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府。

  大夫到后,给秦轩诊断了一番。

  诊断的结果是,秦轩近来精神极度紧绷,加上急怒攻心,才会突然昏过去。

  秦国公见儿子没事,总算是松了口气,可随即又皱起了眉。

  对于儿子近日调查于家的事情,他自然知晓,就连冷一抓了于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一事,他也清楚。

  而他今日放下军务,特地在儿子屋中等他,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想到方才儿子的质问,以及那悲愤痛苦的神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让人送走了大夫后,他又将冷一叫了进来。

  “把你查到的有关于家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报来。”秦国公沉声道。

  冷一知道世子突然昏过去,是跟今日查到的结果有关。

  在破庙时,他便察觉到世子一直在隐忍。

  没想到回府后,果然撑不住,昏过去了。

  想起那郑嬷嬷吐露的真相,冷一很是心疼世子。

  怪不得秦夫人对世子,没有一丝慈爱,原来,她并不是世子的生母,如今秦夫人这个位置,还是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得来的。

  她窃取了世子生母的一切。

  另外,在破庙中,林九说的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

  世子生母的死,或许真不是意外。

  若果真是秦夫人害死的,那她就是世子的杀母仇人。

  而这么多年,世子什么都不知情,还将杀母仇人视作母亲。

  可以想象世子心里有多煎熬痛苦了。

  这时见国公问起,便一五一十地将郑嬷嬷说的那些话,重新说了一遍。

  饶是秦国公已有心里准备,此时也被他道出的真相,给震惊了。

  而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怒意。

  他前头在秦轩的口中已经确认,秦夫人是假冒顶替的,根本不是那山洞中的姑娘,一切都是他们于家设下的骗局。

  这时又得知,当年那个被他欺凌的姑娘,有过那么凄惨的经历时,心里又痛又自责。

  那姑娘本就可怜,他却还欺负她,即便那时他是身不由己,那也是禽兽行径。

  儿子没有怪错他。

  他确实错了。

  但凡他当年再谨慎一点,或是早点去寻她,她的结局,是不是就能改变?

  一时间,秦国公心里满是自责歉疚,更令他遗憾的是,他连补偿她都没有机会了。

  那个可怜的姑娘,因为他,变得更可怜,还因为产子,而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秦国公现在是活剐了于家人的想法都有了。

  当下,他便站起身来,朝秦夫人的院子而去。

  冷一见状,心里一跳,赶紧跟了上去。    秦夫人正在屋里悠闲地喝着茶。

  她听说秦轩那孽种回来后,便昏过去了,还请了大夫来看。

  她半点担心都没有,反而恶毒地想,死了倒也干净。

  反正那孽种现在也不听她的,活着也没用。

  方嬷嬷劝道:“国公在世子院子里,夫人再怎么样,也得过去看看,聊表一下心意。”

  秦夫人闻言,不甚情愿地点了点头,“也好。”

  纵然她心里恨不得秦轩就那么死了算了,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免得落人话柄。

  然而就在她起身,要出门之际,紧闭的屋门,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后便“哐当”一声,坍塌在了地上,烟尘四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屋中的秦夫人和方嬷嬷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

  尘埃中,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在看清来人是秦国公时,秦夫人眉头皱了皱,原本的惊吓,也被不满取代,“国公你这是做什么?是要拆我的屋子么?”

  方嬷嬷已经看清楚了秦国公脸上蒸腾的杀意,连忙拉了拉夫人的袖子。

  秦夫人却浑然未觉,捏着帕子,摆足了姿态,“国公再不喜我,我也是秦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国公这般拆我屋子的门,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做人,你也配?”秦国公声音冰冷,充满了厌恶,脸上更是布满了杀意,那种从尸山血海里走来的杀伐之气,令人胆寒。

  秦夫人僵住,前一刻,还有所仗恃,这一刻,却被男人身上的肃杀之气,惊得面色发白,攥着方嬷嬷的手,往后退去。

  不过下一刻,她往后退的步伐,便被秦国公踢来的凳子绊倒,她攥着方嬷嬷的手,一起狼狈倒在了地上。

  主仆“哎哟”了两声,未等她们缓过来,秦国公已大步上前,掐住秦夫人的脖子,将她用力提了起来,声音冰寒,带着切齿的恨意,“于氏,你骗得我好苦!”

  秦夫人吓得面无人色,肝胆俱裂,竟忘了反应。

  夫妻将近二十载,这个男人虽向来对她不假辞色,却也从没对她动过手,这时看着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她心里一沉。

  这个男人为何突然发疯要杀她?
  未等她想明白,窒息的感觉袭来,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男人是想要她的命。

  这个认知,令她又惊又怒,本能地抓抠着秦国公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手,然而她这点力气,根本撼动不了秦国公分毫。

  他眼中布满了杀意,并用力收紧了手指。

  看着这一幕,方嬷嬷傻了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爬过去,抱住了秦国公的腿,“国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害夫人啊……”

  “滚!”秦国公一脚踹开了方嬷嬷。

  方嬷嬷一头撞在墙壁上,晕了过去。

  秦夫人见状,更加害怕了,不断地拍打着秦国公。

  可秦国公不为所动,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这个毒妇。

  渐渐的,秦夫人拍打的动作变弱,渐渐无力。

  “秦……墨远,你……放开我……”秦夫人气弱游丝,频翻白眼。

  跟在后面进来的冷一,旁观了许久,这时见秦夫人就要被掐死了,才终于出声道:“国公,可先留着于氏的命,当年的事情,还有许多蹊跷之处,留着她的命,才能好好审问。”

  “什么蹊跷?”秦国公沉声喝问。

  冷一蹙眉道:“属下怀疑,当年世子的生母,那一胎,可能不止世子一个孩子,或许还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