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说!”
端午示意,而小六子则如同看到亲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原来,第79旅在从虞山撤出之后,除了一部分人护送伤员去了后方以外,其中有三百多人就地解散回家了。
当然,79旅不是真的解散了。而是孙伯安让兄弟们都回家看看,另外把死去兄弟的抚恤金送到各自的家中。
而孙伯安也回家了,他的家就在常州,顺便将他姐夫的死讯告诉给他姐。
但不想,他回家带着大量金条的消息不知道如何走漏了风声。常州的市长派人将孙伯安抓了起来,说他临阵脱逃是逃兵。
当时小六子就在现场,发现事情不对后,便跑出城找79旅的弟兄们准备救人。而城防军如此兴师动众也不是为了防备日本人,而是怕79旅的人进城闹事。因为倘若按照临阵脱逃的罪名,孙伯安难逃一死。
端午听到此处明白了,连自己这个特派员的条子都不好使,这明显是奔着孙伯安手里的金条去的。
什么临阵脱逃?都是屁,金条才是真的。
“跟我进城!”
端午命令道,因为无巧不成书,今夜就是孙伯安被处决的日子。行刑的刑场就在警察署的监狱里。连城外都不敢出,就要把人给处决了。
当然了,这或许是因为小六子等人就在城外。而且他们都是带着枪的。
虽然只有一部分有枪,但也有五六十人呢,而且又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跟他们比起来,警察署里的那些酒囊饭袋可就差远了。
端午命令卡车向前走,但不想此时,守门的守备部队却不敢开门了。因为市长有令,这些79军的士兵一个也不能放入城内。直至孙伯安行刑完成。
端午笑道:“你们市长很牛逼啊,哈哈哈!”
“嘿嘿!嘿嘿!”
那守城的军官嘿嘿傻笑,但殊不知,端午每每在杀人之前才露出这样的笑容。
赵北山,朱胜忠自然了解端午的秉性,师长他谈笑风生的都杀了,又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守门军官了。
赵北山也不用端午动手,跳下车,腰间的手枪,直接顶在那军官的脑袋上:“兄弟,你认为是你们市长大,还是我们特派员大呢?”
此时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那军官才知道什么叫害怕,连忙道:“长官,长官,我就是一个看门的。有什么事情,您跟我们团座去说成吗?”
“说你奶奶个卷,你们团长算是什么东西?师长,我们特派员也杀了几个了。
说,是开门,还是死?”
赵北山不与其废话,只给对方两个选择。
那城门的军官当然是选择活了,连声命令打开城门。
赵北山上车发动车子,而小六子等人则跑在前面引路,直奔警察署而去。
只是此时,他们殊不知,常州的市长-汪亶望,已经收到了消息。
当然了,这并不奇怪。因为已经有人去禀报给了守备团的马立中。马立中与汪亶望是一丘之貉,自然会马上告知汪亶望。
汪亶望心中有鬼,连忙给警察署去了电话,让他们别等12点了,马上枪毙孙伯安。
警察署的署长-魏天海,就是汪亶望的一条狗,在收到汪亶望的命令后,连忙集合队伍。
他挺着一百八十斤的大肚子,说话都喘不上气来,像是用鼻子在哼哼。
“把那个孙伯安带出来,马上行刑。”
魏天海命令道,而他一个手下也是江湖上混的。这孙伯安豪爽,他倒是喜欢。而且眼见枪决突然提前,许是出了什么变故。便故意拖延时间道:“署长,这按照惯例,咱警署处决犯人都要过了12点。这样杀了人,阴魂才不会缠着咱们。更何况,这犯人的最后一口吃的,还没吃呢?”
魏天海冷哼一声道:“关我鸟事,他要缠就去缠汪亶望去,下令杀人的是他,又不是我?赶快去,杀了人,咱们回去睡觉。奶奶的,人家赚钱,咱们遭罪,早死早超生。”
“是!”
