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你在这附近,不然老头子我就要葬送在这里了。”田百顺看到林恒过来咧嘴一笑。

  “你这人,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林恒摇摇头,将自己刚刚在路上割的‘锅条藤’绑在了树上,丢了过去。

  他只带了一小节绳子,其他的放在了庇护所没拿,因为感觉用不到。

  “就是因为你来了老头子我才能笑出来啊,不然还哭啊。”田百顺嘿嘿一笑。

  “伱从自己腋下穿过去绕两圈绑好,我拉你出来。”林恒摇了摇头,看着田老头又说道。

  “好的,你小心别踩错了。”田百顺提醒一句,拿过藤条在自己腋下绕了两圈绑住,然后将藤条死死抓住。

  “使劲!!”

  林恒大喝一声,使劲扯,田老头那边也拼命用力,但两人都低估了沼泽的力量。

  田老头没拉动,林恒反而被拽的往过靠。

  “不行,你等我想个办法。”林恒松开绳子摇了摇头。

  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棵碗口粗的柳树,他将背篓里的绳子拿出来绑在了藤条上,将其加长,然后从柳树上绕了一圈再使劲。

  这柳树就相当于是一个定滑轮,可以省一半的力。

  “再试一次,加把劲啊。”林恒这次将身子从肩膀穿到腋下多来了两圈。

  “一二三,使劲!!”

  怒喝一声,林恒一脚踩着树,一边把绳子往后扯,这一次田百顺总算是动了一些。

  “再来!!”

  林恒再低喝一声,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

  “啊!!”

  田百顺也使劲拉,他的身体总算是一点点出来了。

  “呼,终于他妈的出来了。”大半身子都来到了沼泽面上,田百顺深呼了口气。

  “你等一下,我把这傻狗也带出来,它埋的不深。”

  田百顺说了一句,伸手过去抓住了狗的前腿往出扯。

  还好这狗比较轻,受力面积还大,很容易就拔出来了。

  一手拉着狗,他另一只手把猎枪抓住,冲着林恒道:“拉一下。”

  林恒用力,将其扯了回来,只要不在沼泽里面了,拉回来还是不费多少力量的。

  “你到底怎么掉进去的?第一时间也不鸣枪?”

  林恒将其拉上岸好奇的问道。

  “我看到了一只果子狸,追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大意了。

  掉进去后,枪的火炮就湿了,打不着了。”

  田百顺心有余悸的说道。

  说完他突然又一头跪下,给林恒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林恒连忙将其拉住:“你这是搞什么?”

  “没你今天过来,我就要死在这里了,给你磕头应该的。

  回头回去了,我还要拿东西亲自登门道谢,还要给你去庙里请个功德碑立着。”

  田百顺郑重的说道。

  林恒将他拉起来,摆了摆手:“别搞这些有的没的,要是你看到了我掉进去肯定也会救的。”

  “话是这样说,但救命之恩我必须好好报答,否则我就真成畜生了。”

  田老头固执的很,不听林恒的话。

  林恒摆手:“等以后再说吧,先回去吧,天黑黑了好一会儿了,我舅他们该着急了。”

  转身拿上东西就往出走。

  “哎呀,老头我终究是让鹰啄瞎了眼,水打湿了鞋啊。”

  田老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花狗,扛着枪跟在了林恒的后面。

  两人沿着溪流摸索了四十多分才回到了庇护所。

  “你们怎么了?”

  林恒大舅和小姨父早就在找两人了,看到手电光连忙跑了过来。

  “田老头你掉泥巴里了?”大舅鲁红海拿手电一照,就看到了满身臭泥巴的田百顺。

  “别说了,老头我差点死烂泥坑里,不是林恒我就回不来了,他回来的路上听到狗叫救了我。”

  田百顺摇了摇头,坐在小溪边开始脱衣服。

  “你这老小子,这么不注意,幸亏林恒把你救了,不然你死了村里人还说我们吃绝户呢。”

  小姨父李佰全笑着说了一句,又道:“还有你这不给林恒立个碑好好报答一下?”

