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麦登上组织的内网,在手机上操作了一阵,随后熄掉屏幕。“不会再有人过来了。”

警方卧底苏格兰已被处决,最大的蛋糕已经吞下,其他人这个时候再来已经晚了,连口汤都喝不上。

不过,他们已经成功解决掉卧底的消息还是要让别人知道,免得还有人过来干扰。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诸星大说,“你应该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把人往医院里送吧。”

身上这么多子弹弹孔,恐怕刚进门,医生就会把门关上,想办法报警。

而且……

“你喂给他的药物,药效还会维持多久?总不可能让他一直都保持这种死亡状态,会引起惊恐的。”诸星大蹲下身探了一下诸伏景光的鼻息,微微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你确定他还活着吗?”

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甚至刚才连续中枪也没有生化反应。

如果不是他按上了诸伏景光脖颈间的动脉,隐约察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脉搏跳动,他差点真的怀疑自己在无意识中成了杀人的帮凶。

“现在是还活着,再拖一段时间就不确定了。”

因为对方现在处于昏厥状态,无法吞咽,江奏在诸伏景光身上撒上止血药物,作用不能说完全没有,但基本上可以说是聊胜于无。

好在这种伪装死亡的药物,因为会让人的身体模拟死亡后的状态,所以身体里血液的流速同样也放缓了,让他不至于在中枪之后大出血,这也为现在下一步的救助争取到了时间。

江奏:“你开了车过来吧?”

黑麦:“。”

有理由怀疑她就是把他当成了免费搬运工。

不过,他还是尽全力配合地把诸伏景光带到车上,驶向她所说的地址。

顺便。

“你也太熟练了一点。”他说,“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吧。”

江奏扯了块布罩在诸伏景光身上。

好了……现在看上去更像尸体了。

“你确定想听?”

“想知道你哪来的这种药。”他说,“我不记得组织里有。”

“以前剩下的。”

诸星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很快又踩下油门,继续加速。

他们把诸伏景光送到了一个地下室里,那你已经提前坐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头发已然花白,脾气看上去就不太好,看见他们过来脸色变得更臭了。

“治。”江奏言简意赅。

老头戴上眼镜看了一眼诸伏景光身上的伤,皱了皱眉。“子弹伤?”

诸星大觉得这个老头有些眼熟,随后朦胧想起一段往事。

但是在美国开展的一个著名医学论坛会,邀请的与会人员都是业界大拿,特意请了FBI的警察参与会议的安保。

大部分都是欧美面孔,亚裔长相在里面比较少见,他那时留意了一下台上进行演讲的老头,似乎是叫……

草野先生。”江奏催促道,“不重要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动作快点,我们之前已经说好的吧,基础资料我也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老头哼了一声,“那是胁迫。”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很识时务地默认了。

“我需要配合。”他说,“手术责任告知书,我就当已经有人签过了。”简单做过检查之后,他的表情严肃起来,“病人的生存率很低。”

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玩家言简意赅:“先把手术做了再说,能不能做是你的本事,活不活得下是他的命数。”

草野点了点头。

这是一台相当简陋的手术,虽然无菌服手术灯之类的医疗器具一应俱全,但是相对于苏格兰身上受伤的程度来说,医生的数量太少了,诸星大也不得不留下来起点擦汗作用。

他早就想过多半会是这种情况:苏格兰威士忌和他几乎前后脚获得代号,行事谨慎,能力并不比他差,不太可能这么早就暴露卧底身份,很有可能是警视厅内部系统出了问题,如果这个时候联系那边提供医疗系统,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泄密,之前付出的努力说不定就全都白费了。

青年躺在手术台上,面色苍白如纸,简直就像是已经——也只有这样才能骗过琴酒。

苏格兰到底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他自己,草野的技术自然是没有问题,但苏格兰目前还在假死药的作用状态下,怕中途突发意外。

不过他最意外的还是她。

诸星大自己可以做点简单的伤口处理,但其中绝对不包括精密的手术操作,尤其是这种相对复杂的软组织金属异物取出术,但赤井觉却并不只是在旁边充当吉祥物,草野医生负责取弹与缝合,而她负责事先给子弹定位。

