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回答，秦以眉心微动，转瞬做出决定，望向应乔。
应乔接收到秦以的意思，不情不愿地打出通讯。
应乔让一个叫“阿珂”的人把刚带回来的四个孩子送到福利院，过程要尽量隐秘，以神秘资助者的身份，不要让其他人察觉这四个孩子的身份。
交代完，应乔挂断通讯。
应乔不想和宋时搭话，一声不吭。
应乔只有面对宋时时，会耍这样的小性子。
秦以对宋时的格外重视，让应乔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秦以和应乔不是普通上下属的关系，她们之间有亲人般的情意。
秦以无奈瞪了她一眼，便替她说了，“黎明福利院，宋姑娘可以随时查看他们的情况。”
黎明福利院，宋时没有记错的话就在明日大学的隔壁，是第九基地最好的一座福利院。
黎明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数基因检测分化值高于20%，他们的衣食住行由明日大学买单，直到他们觉醒，唯一的要求便是觉醒以后必须去明日大学读书。
背靠明日大学，又是游猎集团的董事长亲手送过去，那些世家大族不敢把手伸这么长，或者说是不值当为了这四个价值不明的实验品来得罪明日大学和游猎集团。
这四个孩子的安全性能够得到保障。
唐柚可以安心了。
“如今这件事实现了，宋姑娘接下来的人生目标是什么？”秦以闲聊的语气，房间不透气，她热了些，慢条斯理卷起黑绸质感的衬衣袖子，露出一截小臂。
小臂肤色很白，和秦以背后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宋时的视线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
秦以手腕佩戴了一块银质机械手表。
表盘正对着宋时。
银色的秒针在一格一格的跳动。
咔哒、咔哒。
宋时盯着那秒针，脑海中的某一根弦悄无声息地崩断，宋时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那四名孩子已经安全，宋姑娘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秦以的声音很轻，很悠长，像是从远古传回来的呢喃，直击宋时灵魂。
“杀死宋也。”宋时喃喃说，“为了原来的……”
宋时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秦以关注点在前半句，杀死宋也，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除此以外其他的目标呢？”
宋时摇头，“宋也死。”
秦以试着引导宋时：“更长远一些的目标，比如拯救人类、让人类进化这些。”
宋时很执着，“没有，我就想让宋也死。”
宋时右后边的邵海棠听到这里不忍直视，捂住额头，父女关系能紧张成这样也是没谁了，都被“心理暗示”了还一口一个杀死她爹。
秦以只好换了一种问法，“宋也死了以后你想做什么？”
“干翻联邦。”
秦以危险地眯起眼睛。
应乔直勾勾盯向宋时，摸上环扣腿侧的匕首。
邵海棠屏住呼吸。
秦以刚说她为联邦的未来做出的努力，宋时扭头大呼“干翻联邦”。
“为什么要干翻联邦？”秦以语气没有波动。
“他们勾结在一起……一手遮天……”
原来是说联邦的那些世家……邵海棠松了口气，赞同宋时无声点头，联邦政府那些人确实需要整顿。
秦以重新靠回椅背上。
宋时忽然摸了摸左手腕，对应着秦以佩戴手表的位置。
这是挣脱的预兆。
靠窗站着的3S级精神系觉醒者朝秦以做了个手势，示意秦以抓紧时间问。
秦以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想让普通人过上平等的日子，对吗？”
宋时拧眉，不理解地看着应乔：“不对。普通人和我没关系。” 秦以：“……”
一瞬间有一些跟不上宋时的脑回路。
“……你说他们一手遮天，你难道不是想为普通人争取权利吗？”
“不想。”宋时揉着手腕的手垂下来。
这个动作，意味着“心理暗示”终止。
秦以不动声色放下衣袖，将手腕上的表盘遮挡住。
心理暗示，改变被暗示者的大脑潜意识，发布不同的命令。
那位3S系精神系觉醒者对宋时发布的命令就是：敞开心扉，说心里话。
这一项暗示很隐秘，他没有违背宋时本来的意愿，没有触及到宋时的大脑防线，宋时系统面板的精神力数值也一点没掉。
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的顺其自然。
秦以没有避讳刚才的提问，相反顺着未谈完的话说下去，才能让一切了无痕迹。
“你将那四名孩子从宋也的实验室里带出来，我产生了一种你慈悲爱众人的错觉，我以为治愈系的基因在你的性格形成方面也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如今看来，是你的朋友救下了他们。”
宋时没有否认。
宋时仔细回忆刚才和秦以的对话，她的记忆好像覆盖了一层保鲜膜，清晰，却总感觉隔着点什么。
余光里，从始至终窗边站着的存在感很弱的精神系觉醒者让宋时起了疑心。
一名精神系觉醒者在这种场合下还能够待在秦以的办公室里，就足够可疑的了。
宋时进入系统查看面板，精神力点数并没有降。
她没有遭受到“致幻”、“催眠”这一类的精神系技能，可能是“暗示”技能。
宋时一句一句地捋说过的话，最开始差一点暴露原身的存在，不过秦以并没有注意到。
之后没有出错的地方了。
宋时抬眸，秦以一身黑衣，融入进灰暗的背景中。
她双眼却很亮，是那种胸有成竹、人生有目标的亮。
“你有信仰，我没有。”宋时对自己认知清晰。
宋时到现在为止也无法喜欢上这个世界，从上到下，从高层到平民，她都不喜欢。
如果现在有回家的途径，宋时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能让她犹豫的，仅仅是唐柚。
宋时起身将椅子推回去，“我的短期目标是杀死宋也，长期目标是除掉当初把我关去第一基地实验室的所有人，能做成这些，我也许会考虑信仰这种东西。”
宋时离开了。
秦以心情不错，让应乔把办公室的灯全打开。
“你应该一开始就问她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计划，而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今天这一场白忙活了。”应乔把棒棒糖咬的嘎吱响，棍都咬断一截，吐进垃圾桶。
秦以悠然踱步到窗边，拉开厚重窗帘，窗外霓虹灯艳丽，闻言淡笑，“她已经给了我回答。”
应乔绞尽脑汁没想到，“什么时候？哪句话？”
“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去把那个任务派给她。”
……
邵海棠送宋时到酒吧门口。
秦以没把话摆在明面上，秦以要做的事不允许她把话摊开了说。
潜台词已经很明白了。
“你错过了成为秦董左膀右臂的机会。”邵海棠惋惜又无奈，他提醒了宋时抓住这次机会，宋时却没有听。
宋时的光脑震动了两下，垂眸去看光脑，看清内容后，宋时对邵海棠晃了晃手腕，“秦以比你聪明。”
“什么？”
宋时钻进正好路过夜醉酒吧的出租车走了。
留下风中凌乱的邵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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