他那手下也无奈,魏天海什么都不信,就信汪亶望。
在他的眼里,汪亶望就是神,就是天。只要跟着汪亶望,他就能升官发财。
虽然偶尔也会抱怨两句,但是汪亶望的命令,他一百个不敢不听。否则在这个时候,他早就躺在翠红楼这种温柔乡了。
所以,其他人也没有办法,虽然真有几个敬佩孙伯安的为人,但是命令就是命令。
而此时,孙伯安还在牢房里面啃烧鸡呢,一旁是一坛烧刀子,还有两个狱卒。
这两个人与孙伯安道:“大哥是一条汉子,只是遇到了汪亶望与魏天海那种小人。”
孙伯安哈哈大笑道:“放心,俺死不了。那汪亶望想要杀老子,也得掂量掂量,老子可是抗日英雄。等事情查清了,到时候他乖乖的就得把老子的钱还回来。”
但是两个狱卒却没有这么乐观,那汪亶望与魏天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
汪亶望就是常州吸血的鬼,而魏天海就是他手下咬人的狗。
这两个人在地方上无恶不作,颠倒黑白,无法无天。
而这警署监狱里的两名狱卒又怎么会不清楚?
而且果然被他们猜对了,就在两人陪孙伯安喝酒的时候,魏天海带着人来了。
魏天海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看看,这不是老天爷都想着孙伯安死吗?这最后一顿饭,人家提前吃完了。”
孙伯安怪眼圆翻,问道:“魏天海?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天海道:“哈哈哈,没什么意思,这牢房里面太闷热了,请孙爷出去凉快,凉快。来人,带走。”
魏天海喝了一声带走,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便将孙伯安顶住,而更有人拿着手臂粗的锁链,在孙伯安的身上缠了十几圈。
这孙伯安力大无穷,抓捕他的时候,十几个警察按他不住。
魏天海怕节外生枝,不仅用手铐,脚镣将孙伯安拷上,而且又用锁链将孙伯安捆住如同粽子一样。
人押到警署的后院,孙伯安被绑在柱子上才明白,这魏天海竟然真的要杀自己。 孙伯安吼道:“魏天海,你敢杀老子,我三哥是不会放过你的。还有那个汪亶望,你们通通都得给老子偿命。”
魏天海不以为意的道:“哈哈哈,孙伯安,什么狗屁三哥都救不了你了。你知道汪市长那是什么人?那是汪主席的亲堂弟,哈哈哈!”
魏天海哈哈大笑,却道出了为何汪亶望如此胆大妄为,他竟然是汪主席的堂弟。
孙伯安自然不知道这位汪主席究竟是何许人也,他破口大骂汪亶望与他的堂兄不得好死。
魏天海道:“对咯,你要骂就骂汪亶望,做鬼也去缠着他,我就是一个听令的。对不起了,我的抗日大英雄。”
魏天海一摆手,他身后的警察尽数端起了枪。
孙伯安在这时骂道:“魏天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三哥,三哥,我先走一步了,记得给我报仇啊!”
魏天海嗤笑道:“蠢货,老子都说了,你那什么狗屁三哥在汪亶望的面前就是一个屁。还为你报仇?你死了这条心吧!”
“吼!”
孙伯安怒急,发出如同野兽一样的吼声。浑身肌肉尽数膨胀,挣的钢索哗哗作响。
魏天海胆怯,连忙下令:“射击,射击!”
警署的警察纷纷据枪,瞄准了孙伯安。只要他们此时开枪,孙伯安必定被打成筛子。
孙伯安虽然力大无穷,但身体还是血肉之躯,被子弹击中,也是一个血窟窿。
只是不想正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传来,院墙被撞了一个大窟窿出来,一辆卡车冲进了院内。
魏天海与他的手下们被吓的惊慌失措,分散开来,端着枪看着那一辆军用卡车。
此时,从车后面跳下一群人一个个荷枪实弹,都是冲锋枪。
那魏天海被吓的长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然而也正在这时,一个军官跑到了卡车右侧的车门处,把车门打开,一名头发如同蒿草,右脚打着石膏,拄着一条三八式步枪的青年军官下了车。
“三哥,三哥?是你吗三哥?”