  “这还用你说啊,我回去肯定会报答的,别照了,我老头子要脱裤衩子了。”

  “嘿嘿,你那小雀雀我也不稀罕看。”李佰全笑了一声,关了手电。

  不过众人都没走,这老头刚从泥沼里出来,众人怕他出事。

  他将身上和衣服洗干净,又把枪洗了,火药啥的都倒出来,都已经湿了没用了。

  “小姨父,这条松鼠你给帮忙剥一下。”林恒把松鼠丢给了小姨父。

  他则趁着田百顺洗澡的功夫,在附近下了两个阎王吊,弄了一点蛇肠子当诱饵。

  “走吧,去吃点好的暖暖身子,差点我就吃不到这顿龙凤汤了。”

  田百顺穿着一条灰色裤衩上了岸吐槽说。

  “就是你老小子不积德,非要吃蛇,遭报应了吧。”李佰全一路上和田百顺开着玩笑,让这老头恨不得给他来两下。

  这太正常了,这老头平时嘴就毒,现在被逮到了,李佰全肯定要报答一下。

  回到庇护所,李老头把衣服挂在了树干上晾着,穿着一个大裤衩坐在火堆旁烤火。

  锅里的金鸡和乌梢蛇他们打猎之前就炖着了,林恒小姨父回来还点了两次水,此时已经是肉香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妈的,把太子参也煮了,好好补一下。”田百顺把自己挖的太子参丢给了李佰全,让他去洗。

  “嘿嘿,这感情好,我刚刚还加了一些野芋头进去。”

  李佰全嘿嘿一笑拿着太子参往小溪边走。

  “我这里还有点黄芪和菌子,姨父你一并洗了吧。”

  林恒又拿了一小棵黄芪和自己采的鸡油菌出来。

  “嘿,这一锅汤炖出来要增寿十年啊。”李佰全说笑一句,拿着东西出去洗干净回来丢进了锅里。

  “再炖一会儿就能吃了,我带的有辣子。”林恒大舅鲁红海拿出了一瓶油泼辣子,还有两个窝窝头。

  “我有霉豆腐辣子。”林恒将自己的豆腐乳也拿了出来。

  又拿着杯子舀了一点汤,尝了尝味道。

  “好喝!”

  又鲜又香,肉香味充斥在了唇齿之间。

  “来,喝酒!”

  田百顺拿出了一个红松鼠皮做的酒袋子递给林恒。

  林恒将汤喝完,倒了一点酒进去,又递给了小姨父和大舅。

  “来,喝!!”

  看到所有人都有酒了,田老头给自己也倒了一些,举起来和四人碰杯。

  哐当!

  白瓷缸子碰撞声清脆,四人在这空旷的白石滩上对月而饮。

  天空中,弯月高悬,星河倒挂,地面上是山溪叮咚,山风轻抚,在这种环境下喝酒颇有一种氛围。

  “林恒,恩人呐,老头子我单独敬你一杯。”

  田百顺又端起杯子说。

  “喝!”林恒只说了一个字,和他碰了一下闷了一口。

  喝了两口酒,林恒小姨父把锅端下来了,将锅盖倒着放,把金鸡先捞了出来。

  “大家直接拿手撕。”李佰全说了一句,首先给林恒撕了一个鸡腿。

  林恒接过来先吃了口,不用蘸辣子都美味的不像话,鸡腿完全炖烂了,一口就撕掉一大半。

  “好吃!”大舅扯了一块沾了点辣子,也夸赞道。

  “老头子我也来一个。”田百顺扯了另一只鸡腿。

  只是晚上渐渐寒冷的山风冻得他有点打哆嗦。

  “给,你把我外套穿上吧。”鲁红海脱了外套递给田老头。

  “谢了。”田百顺连忙接了过了穿上,顿时就好了很多。

  就这样,四个人一边吃着肉,一边闲聊。

  将鸡肉吃完,又将蛇肉捞了出来,蛇肉更加软烂,轻轻一撕就骨肉分离,沾点辣子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

  不管是金鸡肉还是蛇肉,都比白斩鸡味道还要好,所有食材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还加入了许多中药材和菌子,滋润大补还好吃。

