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呗。”

  那人又说了一遍。

  锐雯一言不发,她清楚自己的口音无法掩饰。

  “我上次来的时候,似乎未曾见过你,但我也离开有些时日了。”他说道,声音很冷,透着仆仆风尘。

  对话间,虫鸣不绝,越来越吵,而锐雯仍旧沉默。

  “我听说他们请来了推事,素马长老的死有了新线索。”他继续道。

  锐雯没有回应,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耕牛,赶走它身上的飞虫。

  “不过,如果你是刚来此地,或许对那桩命案也所知甚少。”

  话语未落,锐雯终于抬起了头,与这位陌生来客对视。她能看到,他的鼻梁上有一道醒目的长疤。

  她不禁好奇,不知是谁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记,那个人如今又身在何方。

  隆隆隆——

  就在两人互相打量的时候。

  锐雯忽然感到地面震动,远处传来滚雷般的声音。

  “有人来了。”那人微笑着说。

  锐雯回过头,目光越过小山丘,朝着老伯农舍方向望去。

  六个全副武装的骑兵已经越过山脊,向山下这片耕地奔来。

  “她在那儿!”

  一个骑兵粗声粗气喊道。

  他口音浓重,尽管锐雯已经在努力学习这种语言,但还是很难理解其中的微妙差别。

  “不过.就她一个人吗?”另一个骑兵眯起眼睛扫视树荫。

  一阵轻风拂过犁架和锐雯,钻进了密林的阴影中。

  锐雯回望刚才陌生人所站的位置,他已经不见踪影。

  “可能是鬼魂吧。”

  领头的骑兵嘲笑说道,“被砍死的人来找她来算账了。”

  骑兵们已经冲下山坡,他们放慢速度包围了锐雯,将她上午犁出的整齐田垄践踏得乱七八糟。

  其中,有两个骑兵架着十字弩,如果她敢乱动,绝对会被立刻射杀。

  锐雯手指紧紧握着犁铧,但理智却在告诫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的身体紧绷,久经沙场的她并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

  热血在她的耳畔隆隆作响,仿佛在向她发号施令:你要死了,他们也休想活命。

  沸腾血液在咆哮,锐雯的指尖逐渐蠢蠢欲动。

  可就在这时。

  “放开她!”

  一道洪亮的叫喊声响彻田野,也打破了锐雯破釜沉舟的冲动。

  是莎瓦·孔德。

  她的“母亲”。

  “亚撒,赶快!”农夫和她的妻子爬上了小山顶。

  骑兵们勒住了坐骑,那名领头的人看过去,皱了皱眉道:“我说过让你们在家里等着,等我们办完事。”

  “她没有做错什么,东西是我带去的,有什么话就问我吧!”农夫喘着粗气,眼中带着哀求。

  “孔德老爷。”

  领头骑兵说道,“你很清楚她是什么货色,她犯的错多了去了,如果我有权决定,在这里就能处死她。”

  他嫌弃地皱了下鼻子,“你有话可以留到庭审的时候再说。”

  说完,他又转头审视锐雯,“过去的事你是逃不了的,诺克萨斯的狗。”

  锐雯的目光离开的犁铧,落在那对老夫妇身上,他们脸上的皱纹盛满了忧伤。

  看到老伯用衣袖拂过老泪纵横的脸,锐雯不得不转过头,她不愿、也不能再为他们增添更多伤痛。

  她向骑兵领队伸出手腕,冷冷地盯着对方轻蔑的笑脸。

  “别担心,黛达。”农夫的妻子大喊。

  轻风载着支离的声音,久久伴在渐行渐远的锐雯身边,“我们会告诉他们你是什么样的人。”

  “黛达。”锐雯低声喃喃,“女儿。”

  “啧啧,索子哥终于回来了!”

  “这么久没回乡,居然一眼就能认出来锐雯是外人。”

  “锐雯:方言好难,融不进去.”