他虽然没操作过这种手术,但好歹也记得先要用x光定位,确定子弹于正位和侧位分别是在什么位置,在皮肤表层找到离该枚子弹最近的点,然后进行手术。

而她现在的行为……不得不说相当潦草,诸星大都忍不住在心里为曾经一起狼狈为奸过的同伙捏了把汗。

尤其是那颗从胸口摄入的子弹,心脏和伤口就只隔了三厘米,皮肤下面有成千上万条交错的神经和

血管,稍有不慎,苏格兰就有可能直接把命交代在手术台上。

他上楼前并没有听见苏格兰和她厮打的动静,也就是说,苏格兰很有可能是主动配合服下了药物。

他之前以为她和苏格兰或许有交情,所以才会千方百计想办法把对方的命保留下来,可现在看她随意地直接在苏格兰胸口上比比划划,又变得有些不太肯定,人的眼睛毕竟不是x光,浅表的伤口也就算了,里面的子弹又是怎么被确定位置的?

太草率了。

只是连草野医生都没有喊停,手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或许她曾经是天赋卓绝的医生,只是这个理由也无法完全地说服他心里的疑惑。

同是卧底,哪怕来自

于不同机构,赤井觉面对同伴的态度也实在淡定得有点过分,草野医生看上去都比她紧张专注,尽管那是出于医生的本质反应。

……

凎。

江奏默默擦掉喷射到脸上的血,再次把时间回溯到这一刀还没下去之前。

用穷举法做手术的……她大概是头一个。

这台手术简直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但没办法,就这个条件了,大家一起认真地瞎凑合吧。

诸伏景光的意志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坚韧,身体里的子弹全部取出后,居然还维持着生命迹象。

“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了。()”草野说,他的身体底子很不错,如果能熬过术后反应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的心情很复杂,任谁被迫牺牲休息时间参加一台手术,并且发现病人还很可能是个不法分子,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只是:“你外科师从哪位?”

要在没有医疗机械辅助的情况下迅速确定子弹位置,虽然不想承认,不如一个女人,但事实就是,就连他都不行。

“这就和今天的事无关了,我想草野医生应该不用我特地嘱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摘下手上带血的手套,“不是威胁,也是为了医生的安全考虑。”

“我今天一直都待在家里休息,什么都不知道。”草野冷哼了一声,“不管他能不能活下来,我都已经尽力了。当年欠下的那笔债,也一笔勾销。”

当年他的后代蒙对方出手相救活下来,如今他赌上自己做医生的职业生涯,非法行医,也算还了这一条命。

“当然。”

江奏信守承诺地把草野送了回去,顺便去了一趟琴酒那里领了奖励。

除掉卧底的奖励非常丰厚:除了大笔金额以外,还有代号。

代号不尽人意——因为成功击杀了卧底,所以直接取代对方,成为了新的“苏格兰”。

“……”

苏格兰竟是我自己。

江奏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新的命名,结果琴酒直接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一副不想和她多打交道的样子,以至于她准备好的忠诚表演还没来得及上演就夭折在腹中。

算了,还是去看看诸伏景光吧,如果情况不错,他今天应该就能清醒恢复意识,但危险期还不好说。

虽然是想利用对方尝试一下咒灵操术,但他能够活下来其实也不是坏事,比起强大,活着更重要。

“这么高兴啊。”

回去的途中,意料之中的人挡在了路前。

金发青年笑眯眯地看着她,脸色平静得可怕,死水般的眼神下酝酿着风暴,“有什么好事,不如分享一下,我以为我们好歹还算关系不错嘛。”

“我还有事,下回有时间再跟你说吧。”江奏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暂时还不能保证诸伏景光一定能平安度过危险期,如果景光最后还是死了,以降谷现在这种一看就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在短时间内未免能承受二次打击,所以还是等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再说吧。

砰的一声,子弹直接击在她的脚边,地面立马出现一个小小的深坑。

“什么事啊,就那么重要吗?”金发青年轻声细语,“现在很明显是陪我比较重要吧,我们有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了,难道不应该好好的叙一叙旧,聊聊过去的事。”

“过去有什么好聊的?”

他一字一句。“聊我有多蠢。”

降谷零的枪抵上她的额头,眼里不再有任何犹豫和温情,只剩下刻骨的恨意。“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江奏:“……”

上回炸她,这回开枪,哈哈,可以,实在太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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