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回到麻将桌前。

  安野清看着少女眼前的阴霾彻底消散,不免略微惊奇地看了神色平平的南彦一眼。

  这个家伙,到底跟这女孩说了什么,让她连恐惧都不知为何物。

  按理来说,就刚刚的几次直击,应该让她的心理防线崩溃了才是。

  第一次打黑暗麻将的白道麻雀士,都会有着严重的心理不适,毕竟白道麻将不管输再多,都不会受皮肉之苦,而黑暗麻将可是动不动就见血。

  虽说这一场黑暗麻将,因为是龙斗的关系,赌的是荣耀而非身体的零件,但对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来说,心理层面还是很难接受的。

  “怎么,跟小男友道别的话说完,没有遗憾了?”

  安野清瞥了妹尾佳织一眼,露出几分哂笑的意味。

  “不,这场比赛,不会留有遗憾的,我们会赢!”

  妹尾握紧了自己的手,虽然还是很紧张,但这场比赛的性质对于她而言已经发生了改变,她自然不会再恐惧。

  看着南彦狂妄的语调和欠打的表情,安野小夫本来想一口咬定,可是想到万一输的话,南彦选他一根胡萝卜剁掉。

  而在高台之上。

  小朋友,我用我十根胡萝卜,换你一根,怎么样?
  你敢不敢?”

  但是现在的她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只要南彦在她的身边,就不会迷茫。

  “折磨我?”

  此话一出,场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然而这一场南彦不仅被压制了,还在劣势的局面下做出这样没有道理的举动,居然还自作主张地增加筹码,还是十根换别人一根。

  “姐,我到底……”

  他这般轻慢的态度,让安野小夫肺都要气炸。

  不过以你们现在的点数,想要翻盘可没有这么容易,你最好做足永远失去一个人的准备,毕竟到了关西,南梦彦恐怕永远也回不来了。”

  堂岛月几乎快要被南彦给气疯。

  南彦眉头一挑,缓缓将双手抬起,露出十根完好无损的指头,“不用等到比赛胜利,现在就可以,我临时增加筹码。

  这简直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不管怎么说,现在南彦跟妹尾同学都是统一战线上的,她就算对南彦再怎么不爽,可目前也是心向着他。

  “嘿嘿嘿”

  你特么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还跟这种废物进行如此不对等的牌注,即便他深耕黑暗麻将界多年,也是闻所未闻。

  可惜牌搭子是这个小妹妹,要是换成和也,必叫他知道角色互换后的残忍!

  一旁的安野小夫也露出狂笑,“我会让南彦付出代价,让我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变着法子来折磨他!”

  “你!这……”

  这個高中生,未免也太不理智了!
  “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放手一搏.”

  他一个人完全无法裁定。

  很难啊!
  作为黑暗麻雀士,安野小夫早早就染上了各种恶习,经常跟着其他代打手去各种风情场所鬼混,深知这一株胡萝卜有多么珍贵,能够给男人带来多少的快乐。

  临时增加筹码,而且还是极其不对等的牌注。

  南彦直视着安野小夫,他展现十根完整指头的动作,加上嘴边混不吝的轻蔑笑容,包括这番发言,都给了安野小夫莫大的压力。

  但是面对南彦这样猖狂的挑衅,自己作为关西黒道,却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退缩,也是非常可耻丢人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安野小夫顿时就开始汗流浃背了起来,目光也是不由看向了桌底下。

  要知道南彦只是个高中生,一名黑暗代打手被一介高中生的牌注吓退,这绝对是极其耻辱的。

  见少女露出坚决的表情,安野清发出一丝冷笑,“希望你接下来的表现,配得上你这个眼神。

  安野小夫拿捏不定,只要向自己姐姐求助。

  就连和也此刻也露出惊诧的表情。

  轮椅上的少女品味着红酒,敢在这个时候增加牌注,不管怎样,这个心气至少是值得褒赞。

  被安野姐弟上压力,如果是以前的妹尾,心态可能会承受不住。

  越这样想,安野小夫就越发恐惧,想着退缩。

  “不过嘛,十根换的那一根,得由我来选。”

  这个混蛋极其可恶,不用想都是剁他最宝贵的椧根。

  “狗仗人势的废物。”和也冷哼一声。

  要是它离开了自己,等于失去了男人的尊严,他干脆不活了!
  而南彦撑破天也不过是失去十根手指罢了。

  十根,只换一根!
  超市大甩卖都不敢这么做!
  “疯了吧这家伙,他不要命了?”