  “说真的,感觉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面有种很强的宿命感。”

  “一个放逐战士,一个流浪剑客,碰面还挺让人期待的。”

  “亚撒老伯到底带去了什么东西,居然引来了骑兵团。”    “还有,亚索说素马长老的死有了新线索,难道和锐雯有关?”

  “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柒·罪审】

  「镇中心,议会大厅。」

  莎瓦挑了一个前排位置,而亚撒坐在侧方一把旧木圆凳上,等待被传唤。

  三个穿深色长袍的人走了出来,他们是主持这次审判的推事。

  他们在主席台前入座后,房间中的嘈杂声逐渐静了下来。

  很快,庭审开始。

  一位身材瘦高、鹰钩鼻子的女推事肃然站了起来。

  “今天的庭审,是围绕素马长老被杀害的新证据而展开。”

  此言一出,人群开始骚动。

  虽然有些人知晓本次庭审的内容,但大多数人来这里,还是因为听说他们身边有一个诺克萨斯人。

  但无论听说了什么,他们都清楚同一件事:素马长老之死早就有了定论。

  疾风剑术的独特招式,还有事发之墙上的魔法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据。

  除了素马长老外,只有一个人能使出这种招式。

  “我们已经知道是谁谋杀了素马长老。”人群中响起一个高亢的声音,是莎瓦,“就是那个叛徒,亚索。”

  人们激动起来,纷纷附和。

  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亚索。

  “除了他,还有谁会素马的御风剑术?”莎瓦继续道,“前去捉拿他的永恩一去不返,很有可能也是这个懦夫下的手。”

  人群变得更加愤慨,甚至大叫着要让亚索偿命。

  砰!!

  惊堂木重重落下。

  霎时,全场寂静。

  “本庭寻求知识与启迪,追寻素马长老死亡的真相。”

  女推事冷冷看向莎瓦,声音慷锵有力,“你想妨碍启迪之路吗?”

  莎瓦看了眼自己的丈夫,感觉脸颊发烫。孔德也惶恐望着她,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

  “刚才说到,我们是为了新证据来的。”女推事扫视众人,然后对庭吏点了点头,“带她进来。”

  片刻后。

  锐雯被带入了大厅,两名武士祭祀押着她走过人群中间的通道。

  经过莎瓦的时候,老妇人努力抑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

  众人纷纷看过去。

  那是一个白色头发的女人,头上粘着牢房里的稻草杆。

  她被拖到审判席前,正对着三位推事。中年那位推事示意她坐下,但她拒绝了。

  推事并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这边的方言不好学,我会说通用语,这样也许更容易交流。”

  锐雯和大多数诺克萨斯人一样学过一些艾欧尼亚通用语,足以应付日常的指令和命令。

  她向推事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锐雯。”她的嗓音嘶哑。

  “你被本庭传唤,是因为我们想要听听你的说辞。”

  “我不是要被判刑吗?”锐雯面带疑惑。

  “我不太清楚你们那边是如何履行正义的,但在这儿,我们相信正义首先需要的是理解和启迪。”

  “我们相信,你掌握着关于某一事件的信息。”

  “而这份信息对我们所有人都至关重要,在我们弄清事情真相前,我们不会急于做出裁决和处罚。”

  锐雯目光在推事和亚撒之间徘徊,她很清楚,诺克萨斯的正义往往是在战火中铸就的。

  “你想知道什么?”

  “我们都知道,亚索不是凶手,可怜他被村民冤枉了这么久。”

  “艾欧尼亚这些审判法官看起来还不错,分得清黑白对错,没有因为锐雯是诺克萨斯人就妄下定论。”

  “而且,也挺和善的。”

  “这片土地本来就追寻均衡之道,和平安宁,民风淳朴,看看亚撒和莎瓦夫妻俩愿意接纳锐雯就知道了。”

  “这么一看,诺克萨斯是真该死啊,不仅四处制造战争和杀戮,还视自己国家将士的性命如草芥。”

  “剧情这么发展的话,那岂不意味着,素马长老的死和锐雯有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