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伸手往脸上摸,原本已经光滑的脸上,多了点点凸起。

  “哥,你怎么又起疹子了?似乎比上次还要严重!”秦静姝说道。

  秦二原本因为出疹子就许久不出门,如今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说道:“好好的,怎么又起来了,我明明什么都不敢吃,凭什么……”

  秦二话还没说完,看着不远处的妞妞和沈翎全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也不敢在这多留,拔腿就跑。

  那端着托盘的美貌婢女很是松了口气。

  “没事了,紫苏姐姐,你去忙吧。”

  秦静姝认得那婢女,是她大哥院子里的,也许是今日宾客太多,伺候的人都不够用了,连她院子里的人都被临时征用了。

  秦静姝折返回来的时候,面上勉强扯出一抹笑,继续带路:“今天水榭里来了许多人,荣嘉县主也来了,我二哥刚刚许是来寻荣嘉县主的。”

  听到荣嘉县主的名头,沈翎和妞妞全都忍不住皱眉。

  等进了水榭,远远就看到荣嘉县主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少女。

  荣嘉县主自然是看不上秦二的,整个显国公府,也就秦璟能入她的眼,偏偏救她的人是秦二,只能无奈接受这门婚事,按照她母亲的话,秦二虽不成器,但显国公府却在上升期,秦璟有外祖之风,又和宋阁老家结亲,背靠显国公府和两位阁老,秦璟平步青云是迟早的事。

  荣嘉县主嫁给秦二,等于帮齐王和他们都联系起来,未来她弟弟争夺储位,可以让这些人帮着出力。

  下嫁也有下嫁的好处,荣嘉县主婚后也能过得自在些。

  荣嘉县主想通之后,又变为那个眼高于顶的骄傲县主,也乐意出来交际,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

  “阿翎,你倒是来迟了,可惜没见到刚刚秦二公子怎么给荣嘉献殷勤,一会让人送吃的,一会让人送喝的,似是生怕荣嘉渴了饿了。”久诚县主在一旁笑着打趣道。

  沈翎总觉得这话说得奇怪,一时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打趣,还是在暗讽秦二只会做这些不值钱的事。

  荣嘉县主却懒得细想,说道:“他若不献殷勤,我还懒得搭理他呢。”

  沈翎看荣嘉县主以为秦二情根深种,到底没将在外头看见的那一幕说出来,他们的婚事是因落水而起,和李姐姐的不同,是不好随便退婚。

  言谈间,沈翎恰巧看见了不远处靠着长廊靠栏,一脸百无聊赖往水里扔鱼食的李淑云。

  沈翎虽然和妞妞关系很好,但出来参加宴席,她这种大姑娘,也不好一直和两个小朋友待在一起,她见荣嘉县主没有继续为难妞妞,便叮嘱几句后,提着裙摆朝着李淑云那边走去。

  “李姐姐,慢着点,鱼都快吃撑了。”沈翎轻声说道。

  李淑云低头看了湖面,里头有两条鱼儿已经撑得翻起肚皮来,还在跟其他鱼儿努力抢食。

  李淑云收回手,无奈说道:“我一时不察,险些害了它们,罪过罪过。”

  沈翎凑到她身旁,低声问道:“李姐姐,你的婚事如何了?”

  李淑云眼中闪过一抹愁绪,摇了摇头,说道:“祖父怕我退婚,影响其他姊妹嫁娶。”

  李家是李阁老做主,听她这么说,沈翎忍不住陪着她叹了口气。

  “当真没办法了吗?”沈翎问道。    李淑云说道:“祖父主意已定,我是想不到任何法子了。”

  两个年轻女郎对坐望着湖里游动的鱼儿。

  而此时显国公府接待女客的花厅里,长公主和李夫人坐在一处。

  “夫人养了个好女儿,淑云那丫头我看着甚是喜欢,可曾婚配?”长公主笑着问道。

  李夫人的婆母李老夫人今日身体微恙,因而并未参加显国公府的宴请,李夫人很少和长公主这么近,此时听到这问话,忍不住心生惶恐。

  “殿下垂爱,淑云已经许了人家,是靖安伯府大公子崔远。”李夫人答道。

  长公主闻言微微皱眉,意味不明地说道:“靖安伯府呀,那倒是可惜了。”

  长公主与皇帝是同胞兄妹,若说了解皇帝的人,她能排进前三。

  李夫人此时听着这口风不对劲,生怕是皇帝对靖安伯府有意见。

  “还请殿下明示,是靖安伯府有什么不妥吗?”李夫人问道。

  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好好的女儿家,怎么就要进了那样的狼窝呢,靖安伯府扒灰的、甘愿当龟奴的,乱糟糟的很不像个样子,皇兄都私底下感慨家风败坏,夫人怎么不事先多打听一下呢?”

  李夫人听到这话,顿时面色煞白,忍不住追问道:“殿下,果真如此?”

  长公主轻轻点头,说道:“要不是看着我家阿翎与你家淑云交好,我也不乐意当这个恶人,多嘴说这几句,罢了,婚事既成,夫人就当没听我说这些吧。”

  李夫人身形摇摇欲坠,长公主是什么身份,她自然不会怀疑长公主在撒谎。

  “本宫其实也很好奇,贵府家风清正,寻常也不与勋爵人家往来,怎么突然给淑云定了这门婚事?”长公主轻声询问。

  因了前面那些话的铺垫,李夫人如今对长公主也没有太多防备,回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原也不想的,某日公爹从外头吃酒回来,拿了块玉佩当信物,说是给淑云找了个好归宿……”

  李夫人说到此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珍视异常的女儿,居然就在酒局上随随便便定了出去,还是那样腌臜的人家!
  长公主又面露惋惜之色,说道:“原本本宫还有一些妄念,如今不说也罢,当真可惜了。”

  李夫人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殿下,您有话不妨直说。”

  长公主这才说道:“我儿长风,原本是个不成器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出息,他师父是顾先生,你也知道,刚刚高中状元。”

  李夫人点头,她先前在家中时还感慨沈长风好运道,拜个举人为师,没曾想,不过一个月,举人便高中状元,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师父只有长风这一个徒儿,我本来害怕长风不争气,惹顾师父生气,却不曾想,顾师父极其喜爱长风,总说长风过去是没找到正途,如今长风人也上进了,他师父夸他未来有大出息呢。”

  李夫人心生羡慕,为人父母者,所求不过是儿女成器,李家是科举传家,又最是崇敬读书人。

  长公主觉得差不多了,图穷匕见:“说来也不怕夫人笑话,本宫爱极了淑云这丫头,想着若是长风有点出息了,就来为他提亲,生怕他配不上淑云,谁能料想,竟是这样明珠暗投的结果,本宫一想到此处,便夜不能寐啊。”

  李夫人眼睛陡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