零喝了一口荞麦茶,清苦的味道久久停留在舌头上,“再怎么喜欢也是……背叛的话,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可否认,在某一瞬间,他的心情确实有过卑鄙的动摇,但那样萩原未免就太可怜了。

就算她伤害他,但是他不可以。

因为他们是同伴。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吗?江奏若有所思,果然还是因为降谷零的道德标准比较高,界限之外的感情在他这里就没办法继续发展,看来这个就是底线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对方终于往后撤了回去,降谷零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掐住掌心的手也放松下来。

还好,没再问下去了

要再多问几句,他苦笑了一声,对自己的把握也没太有把握。

还好。

***

过去的游戏副本里有不少有用信息,关于逐光会的详细,包括各类活动、会议甚至还有一些祭祀,江奏试图从其中找到某种规律。

然而从时间上来看,这个组织的大型活动举办的时间没有定规,比较随意,发生事件的场地也随机,不能确定场所。

“据说要不了多久,花街纵火案就要开庭了,到时候要去看吗?”

“因为性质还挺恶劣的,说不定会死刑呢。”

“但是日本很少死刑吧……”

警校学生毕竟是未来警察预备役,下课之后也会聚在一起讨论讨论最近发生的社会

() 新闻或者案件。

“那也不好说(),毕竟这次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还疑似和祭祀活动有关,”诸伏景光道,“上回出现这么恶劣的事件还是八年前,我记得制造那起案件的凶手,最后被国民联名请愿判处死刑,首相也批准了。”

八年前,江奏想起是哪一桩案件了,城郊地带还没有建好的钢结构建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坍塌,压死了不少过来进行暑假学习的中学生,还有几名学生重伤被送到医院之后,抢救无效死亡。

后来有人在论坛上表示,从上方俯瞰,钢结构建筑的形状就像是一枚眼睛,但由于建筑已经彻底坍塌,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这件事也只能是民间说法。

“那个时候是学生吧,所以影响力更大,毕竟都是小孩子,这回是花街工作人员,说不定还有不少人叫好……”

生命是平等的,但在世俗角度里,人的社会价值却有分别。

钢架结构坍塌案的死亡人数是十七人,花街纵火案九人,如果从人数上来看,两个案子之间似乎没有绝对关联。

但她就是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地方。

“今天是土曜日,去街上散散步好了?”女生提议,“说不定在街上走走之后会有灵感。”

闭门造车确实效果不大,天气不错,有空的几个干脆就一起逛街。

“喂,我说,逐光会那个事情你就非要自己去调查吗?”

松田阵平手插着口袋跟在江奏身后,旁边是笑眯眯的诸伏景光,手里还帮忙提了几个袋子。

萩原研二被老师委派任务,暂时来不了,据他自己的话说是——“与其让小奏和其他几个家伙待在一起,还不如让小阵平过去比较安全”。

听听,这叫什么话?

“不能吗?”江奏道。

“我总觉得不安。”松田阵平直言不讳道,“感觉很奇怪,如果再继续查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哦。”

“你知道这件事有危险性吧?”

“没在意。”

意思就是知道,但没当成一回事。

松田阵平被她搞的脾气有复燃的趋势,“你认真一点——”

“嘛,我想奏君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她一向都考虑得很周全的,”诸伏景光打圆场,“不要这么凶嘛,松田。”

松田阵平刚想张口,察觉到什么,眯起眼睛。

这家伙……虽然描述不出口,但他就是感觉自己被当成台阶踩了!

“我知道,”松田阵平道,“只不过是担心而已。”

“不过你要是想好了就去做吧,需要帮忙就叫人。”

几个人边走边逛,偶尔插科打诨,走着走着又撞上一个小男孩。

对方手里拿着玩具糖果边跑边跳,没有看路,正好就往江奏的方向撞过来。

这必然不能撞到,她淡定如常,一个空翻直接跃过了对方。

() 松田阵平:“……”

所以为什么要突然当街空翻啊?!

失去了遮挡物的小男孩直接撞到了电线杆上,顿时头晕眼花。

“勇太!”

一个老头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确认安全之后又愤愤地往江奏这边瞪了一眼,但是看见旁边两个人高马大的男性,到底没说什么。

“草野教授?”松田阵平认出对方。

“你认得我?”老头的语气好了一点。

“当然,您大名鼎鼎,”松田阵平如实道,“负责过菊池案的法医,那场没赢,我记得特别清楚。”

“………”

诸伏景光伸手抹了抹人中,努力严肃。

“哼,”老头脸色不佳,“就算没赢,我的解剖经验也没有水分。”

草野也想起了这个女人为什么面熟——对方和那个不知礼数的年轻女法医在一起走过。

“总比有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要好。”

“年轻就是资本,”江奏实事求是,“再努力活长点,不然三澄再工作个二三十年就能超过你了。”

再过几年米花町就会变成人间地狱了!到时候法医天天忙死,估计一个月就能完成一年的KPI。

草野:“……牙尖嘴利。”

他批判性地扫过江奏,想说点什么,但想起对方刚才的那个当街空翻,总觉得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到

底忍了。

“勇太,我们走。”

……

“勇太,我们走!”

女老师领着一群孩子走在最前方,回头招了招手。

草野勇太下车,跟在一群同班同学的身后,蹦蹦跳跳地向着目的地出发。

“我们这次要游玩的,是一个古老的山洞……”

黑黢黢的洞口像兽嘴,大张着仿佛要吃人。

一群孩子手拉着手,唱着歌,跨进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