  肉吃完了,林恒第一个舀了一杯子汤喝了起来,就着窝窝头吃都觉得是人间极品。

  吃完喝完,四个人肚子都撑得鼓鼓的。

  林恒满足的躺下来,双手枕着头看着星空发呆。

  小姨父李佰全在吃剩下的几个芋头,大舅鲁红海直接回去庇护所打盹睡觉。

  “咦,我忘了问了,今天下午那一枪是谁开的?”这时候林恒才想起来这件事情,抬起头问道。

  “我开的,是一只白米子(果子狸),但是在树顶上,没打到,跑了。”    李佰全无奈的说道。

  “其实树也不算高,也就十几米,但是它藏在树枝里面,滚珠都被树枝挡住了。”

  李佰全又补充了一句。

  “那真可惜啊,得一张白米子皮也能卖二三十呢。”

  林恒叹气道。

  “是啊,太可惜了。”李佰全可惜的摇了摇头。

  接着大家突然又沉默了。

  林恒在看星空想媳妇和女儿,他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

  “唉,看来我是差不多真老了,以后也要少跑山了。”

  突然田百顺叹了口气说。

  他背靠着一块岩石,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油腻的贴在头皮上。

  国字脸上满是沟壑,鼻子有些塌陷,一双眼睛也显得浑浊昏黄,不时才能看到一缕精光。

  “老头子我今年五十八了,马上就六十了,再打两年就收手。”

  田百顺感慨了一句,按着星空说道。

  “你打猎怕是存下来不少钱,咋不找个婆娘过日子,给你做个饭也好啊。”

  李佰全接了一句话。

  “这个屁娘们来管我?不可能的,老头子我孤独终老!!”

  田百顺冷哼一声。

  他看着天空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想我年轻时还去过上海滩呢,那地方娘们真漂亮,穿的那叫一个风骚。

  当时我就在想老子肯定能混出一个名头,成为一方大佬,左拥右抱那些漂亮娘们。

  结果却是在码头上干了好几年的苦力,几个月才去看一次戏,偶尔接济一下可怜女人。

  就算是没混出来,我也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让我取村上的丑婆娘?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咋跑回村里打猎了?不继续混上海?”李佰全觉得这老头子在吹牛。

  “唉,浪惯了也没意思,就想和大山为伴,过点悠闲日子。

  嘿,你别说,没老婆孩子,潇洒的很呐。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田老头嘿嘿笑道。

  林恒看了他一眼:“恐怕是做生意被骗了,血本无归吧。

  然后回到村里,发现以前喜欢的女人也嫁给了别人当媳妇。”

  田老头:“……”

  李佰全:“哈哈哈哈,我就说呢。”

  田老头脸色一黑:“你小子咋知道的?接人不揭短你知道吗?要不是你救了我的命,非得给你一枪拐子不可。”

  林恒摇了摇头,回去庇护所休息去了,找了个薄膜纸铺在白天割的草上面,很快就睡着了。

  “田老头,听说你经常祸害村里的女人,真的假的?”李佰全还不瞌睡,瞎聊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什么叫祸害,那些女人自愿的,而且我可没搞有夫之妇,不想被人打死。”

  “嘿,你看我相信不!”

  ……

  ……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最后李佰全也睡下了,就田老头一个人靠在石头上看着天空,烤着已经快熄灭的火,似乎是在伤春悲秋呢。

  林恒躺下后很快睡着,夜里的大山有些冷,他冻醒了一次,不得不弄了一下草盖在身上,这才暖和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五点多天刚刚亮,林恒就爬了起来。

  “我大舅呢?”林恒起来发现自己大舅鲁红海已经不在庇护所里面了。

  “他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田百顺缩在草堆里抱着花狗,鼻子有些乌拉的说。

  “走林恒,咱们一起去搜山,早上也是打猎的好时机。”

  李佰全爬起来笑着说。

  “好,我去看看我昨晚上弄得阎王吊有收获没。”

  林恒把鞋穿上就往外走。

  “田老头你不起来?”林恒又回头问。

  “不了,休息一下,昨天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田老头摇了摇头,又看向林恒:“你昨晚咋知道我做生意被骗的?”

