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快停下”
沐子川一手捂着口,另一手拍了下骆风棠的手臂。
骆风棠刚把车停下来,沐子川便从车上跳了下去。
冲到了路边的水沟旁,再也忍不住,俯身一通干呕。
呕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这边,骆风棠坐在马车上,一条腿自然垂落,另一条腿则踩着沐子川坐过的地方。
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指间把玩着赶车的马鞭。
他朝沐子川的背影打了个响亮的口哨,挑眉笑问“子川老弟,你还好吧吐完了就上车来,我保证送你到家门口。”
沐子川呕吐的背影,一阵僵硬。
接着又俯下身去,恨不得把胃汁吐出来。
车厢里,杨若晴听得满头黑线。
她算是见识到了某人的腹黑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场斗法中,沐子川完败
水沟那边,沐子川总算是吐完了。
就着水沟里的清水他擦拭了下,苍白着脸往这边走来。
“咋样吐完是不是舒服些了”
骆风棠笑问。
沐子川一言不发。
从车上把自己的雨具和装书的竹筒一桩桩拿了下来,背在身上,黑着脸往前走。
不一会儿,就进了村口。
身后,杨若晴撩开车厢帘子,看了眼沐子川负气而去的背影。
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随即又落到骆风棠的身上。
看他一脸的春风得意,她无奈一笑。
“哎,你跟他斗来斗去有啥意思嘛”她问。
“沐子川跟李财主不同,他可不是咱的仇敌。”她道。
骆风棠却似乎不大认同这话。
“李财主是我仇敌,这一点不假。”
“可沐子川这戝小子,比仇敌还恐怖”他一脸严肃的道。
“为啥沐子川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道。
骆风棠却皱了下眉“手无缚鸡之力是不假,可他挖墙脚的力气,我看忒大着呢”
“当着我的面,都敢跟你套近乎献殷勤,我不治他才怪”
“噗嗤”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她伸出手来轻轻拧了下他结实的手臂。
“放心吧,你媳妇我是铜墙铁壁,谁都挖不去”
马车停在建筑工地旁,骆风棠和杨若晴下车来跟盖屋子的工匠那打招呼。
发现杨华忠竟然也在其中。
“爹,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怎么也来了这”
杨若晴问。
杨华忠不以为然的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闺女,这趟去县城,还顺利不”他又问。
杨若晴点点头“嗯。”
杨华忠又问“那田地契约的事,跟邹大人那说了没他怎么说”
杨若晴道“提了下,大人会站在据理的这一边的。”
她敷衍道。
田地纠纷的事儿,压根就半字没提。
进山寻白虎虎鞭的事,她路上跟骆风棠那也合计好了。
得瞒着家里人进行。
听到杨若晴带回的答案,汉子松了一口气。
“有大人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他道。
闺女这趟去县城,他期盼的,并不是那个县令如何的偏袒。
汉子图的,就是一个清官,能公平公正的审理这事儿。
毕竟李财主财大气粗,有有钱有势。
要是他打点了关系,收买了官老爷,倒打一耙,这种事从前又不是没听过
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不奢求庇护,只求一个公正就好
“闺女,棠伢子,你们也累坏了,赶紧家去好好歇口气”杨华忠随即又道。
杨若晴道“嗯,那我家去跟娘说一声,省得她担心。”
“好,好”
杨若晴对骆风棠招呼了一声,骆风棠却道“晴儿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帮工。”
“你不累么”她问。
他笑了“不累”
“可咱明日得进山,你不回去好好养足精神,准备下东西”她又问。
他道“东西都是现成的,至于精神,就算三日三夜不睡,我也扛得住。”
她还想再劝,他已扶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路边推。
“听话,你先回去吧”
撂下这话,他转身小跑着加入了那边的工匠阵营,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杨若晴转过身来。
一眼瞅见路的那头,一辆马车从镇子那边过来,正往长坪村那边驶去。
赶车的,是二妈娘家兄长铺子里的一个伙计
。
二妈娘家兄长他们,每回回村子,都是那个伙计赶车送。
一来二去,村里人都眼熟了。
杨若晴瞅着那马车从面前毫不减速的过去。
车厢的纱窗里面,隐约坐着两个身影。
难道,是二妈和堂姐回村了
沐子川前脚进村,后脚堂姐就追回来了
哈哈,这杨若兰还真是上赶着来贴沐子川呢
径直回了家。
孙氏正在院子里喂三只猪。
这几个月,三只猪崽子长势喜人,一天一个样儿。
瞅见杨若晴回来,孙氏满脸惊喜。
“晴儿,早饭吃了没”妇人问。
杨若晴道“吃过了,不饿。”
她走到猪圈边上,把先前跟杨华忠那说的,又跟孙氏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儿。
孙氏的反应,跟杨华忠差不多。
都是一对老实本分的人,不贪心。
杨若晴心道。
“娘,田地那块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莫要管了,我和棠伢子会处理好的。”她道。
“不过这一季的早稻,是种不了。等到暑期的时候再插晚稻就是了。”她又道。
纠纷没解决好,插下去了回头被李财主那边的人破坏掉。
损失更大。
孙氏明白杨若晴的意思,点头道“成,那秧苗回头插去别的田里,咱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杨若晴点头。
“咱地里有麦子,有油菜,都是进项。”
她安抚着孙氏。
“即便田里地里颗粒无收,咱还有酒楼,饭菜,有得吃,咱一家人不会喝西北风的”
孙氏点头,郁结在心两三日的担忧,经闺女这番劝,陡然就淡了许多。
“三只小猪我好好喂,回头卖了也是钱。”妇人道。
提到小猪,杨若晴的视线重新落回三只吃食吃得很欢快的它们身上。
“娘,咱家这三只猪,两公一母。”
“母猪是要留着养成猪娘,一只公猪留着做种猪。”
“剩下的另一只,看着这个头,该阉割了吧”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