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

大和守安定垂着头,“之前存在的世界灵气不足,我虽然有感觉,但是没办法出来,直到来到这个世界……我才感觉之前被禁锢在本体里的灵魂可以以人形自由活动,当时事发突然——”

江奏摆了摆手,变不变人这个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她不在乎。

“也就是说,你之前跟着我的时候一直都有意识,能察觉到外界的情况,是吗?”

大和守安定点了点头,随即又猛地抬头,白皙的脸皮涨红一片,结结巴巴道,“我——只是能‘感知’到而已,不能看到,请您放心,我,安定绝对不敢做出冒犯的事情……”

刀剑有灵,化而为人形,本身没有性别,只是人类的身份赋予了性别,他们本身没有太过浓郁的性别意识,不过是受环境影响而已。

“没事,你做了也没关系。”被个刀子看几眼又没少块肉。

“……欸?”

江奏轻咳了两声,没注意,刚才不小心说顺口了,“我记得,你之前一直待在小田切家?”

“没错,”少年点头,平淡道,“不过是因缘际会,我的本体碰巧被小田切家的人收藏了,虽然感谢这些年他们对大和守安定这把刀的用心维护,但是……”他目光认真而坚定地看向江奏,“就算有这份恩情在,也不代表我就是他们的刀。”

刀的价值在于被使用,而他是一把饮过血的刀,更不可能安心在橱窗里当一把供人欣赏的刀具,那不是他渴求的生命,他宁愿断在战场上,折戟于敌人的凶器之下,也要追求被真正的刀客握于手中的波澜壮阔。

而他沉寂在展览柜中多年,被一代又一代的人接力传承,得到的评价却始终是:“这是把不太好用的刀。”

“我是你的刀。”大和守安定道,“只有冲田君和您能驾驭得了我。”

“好孩子,不用这么紧张。”

一个数百年的刀灵听见自己被这么称呼,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唇,也毫不在意论起真实年龄眼前的女人活的岁数还不到他的零头,又听江奏道,“我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小田切敏郎这个人。”

***

【恭喜玩家获得“咒灵操术”技能……】

【“咒灵操术”目前复制进度,3%……】

大脑里响动着嘈杂的声音,江奏从床上睁开眼,活动了一下手脚,和上次回到现实世界里的情况不同,这次是有笔仙动手,大概是这个原因,警校里的时间居然没有过去多少,就像只是正常地睡了一个觉,暂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五条悟给她准备好的资料,江奏已经全部看过,两个世界就像两个不同的圆,但是也有相似之处。

基本上可以确定,两个世界的日本在玄学观念上有一致性,虽然这个世界只有少数咒灵,还不成气候,但是在咒术世界中得到的资料,可以毫无障碍地套用在这个世界里。

那么,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完全可以推算出来。

【这种祭祀现在已经非常少见(),因为所造杀戮太重?()_[((),有伤人和,恐招致灾祸,已被列为禁术……江小姐,您拿到这份资料,看过之后请一定要销毁,并非是对您不够信任,而是因为这些东西一旦流落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说不定就会酿成可怕的灾祸。】

管家的话穿过脑袋,江奏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资料的内容。

祭祀重在五行,五行即金、木、水、火、土,准备和五行相关的事物为祭,可以沟通上天,祈求许愿。而后来这种简单的祭祀被咒术师进行了升级,传说在千年前,遣唐使访唐回来之后,就学习邻国以三牲替代普通祭祀物,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诚心,希望能获得上天更多的宽待。

但是再后来,有居心不良的诅咒师用人命替代了三牲,成功沟通上天,达成所愿。

被用来代替三牲的人,也被称之为“人牲”。

这听上去似乎很不公平,然而上天——不如说是世界的规则,规则本身没有善恶观,只有代价的交换。

而根据她从前看到过的逐光会相关的案件卷宗,其中有很多案件,都微妙地能和这一点扯上关系。

医院纵火案,死亡人数,18人;

工地坠楼案,死亡人数,3人;