孙伯安的眼睛够毒,夜色中相距五十多米竟然一眼认出了端午。
“哈哈哈!”
端午哈哈大笑,而此时孙伯安悬着的一条心,终于落下了。
但是与此同时,一抹委屈的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孙伯安嚎啕大哭道:“三哥,你可算来了,这帮人撕了你给我的条子,说我是逃兵,他们还抢我金条。三哥,我姐来拉我,还被他们打破了头,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三哥,”
孙伯安哭的委屈。端午听到不笑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魏天海的面前。
魏天海一开始很嚣张,但此时但见对方人多,马上就怂了,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只听那孙伯安叫端午三哥。
魏天海肥嘟嘟的大脸笑的比花还要灿烂,点头哈腰的道:“三哥,”
呜!嘭!
端午一三八式步枪的枪托便轮圆了拍在魏天海的脑袋上,打的这个三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一头栽到地上,杀猪一样的嚎叫。
端午冷笑道:“三哥也是你叫的?”
赵北山在这时紧张的道:“团座,这种出力的活让我来,您的腿还有伤呢!”
端午道:“没事,腿坏了,又不是手坏了!去把伯安解下来。奶奶的,老子的人也敢动,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
“是!”
赵北山领命,命人去将孙伯安解下来。只是不想也正在这时,突然警笛声音大作,院墙外面有强光晃动,而紧接着,便一群地方军涌了进来,将端午等人围住。
稍后有两个人,一个人是长方脸,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带着方框的眼镜。上衣兜里还揣着一块怀表,半截表链露在外面。
而在此人的身边,还有一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上校军官。此人穿着军装,腰间别着一把勃朗宁手枪,掐着腰站着。
不用问,这两个人,一个是常州的市长-汪亶望,而另外一个则是守备团的团长-马立中。
汪亶望听说有这么一个特派员来了,生怕节外生枝,所以密令魏天海立刻处决孙伯安。
而他则准备到城门迎接这位特派员,途中与马立中相遇,并且得知了那位特派员直接奔着警署来了。
所以他与马立中也一同来了警署,正赶上魏天海被打,端午要放孙伯安。
汪亶望但见端午要放人,立刻喝止道:“住手,此人乃是要犯,谁敢放人,视同谋反。”
“不许动,不许动!”
守备团的士兵也一个个穷凶极恶的用枪指着端午,朱胜忠,还有赵北山等人。
只是不想正在这时,却又是百十号人在院子外面出现,又与外面的守备团对峙上了,他们是刚刚赶到的小六子等人。
他们是从城门跑进城的,没有端午的卡车快,所以才来晚了一步。不过有他们牵制住外面的兵力,院子里的守备团就不敢轻举妄动。
朱胜忠脾气最暴,骂道:“特老子的,敢拿枪对准特派员,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朱胜忠喝问,那些守备团的士兵略微有些慌张,都看向马立中。
而马立中也有些心慌,毕竟特派员的事情,上面早有交代。但是汪亶望他也得罪不起,因为他的堂哥可是汪主席。
汪亶望但见马立中的眼神也知道马立中是什么意思。而且特派员要途径常州回南京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但是孙伯安也不能放,放了孙伯安,他杀害抗日英雄,夺金条的事情就会暴露了。虽然未必会死,但恐怕他的市长职务是保不住了。还要被自己的堂兄骂。
所以想到此处,汪亶望心道: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这位特派员也没有证件,杀了他与孙伯安,正好死无对证。
于是汪亶望冷笑了一声道:“特派员?什么特派员?本市长可不认识什么特派员。我只知道,有人劫狱,触犯了国法。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否则通通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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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