  他真的能忍受二弟离世的痛苦么?

  百喰一族的众人,听到南彦要增加牌注的发言,也是倍感惊诧。

  “眼神不错。”

  “伱要是害怕的话,就拒绝吧。”

  安野清知道南彦在恐吓安野小夫,如果是自己手下或者是跟她赌,她肯定就答应了。

  可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安野清自然不希望其受到伤害。

  “算了,我还是.”

  安野小夫听到自己姐姐首肯,立刻就打退堂鼓,不敢接下。

  谁知这时,南彦露出几分讥讽的样子,轻飘飘地开口:“废物终究是废物。”

  在表演赛上,和也也是用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安野小夫。

  而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安野小夫眼眶通红,大脑充血,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谁怕谁,来就来!我一根,换你十根!”

  明明劣势的是南梦彦,凭什么要他退让!
  现在南彦只剩下区区24200点,凭什么有自信可以翻盘?

  何况有姐姐在,南梦彦想要听牌都困难,这家伙没有挣扎的机会!

  既然南梦彦咄咄逼人,那他就奉陪到底。

  见到已经逐渐陷入疯狂的安野小夫,安野清脸色不太好看。

  南梦彦这个家伙,靠着寥寥数语,轻而易举地激怒了自己弟弟,现在他已经陷入到极度暴躁的精神状态。

  这绝对会被南梦彦利用。

  第四局。

  看着南彦牌河里出现的四张南风,安野小夫咧嘴狂笑不止。

  姐姐的能力‘黑河’,是没有这么好破解的!
  这样下去,你的十根手指,我安野小夫就收下了!
  “我查到了对手是谁。”

  后方观战的南浦数绘,在牌局途中,不断用手机查找信息,终于找到了足以匹配眼前这名黑暗代打手的选手信息。

  听到她的话,其他人也全部凑了过去。

  “安野清,曾经风越女子中学的部长,号称是风越近十年来最强大的部长,曾经带领风越女子中学宰制长野县长达六年的时间!从初中的比赛一直到高中,创下了近乎不败的神话,但在本该进军全国大赛的时候,安野清非常突然地离开了风越女子中学,没想到她竟然加入了黑暗麻将界!”

  “这个人每次到全国大赛的时候,就不辞而别啊,高三那年甚至直接退学了。”

  “应该在高一的那一年,她就开始接触黑暗麻将了吧。”

  “而且她的牌谱……”

  在翻看安野清信息的时候,众人自然也看到了她比赛的相关牌谱。

  安野清最擅长的役种,是清一色!
  按照网上能够找到的信息来看,她和出的役种当中,清一色的占重非常之大。

  作为立直麻将唯一的六番役种,安野清正是靠着强大的清染能力,在比赛里拥有着冠绝整个长野县的打点能力。

  这还不算什么。

  更重要的一点是,与之交手的对手,都会频频出现连续打出四张同种牌的愚蠢操作!
  “这个是四张北风,这张牌谱是连着打了四张东风,还有四张西风,以及四张八筒、二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更过分的,比如这张牌谱,从第一巡直到第十六巡,安野清对家的这个牌手,牌河分别是东南西北风的四连打,相当于直接被封印了足足十六巡,安野清六向听的牌,最后都能成功胡牌。”

  “可怕,牌河大四喜啊!”

  “也就是说,安野清能够让对手不断进张同种舍牌?”

