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凶狠地纠缠在一起,激烈的打斗声在书房回荡,他们的拳头凌厉地砸向对方,似在发泄这些多年心中的不快。

  花瓶、杯子纷纷从桌上滑落,破碎的声音伴随着拳声响起,瓷片飞溅。

  动静声闹得整幢别墅都能听见。

  林絮在管家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书房,看见正在打架的两人,吓得心脏骤停,嗓音颤抖,“别打了,都给我停下!”

  她上前想要劝阻,慌乱之下完全忘记了脚上的伤,脚踝撕裂得疼痛。

  “嘶。”

  林絮疼得弯下身子。

  这闷哼声比任何劝阻还要有用,扭打中的两兄弟顿时停手,脸上的神色紧张无比。

  “是不是碰到伤口了,你怎么不坐轮椅?”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两人担忧的声音同时在她耳边响起。

  在季泽秋以为林絮踩到地上的瓷片,想要给她检查时,季廷阳已经把林絮抱起,匆忙离开了。

  他愣了片刻,急忙跟上去。

  季廷阳把她放在沙发上,举起她的脚踝检查,直到发现肿胀并没有加重后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不是说让你不要走动吗,你要去哪里让管家推你就行,或者你要上楼的话叫我抱你,我……”季廷阳心中翻涌着担心,紧张之下说个不停,比林絮这个家长还会念叨。

  一双白皙的小手忽然捧住他的脸颊,对上那双同样迫切而又担忧的眼神。

  季廷阳的嗓音戛然而止,任由她看着。

  林絮端详他的脸,微蹙的柳眉间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嘴角都流血了,痛不痛?明明是叫你去看看泽秋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她拿过管家递来的膏药,在他破裂的嘴角上轻轻涂抹。

  膏药触到伤口,绵绵密密的痛感从嘴角处扩散,季廷阳没忍住哼了一声,换来林絮的加倍紧张,“是不是痛了,我轻一点。”

  “没关系。”季廷阳眼睛悄悄向她瞥去,看见她对自己的关心,眼里也只有他一人,心里窃喜,唇角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弧度,很快又压住。

  站在不远的季泽秋手足无措,他都不知道母亲的脚踝受伤了。

  当看见林絮神色急切地给季廷阳上药时,胸口又泛起一股酸涩,在胃部翻涌得难受。

  明明他也受伤了,为什么母亲只关心季廷阳?
  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
  季泽秋怔怔看着他们,眼眶发酸,只觉得脸颊上的伤势加重了,痛觉蔓延,全身上下都疼痛不已。

  胸膛也难受得厉害。

  他移开眼神,不想再看见他们的互动。

  好几次他的嘴唇微张,想要说离开,但喉咙生涩作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在发什么呆呢?”

  “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季泽秋!”

  接连几声的呼唤把季泽秋叫醒。

  他神色呆滞地朝林絮看去,见她在对自己招手,思绪不安地确认几次,确定是在叫他之后,连忙过去坐下。

  林絮伸手,同样捧起他的脸颊,对着上面淤青的伤势左看右看。

  她轻触一下他的伤口,脸色心疼而又愤怒,“脸都肿了,肯定很痛。你们兄弟两是有仇吗,打个架还下手这么狠,要气死我是不是!”

  季泽秋眼神心虚地闪烁,默契地和季廷阳一同保持沉默。

  林絮拿起药膏,也给他涂抹了起来。

  指尖在伤口处游走,带起丝丝的疼痛,但更多的是喜悦。    季泽秋像是怕她从自己眼前消失一样,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看着她为自己着急的模样,看着她为自己担忧而蹙起的眉头,原本胸口烦闷的情绪逐渐被欢喜替代。

  母亲没有不在乎他,母亲也是喜欢他的……

  季泽秋的眉眼弯弯,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扬起。

  “都被打了怎么还傻笑?”林絮训斥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而后又叹了一口气,“这么帅气的脸,受伤了多可惜啊。”

  季泽秋倏然紧张。

  他记得母亲可喜欢帅哥了。

  他现在脸颊受伤,变难看了,母亲会不会不喜欢他?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患得患失了好几次。

  “我,我会把伤养好的。”季泽秋神色着急,干干巴巴地向她保证。

  所以别不喜欢他……

  “那要养到什么时候啊,你这几天不是还要拍戏吗?脸上的伤怎么办?”林絮说。

  季泽秋噎住。

  他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

  林絮又看向季廷阳埋怨了两句,“你也是的,明知道艺人的脸很重要,还往脸上打。”

  “是他先动手的。”季廷阳睨了季泽秋一眼,“而且我的脸也同样重要,公司几百号人都能看见。”

  “几百号人连我粉丝数的零头都不够,有什么重要的。”

  “我不介意现在就给你拍张照片,让你那些重要的粉丝们看看。”

  “你!”

  “都闭嘴,不准吵!”林絮怒吼,瞪了他们两人一眼。

  两人纷纷闭上嘴巴。

  季泽秋因为脸颊受伤这件事,被经纪人骂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顶着压力,帮他继续向导演请假。

  季泽秋挂断电话,身体往后一倾,整个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眼睛望着好几年没有回来的房间发呆,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这时。

  安静的房间外传来几声规律的敲门声。

  “谁?”

  “是我,我有事想和你说。”

  林絮的声音才响起,季泽秋就身体腾起,马上跑去开门。

  林絮推着轮椅自己进来,看了季泽秋几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问。

  “我从季廷阳那里听说了。”林絮抿唇,脸上浮起一抹歉意,“对不起,我当时应该更加坚定地告诉你,我还活着这件事的。”

  “不过现在应该也不晚,我们以后还有那么多时间相处,对不对?”林絮浅笑,扯过他的手,把他挺直的身体拉下来,伸手抱住他,“泽秋,妈妈回来了。”

  季泽秋喉结暗暗上下滚动,今天一直拼命压抑住的情绪刹时冲破封印,疯狂地从胸膛涌出。

  视线早已模糊不清,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她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