  林恒瞥了他一眼,摊手道:“不走投无路你能回来村里?”

  听到开头他就能猜到结尾。

  “嘿嘿,你说得对,老头我被狗日的女人骗了。”田老头感慨一声,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和他闲聊,林恒和小姨父一起走出去,先去自己下的阎王吊看了看。

  第一个,老远就看到完好无损,没有动静,但是蛇内脏没了。

  “应该是卡死了!”李佰全走过来试了试陷阱,确实是卡死了。

  “去看第二个,我一共下了三个。”林恒将绳子收起来说。

  “第二个有东西啊,似乎是黄鼠狼。”远远的李佰全就看到了被吊在半空中的黄鼠狼。

  “靠,这下绳子都臭了。”林恒无语,这东西太臭了,完全没兴趣。

  走过去看了看,阎王吊不愧其名声,这只黄鼠狼直接被套住头吊死了。

  “算了,回来再收吧。”林恒摇摇头,懒得收了。

  走去看了第三个,也没有收获,蛇内脏都还在,应该是没动物光顾。

  “姨父,跟着我,昨天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咱们再去看看。”林恒扭头看向李佰全。

  “啥好东西?”李佰全连忙问道。

  “找到了就告诉你,找不到就算了。”林恒笑着摇了摇头。

  “还卖关子,无非就是麂子猪獾,或者野猪,难不成会是金丝猴和羚牛?”

  李佰全看着林恒猜测说。

  看林恒不说话,李佰全再次猜测:“这些都不是,难不成还能是云豹黑熊?大熊猫可不能杀,七几年已经被保护起来了。”

  “姨父,你别猜了,具体是啥遇到你就知道了。”林恒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那就走。”

  李佰全和林恒拉开距离,齐头并进。

  林恒今天一点虚弱感都没了,还有点生龙活虎的,看样子似乎是昨天晚上龙凤汤的原因,还真够补的。

  两人一路搜索,很快就来到了林恒昨天发现林麝的位置,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你昨天到底发现了啥啊?”李佰全再次问道。

  “一头母林麝,我在想附近有没有公的,打到一头就发达了。”林恒说。

  “竟然是这东西。”

  李佰全一惊,又摇了摇头:“估计没啥希望,这东西神的很,我以前也遇到过一头。

  也是还没靠近就跑了,后面又去搜寻了好多次都没发现,这东西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

  林恒不太认可这话,摇头道:“再找找吧。”

  “那咱们再分散一点。”李佰全说了一句,往另一座山脊走去。

  林恒则是继续前进,他觉得就在这靠近三岔沟的山脊上才更有收获。

  “又是灵芝,我想要林麝啊。”

  走了几百米,又看到了两朵赤灵芝,林恒摇了摇头去摘了。

  似乎是昨天那林麝感受到了他的恶意,今天早上连根毛都没发现。

  林恒不死心,继续前进,转眼就走出来了四五公里,来到了三岔沟上游。

  这地方山势险峻,到处都是裸露的灰白石皮,远处一道溪流从山上流下,水雾弥漫,金色的阳光照射过来,形成了几道漂亮的彩虹。

  “那是猪獾!!”

  林恒在突然发现了一个东西,就在瀑布南边的树丛下,一只猪獾在拱食什么,屁股朝外,根本没发现他。

  “这咋下去啊。”

  林恒好着急,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你在山上,猎物在山下。

  而这山将近八九十度,还没长什么树,一时间他根本找不到下去的路。

  找了半天,路是一条没找到,眼睁睁看着那猪獾钻进了树丛消失了。

  “第二头了!”林恒气坏了,怎么能这样啊,让他看到却不给出手的机会。

  林麝也就算了,毕竟他先被发现的,这猪獾他是真觉得有机会,但就是找不到路下去。

  这么高的山,总不能直接跳吧。

  “嗯?”

  林恒突然目光一动,下山的路没找到,但他看到了一片长在山崖上的好东西。

  “难道我最近只和植物有缘?”林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要猎物打不到,没有刻意寻找的药材却总是能出现在自己视线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