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慕容雪眸中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有时候我真怀疑,在原本的命运中,我是否只是一个被未知力量控制的牵线木偶。”

  听她如此说,梼杌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就这么确定,在那湖中所见的一切,就是你原本的命运?”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但冥冥之中,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我,的确是这样。”

  “那么你如今的命运又是因何人所改?”

  “也许.是沈清洛吧,我曾经.很对不起她。”

  梼杌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仇人来着,听你这语气,似乎不是这样?”

  慕容雪扯了扯嘴角,笑容惨淡。

  “在她心中,定然是将我当成了仇人,加上前阵子我坑了她师妹姚沫涟一把,如今她若知晓真相,该更恨我了。”

  “说起来,你冒充姚沫涟去扈山孙氏夺宝,该不会是受原本的命运影响,对此女有些恨意?”

  “你猜得不错,这就是人性啊,哪怕我明知不是姚沫涟的错,是墨离动手杀她在先,她逃过一劫后,向宗门如实禀告所见之事再正常不过,换做是我,身在她的处境,也会这么做。

  明明道理都懂,可我还是不可避免对她心生一丝恨意,若没有她,原本的命运中,后续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当然,比起她,我更恨墨离,若他当初不动杀心,姚沫涟不一定会向宗门告发这事。

  命运被改变后,如今待在禁灵冰牢里受罚的人变成了墨离,虽然事情起因完全不同,但结果着实解气。”

  听到这番话,梼杌有些感慨。

  “你们人族的想法,有时候我真无法理解,先不提这人了,说说沈清洛吧,你能来辰微界,是有我相助,沈清洛是如何过来的?”

  慕容雪缓缓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更不清楚了。”

  “那你就不好奇么?”

  “好奇有什么用,难不成好奇就能知道答案?她如今已然化神,我可不是她的对手,不可能冒着性命危险过去找她。”

  梼杌有些发愁,“哎,你说她来辰微界的目的该不会和我们一样?那可惨了,你打不过她,我也打不过,后续再遇到可咋办?先前那秘术施展消耗了不少能量,短时间内可无法继续动用。”

  闻得此言,慕容雪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她肯定道:“绝不可能一样,她是正儿八经的道修,而我们要找的是一件魔门至宝。”

  “那她为何会出现在天圣宗附近的坊市?”

  慕容雪挑了挑眉,“坊市人人都能过来,这很奇怪吗?不要忘了,北甲大陆就是魔门主导,就算不靠近天圣宗,身在其余地方,同样有魔门势力。”

  “额好吧,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变幻一下身形样貌吧,不然万一再遇上她,可就不好了。”

  “她是化神修为,寻常的幻术瞒不过她,你可有什么主意?”

  “你要不介意,我给你来个魔气灌体,重塑身躯?”

  “呵呵,魔气灌体后,脱去人族身份,彻底沦为魔物,你觉得我会同意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想着回魔界呢?

  我还是那句话,趁早死心吧,你于魔界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只凶兽,如今又只剩元神,就算哪一天,你真费尽心思重回魔界,信不信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话一出,梼杌许久没有回应。

  慕容雪知它听了进去,只是不肯承认,当即不再多言,观察了一番四周情形后,依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离开。

  她深知幻术无法瞒过沈清洛,因此准备就近寻一座城池,选一家衣饰铺子,换一副截然不同的装扮,再用些胭脂水粉涂抹在脸上,直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为止
  坊市茶肆内,沈清洛此刻依旧在听着众修议论。

  约莫半炷香后,一满身血腥气息之人走进了茶肆。

  此人一袭褐色圆领长袍,蓄着短须,左脸颊上有三条蜈蚣疤。

  踏入茶肆的瞬间,原本议论不停的声音骤然止住。

  沈清洛稍稍放出神识,观察着众人反应,发现绝大多数人神情十分惊恐。

  若只是受其气息影响,不该反应这么大,尤其这儿是魔门势力,血腥事很常见,对这种气息早该习惯才是。

  如此一来,只有一种解释,他们认识来人,知晓对方的脾性以及从前的所作所为,由此心生忌惮畏惧之意。

  在沈清洛感应中,这满身血腥气息的中年,修为是元婴初期,走进茶肆后,此人直接来到了二层,于一张空桌旁坐下。

  茶肆侍从面色发白,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对方需要何种灵茶。

  中年抬头撇了一眼侍从,道出菩提二字。

  侍从面上血色褪净,颤巍巍开口:“馆内没有菩提茶,前辈可可否换一种灵茶?”

  中年发出一声冷哼,下一瞬,侍从身形陡然一僵,紧接着一阵骨头碎裂之声响起,一条足有半丈长的蜈蚣冲破侍从天灵盖,就此钻了出来。

  亲眼目睹这一幕,沈清洛略微蹙了蹙眉。

  仅因这样一件小事,便动用残忍手段杀人,此人的品行可想而知。

  坊市里,原则上不允许动手,这人如此明目张胆,对杀人之举无丝毫遮掩,说明来历很大。

  茶肆一层,已有不少修士悄然离开。

  至于二层,除她以外,余下的人尽是面色不安,想直接起身下楼,担心触怒魔头,丢了性命,继续留下,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中年目光四下一扫,最终停留在了沈清洛身上,双眸微眯。

  在他感应中,这只是名金丹后期修士,然而此刻却表现得十分镇定,似乎一点也不怕他。

  他很不喜这样的人,这让他回忆起了一些十分不愉快的经历。

  斗笠能隔绝神识查探,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为防万一,干脆伸手朝前一指,沉声道:“你,摘下斗笠!”

  沈清洛并未理会这人,依旧从容端坐着。

  其余修士见她这般表现,满脸不可置信,一时间,众多目光汇聚在她身上,有怜悯,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中年大怒,拍桌而起,元婴威压顷刻放出,朝她碾来,所过之处,桌椅尽皆化作碎末。

  然而下一瞬,一股比之强出千百倍的威压自沈清洛周身散出,中年身旁,原本正作势攻击的蜈蚣身躯砰的一声爆裂开来,绿色汁液霎时四溅。

  而他自身,也被这股强大的威压直接压趴在地,一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