  即便是纯种科学麻雀士出身的井川博之,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也是做出了极其不科学的判断。

  太离谱了。

  对手仿佛思想迪化一般,从第一巡到第十六巡,手牌完全没有进展!
  这真的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么?
  “就牌谱而论,虽然很不科学,但正是如此。”

  南浦数绘分析道,“不光如此,安野清自己摸到同种花色牌的概率也相当大,所以她非常容易做成清一色,反而对手不断进张不需要的牌。

  而且就颜色来看,好像只有黑色的牌才会出现四张连打的情况。”

  “……染黑牌河么?”堂岛月面露恐惧,“那岂不是本小姐上场,也要被染成焌黑!”

  “如果以这个结论为前置结果的话,那么黑色系的牌就不能随便出手啊,那么只打第一张,后续如果不打的话”

  “没用,已经有人试过了。”

  南浦数绘指着其中的几张牌谱。

  有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打出第一张后进了第二张,然后便扣在手里不打,但接下来这张牌就只会出现一张,如果打出去,它又会不断出现。

  “好恶心啊这个家伙!”    堂岛月惊呆了,还有这种变态能力!
  这到底要怎么破解啊?
  “难道说这场比赛打完,南彦就要变成残废了么?太可怜了。”

  突然间,堂岛月催生出几分圣母慈悲,跟这种可怕的对手打麻将,到底要怎么赢啊!

  她完全想不明白。

  “放心吧,南彦应该有办法,不然他不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

  南浦数绘深吸一口气道。

  现在也只能相信南彦了。

  以理性来判断,这个女人很强,如果是她上场绝对会被碾压,但是她绝对称不上无敌,毕竟她的手指曾经被折断过,说明她在黑暗麻将界输过不止一场。

  如果是南彦的话,或许有机会战胜对方!
  “吃。”

  在打出四张南风之后,错过了四巡摸牌机会的南彦终于有了动作。

  吃掉安野小夫的筒子,随后打出一枚二索。

  紧接着这张二索,也被妹尾佳织碰掉。

  安野清看着南彦的动作,露出几分冷笑。

  毕竟是在高中生比赛里肆意驰骋虐菜的小鬼,脑子还转的挺快,很快就摸透了她的能力,并进行应对。

  没错,她的能力触发条件是需要黑色系的牌。

  这样才能将牌河彻底染黑。

  再纯洁无暇的少女,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灵魂和躯壳都会被彻底染成黑色,这个世界没有理想国,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会被世间无穷无尽的恶意所吞没。

  她的能力,便是对这种恶意的完美诠释。

  再怎么逃避,也无济于事。

  南彦吃掉三筒,这是知道不管打出二筒或者四筒,都会染黑牌河,所以吃掉三筒妄图依靠副露来规避。

  但。

  终究无处可逃。

  毕竟她遗世独立,牌型清染居多,摸到风牌的概率很小,所以这些牌大概率是以零散的状态落在他的手里。

  想要听牌,南彦最后注定是要打出来的。

  “吃!”

  南彦再度副露,吃掉安野小夫的七筒。

  试图用副露的方式来抗拒切黑色风牌,并且把六八筒这种纯黑的牌赶到副露区。

  但紧接着的下一巡,他还是手切了一张北风。

  抗争,失败了!

  看到这张牌出现之后,不论是安野清还是安野小夫,都长舒一口气,这张牌的出现,就意味着南彦接下来的三巡,恐怕都要进张北风。

  他无暇进攻了。

  “立直!”

  眼见南彦和牌的机会已经丧失,安野小夫当场拍出一根立直棒。

  在这个规则之下,立直的危险性极大。

  因为点数不会增加,只能减少,支付的1000是拿不回来的,所以立直需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安野小夫这个立直,纯粹是为了依靠立直的强大打点能力让南彦损失更多的点数。

  既然南彦已经没有直击到自己的机会,那他就不用担心放铳。

  这个立直棒,直接丢出。

  安野清眉头微微一皱,倒是没说什么。

  毕竟她也已经听牌,清一色听六九万,就算安野小夫和不了自己也能帮他善后,不过她没搞懂安野小夫到底在听什么,什么牌还要靠立直来增加番数?

