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杨永进和曹八妹,杨若晴也转身上了马车,一路朝着清水镇的方向行驶而去。

去京城的时候是两辆马车,这回来,是四俩。

多出的两辆,是周霞的,还有一辆是装行李的。

这些行李一部分是杨若晴从京城采购回来的东西,带给家里人的礼物。

另外一些,则是皇帝赏赐的真金白银。

这一趟京城之行,还真是满载而归啊,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对骆风棠的前程有利。

得到了封赏,有了更多的本钱,生意就可以往别的领域扩展了,而不是仅仅局限在酒楼餐饮这一块。

“这是什么破路,什么破马车啊?颠簸死了,我的心肝脾肺都要颠出来了!”

后面的马车里,周霞又开始抱怨了。

杨若晴此时正跟骆风棠并肩坐在前面的那辆马车上,声音传过来,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搭理,甚至连头都不扭一下。

后面,周霞的抱怨声又传了过来。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她用力拍打着车厢内壁,大喊。

虽然马车夫也是襄阳王府的人,可正是这些底层人,才更有眼力。

不管周霞怎么喝骂,前面骆风棠他们的马车不减速,这马车夫也假装听不到周霞的闹腾。

直到前面骆风棠他们的马车停了下来,后面这马车夫才终于将马车减速并停下。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里面的丫鬟就被周霞给推了出来。

“郡主,奴婢扶您。”

丫鬟赶紧帮着打起车厢帘子,搀扶着周霞下了马车。

周霞一手捂着口鼻,脚刚踩到地上,就赶紧跑到马车的侧面,扶着车厢外壁俯身干呕。

呕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天昏地暗……

“差不多了没?”

骆风棠来到周霞身后不远处,一脸漠然的问。

周霞拿出绣花帕子来擦拭了下嘴角,转过身来,可怜兮兮的望向骆风棠。

“表哥……”

“差不多了就上车吧。”骆风棠催促道。

周霞秀眉轻蹙,柔声道:“表哥,这个马车夫赶车技术实在太差,这路又太颠簸,我好难受,想歇一歇……”

骆风棠道:“这也是一年前新修整的官道,并不颠簸,你赶紧上车吧,晌午前得抵达清水镇。”

撂下这话,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回了前面自己那马车,跟杨若晴并肩坐在一起。

周霞还看到杨若晴拿出一只苹果来,自己咬了一口,又送到骆风棠嘴边,让他也咬了一口。

小两口相视而笑,然后他挥动起马鞭,马车再次行驶出去。

周霞暗暗咬牙。

丫鬟站在一旁,缩着脖子,这种时候是绝对不敢吱声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缩成零。

“郡主,上车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马车夫硬着头皮过来请示。

周霞又狠狠瞪了眼这个马车夫一眼,真是势利眼。

从前自己得老太妃宠的时候,每回出行去踏春,赏梅,看雪啥的。

想在哪停车就停车,想在路边滞留多久就多久。

谁敢说一个‘不’字?

都是屁颠着过来追捧,讨好。

如今,连着最低贱的马车夫,都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等回到襄阳王府,要你好看!”

她朝那马车夫恶狠狠道,一甩袖子气呼呼钻进了车厢。

马车夫一脸憋屈,老子这是招惹谁了?

一个被放弃的郡主,本身就是老太妃从外面捡回来的,还敢跟我这叼?

老子可是襄阳王府的资深低级家丁呢!

马车夫也跳上了马车,扬起手里的马鞭。

接下来一路上,这马车夫可是完完全全在秀他的驾驭之术,各种花样的赶车方式。

可把后面车厢里的周霞给害苦了,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摔出来。

到最后,主仆两个抱成一团,一路的喝骂,一路的尖叫,热热闹闹的到了清水镇。

等到了清水镇,周霞她们那车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为啥?

这一路喊到虚脱了,这会子连张口的力气都木有了。

看了眼那异样安静的车厢,骆风棠收回视线,跟杨若晴这商量着。

“晴儿,我得亲自送她回周家村,交到我姑妈手里。”

“要不,你先回村?”他道。

杨若晴道:“一起出来的自然一起回去,没关系,你先护送周霞回周家村,我刚好去跟四叔和周大厨他们交流交流,顺便等你。”

骆风棠道:“也好,我尽快赶回来接你一块回村。”

两人暂且分头行动。

半下昼的时候,骆风棠回来了。

这时候,杨若晴也已跟杨华明还有周大厨大刘等几个管事聊完了正事,正在那喝茶聊天呢。

看到骆风棠回来,杨若晴目光一亮。

“给你留了饭菜,吃一碗再回村。”她道。

骆风棠道:“不用了,姑妈给我煮了一碗荷包蛋,我吃了才回来的。”

杨若晴点头,算骆大娥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下这个娘家大侄子。

杨若晴起身跟杨华明他们告辞,和骆风棠还有萧雅雪那日松两口子一块儿回了长坪村。

夕阳西下,熟悉的道路,道路两边熟悉的田地庄稼。

麦子快要成熟了,一阵风吹过,掀起的麦浪如同金色的海洋。

走的时候,油菜花开得正闹,这会子回来,花儿早就凋谢了。

结出了一根根颗粒饱满的油菜夹,特别的讨喜。

“再过十几二天,就要进入真正的农忙了。”杨若晴对骆风棠道。

“割菜籽,打麦子。”

菜籽晾晒干燥了,送去油坊榨成菜籽油,够庄户人家吃一年的。

麦子则磨成粉,成为继稻米之后的第二大主食。

想到很快就要迎来收获的季节,杨若晴脸上不由露出由衷的微笑。

骆风棠看到她这笑容,目光也暖和了几分。

“小时候,我最盼着的就是割麦子。”他也出了声。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是青黄不接,粮食正月就吃没了,这会子都是喝野菜粥。”

“我还记得有一年割麦子,我大伯用新磨的麦子粉给我擀面条,那一天我吃得好饱好饱,觉着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一碗面!”

他的眼中露出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