森林纵火案,死亡人数,13人……

……

看过的卷宗迅速从脑海中闪过,一项项数据不断交错,排列,组合。

很多案件都能和五项元素挂钩,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金木水火土在生活里出现的频率本来就相当高,而人的死法常见的无非那几种,一般来说都脱离不了五行。

然而祭祀同样又分为大型祭祀和小型祭祀,简单的来说,大小程度的不同代表着需要的“人牲”数量不同,同时也意味着祭祀效果的不同,但大型的祭祀死亡人数太多,容易在社会上引起动荡,相比之下,小型祭祀活动虽然也会造成人员死亡,但因为规模有限就没那么引人注目。

几十年间,逐光会已经举行过不少小型祭祀,零零碎碎的人数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的数目,但是真正称得上大型规模的,

也屈指可数。

最近的那一次山体塌陷事故就是一次特别策划,不过现在已经被破了局,那就代表逐光会之前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他们会放弃计划的可能性不高,大概会继续采取其他措施来补救。

她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简单思考后有了初步计划,但是要怎么说服其他人相信她,江奏把握也不是很大,因为这件事全是迷信,科学没有一点。

“原来你也知道,”电话另一边的小田切敏郎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实在是天方夜谭,他们可以因为那种原因动手,但是警方绝不可能为这种荒谬的理由出警,动用警力是件严肃的事情,过于轻率则不能向公众交代,也无法通过出警申请……我有我的难处,希望你能理解。”

() 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的确和上面的高层有关系(),如果拿不出现实证据?(),只会打草惊蛇。江奏意会,若无其事道,“如果是个人在无意中遇到了一些突发事故,作为警察,总不好装作没看见吧。”

“身为警察,要有职业道德,不过脱下那身衣服之后也要分清楚个人和职业的界限,”小田切敏郎暧昧不明地回答了一句。“有些事在原则上来说是不可以的。”

江奏秒懂。

原则上来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只不过需要责任自负。

不愧是老油条,滴水不漏就算了,还想最小程度地押宝,万一赌输了还能及时抽身和她撇清关系,不过这种行为没什么用,因为她一定会赢,还会把这老家伙一起拉下水。

他要是想享受胜利的成果,就得处理她之前的事,想独善其身,不可能。

两人各怀鬼胎。

小田切敏郎:“寒河江君,有才华固然是件好事,但太过锋芒外露,过刚易折。”

江奏:“请放心,我一定会遵守原则,不会再给长官惹事。”

挂了电话之后,对于寒河江奏的态度,小田切敏郎反倒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他刚才是不是表示得还不太明显……?

“长官,需不需要和鬼冢打个招呼,让他压一下寒河江?她毕竟年龄太小,有的时候难免有些考虑不周,适当打磨下性子也好……”

小田切敏郎犹豫了一会。

他当然希望手下的人都听话顺从,但是过于顺服就少了几分勇气和锐气,他不想打磨掉寒河江身上这份属于少年人的勇往无畏,意气风发。

而且,她明知此事说出来十分荒谬,还是选择向他坦诚,无疑代表了高度信任。

“不用了。”他说出了一句让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后悔的话,“接下来我要去四国岛参加一个封闭会议,如果寒河江没有找过来就不用管,如果她有什么需要求上门,就配合一下,以免这小鬼在背后偷偷骂我只出嘴不出力。”

既然信任他,那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您可是长辈,还是她的长官!”

他不以为意道,“虚长数岁而已,警界的未来还是要交给他们这群年轻人。”

敏也怕是不太可能走进警政界了,必须要早点培养接班人才行,既然对方毫无根基,那就一定要拥有漂亮的履历。

只有这样,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爬到足够高的位置。

“那……”小田切的手下明白了自己长官的想法,犹豫道,“如果寒河江君说的是真的,她破坏了逐光会的祭祀,接下来不就危险了吗?要不要派人保护她?”

“保护?能保护多久?”小田切敏郎平静道,“我们没办法剔除来自她身边所有的危险,这是对她的考验。”

“要是躲不过,这就是她的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