  此刻,安野小夫的手牌【一二三伍六七筒,二二二九九九万,北】

  单吊一手北风。

  自己这张牌,就是等着南彦来的。

  接下来他肯定要摸进北风,然后放铳给自己。

  他要直击南梦彦,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三张二万是本场的宝牌,立直一发能直击到南梦彦的话,直接就是跳满12000点,可以给予南梦彦沉重的打击。

  然而事实证明,安野小夫想的很好。

  南彦接下来却扣住了摸上来的牌不打,选择将一枚六索切出。

  没有打北风?
  他是知道自己单挂这张牌么?

  安野小夫有些凌乱,按理来说刚刚南梦彦摸上来的那张牌,应该是北风才对,何况刚刚还切了一张,这张牌完全没有用才是。

  安野清挑了挑眉头,看南彦的动作大概就明白安野小夫在搞什么鬼了,单吊北风等南梦彦上当。

  但别人有这么蠢么?

  你这个立直就跟引挂骗筋没什么区别,别人肯定会警惕的。

  “碰。”

  少女的副露宣言,立刻引起了安野清的警惕。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旁边的少女,已经副露了二索和六索。

  出现这个副露,就必须警惕一个役满天牌。

  绿一色!
  八索已经出现了三张。

  所以至关重要的發财,究竟在谁的手上!

  这个绿一色想要出现,發财绝对是必要的一张牌。

  下一刻,一枚發财落入了安野清的手里,让她瞳孔猛然一震。

  那张关键性的發财,被她摸到了手里。

  脸色微微一沉,安野清只能选择打出八万退向。

  尽管感觉旁边的少女还没到听牌的时候,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六九万应该是在别人的手里,牌山存量不多,自己自摸的机会不够大,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毕竟自己弟弟已经立直了,她要是打出發财被眼镜妹碰掉,基本就是绿一色听牌,那么安野小夫这个蠢货就面临放铳役满的危险。

  可紧接着。

  安野清看到对家的南梦彦微微一笑。

  一张發财,被他手切而出。

  安野清看着那张牌瞳孔震荡。

  那是一张初始手牌,在南彦的手牌里一直都没有动过,从一开始就在南彦的右手边待命!
  “碰。”

  妹尾佳织没有多想,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要往越大的牌方向去做就好了。

  什么是大牌,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什么牌更漂亮!
  就感觉而言,漂亮的牌一般都更大,没有人喜欢丑陋之物,麻将也是同理。

  随着妹尾再度的副露,将南彦的發财收下。

  安野清顷刻间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气息。

  绿一色,听牌了!
  而更要命的是,自己那愚蠢的弟弟,还处在立直的阶段,根本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牌。

  联想到此前南彦表现出仿佛自己在全力挣扎、像是溺水者渴望自救的绝望模样,疯狂副露做出困兽之斗。

  然而这一切,皆是表象!

  他留着手里的發财,就是等着这一刻!
  看着安野小夫摸到下张牌后脸上浮现的绝望,安野清刹那间脸色铁黑。

  绿一色的铳张,被他摸到了!

  一枚三索的出现,几乎宣告了役满核弹的爆发。

  “荣,就是那张。”

  看着安野小夫牌河里的三索,妹尾佳织赶忙宣布荣和。

  不过随后妹尾看向南彦,没有说话。

  主要是.她不清楚自己和了个什么。

  应该是大牌没错。

  还是让南彦帮她宣布吧,毕竟南彦说了,将自己的一切全都托付给他,她只要做牌就好了。

  “绿一色,32000点!”

  南彦明白妹尾的意思,直接替她宣布。

  毕竟如果是妹尾宣布的话,肯定就是‘發财,混一色,对对和’了。

  这两副牌打点完全不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