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流犯一夜病倒,不止熊九山着急。

  谢豫川和张达义看着也直皱眉头。

  谢家人在草屋里听神仙故事,一直听到天亮,意兴不减。

  精神太过集中,以至于有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身体开始发热,畏寒,头脑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太兴奋的缘故。

  等到接连两三个人开始出现发热症状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起初,几个护卫误以为是累了,跟谢豫川打个招呼,就上一旁睡下了,头脑本就忽忽悠悠的,一躺下没多久,症状上来,满脸通红,旁人发现时叫醒他们时,几人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谢家男丁防御时,是出力最多的,从头至尾一直到完全解除危机,他们几乎都在外面。

  冬日后半夜,风冷寒气重,身体一动满身大汗,危机解除还在外面帮着照顾其他人,寒邪侵体,最易生病。

  谢豫川常年在外带兵,自己又曾在诏狱那种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呆过,风寒之苦没有人比他了解更深。

  热到神智恍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好!”

  谢豫川当即让人拿出家神给的退热药拿出来,给他们喂下去。

  其他症状没有那么明显的护卫们,也被要求每人先吃一片感冒药预防着,受冷发热,谢豫川记得家神当初特意写下来交代过。

  男的这边,除了留在屋里的人,其他谢家男丁无论管家仆人还是护卫,当时都在外面大汗淋漓的抵挡了半天,既累又受惊,不少人陆续感到身体不适,一点都不意外。

  好在,困难面前,谢家手里有救命的神药!

  风寒呐!
  那可是要人命的毛病。

  男人这边如此,隔壁谢家女眷的屋子里也没有幸免,虽然当时女眷被谢家男人们掩护在身后,避免了生命危险,但是后面等官差和流犯们合力解决掉蛇群后,谢老夫人不忍这种意外,带着谢家的女眷站出来,帮着田家的人和村民们一起给伤者包扎。

  久在外面寒气里来回走动,出了汗也来不及收拾,再加上受了惊,一惊一松,一暖一寒,女眷那边也陆续有人感到身体不适。

  女眷之中,谢老夫人和张母最为年迈体弱,然而,两位老夫人反而是最不受寒邪侵扰的人,谢家从谢祯之母三夫人沈氏开始,不管是主子、仆妇、还是小媳妇、大姑娘,接二连三都感觉到了身体的不舒服,甚至是一向风风火火瞅着最健康的二夫人张氏,都脸红了。

  热意翻滚,脑袋嗡嗡作响,身上沉重又疲乏,只想躺下。

  可地面又冷。

  哪怕钻进家神给的睡袋里,总是觉得头重脚轻不知哪里漏风了,有点冷。

  “坏了。”谢老夫人心里一沉,“快去叫豫川过来!”

  不待这边的人过去,门外传来谢豫川低沉的嗓音:“祖母,你们这边身体可安好?”

  “是豫川过来了!”大夫人周氏惊喜道。

  谢豫川过来送药。

  谢老夫人见他蹲下,抬起头问道:“你们那边如何?”

  “有一些发了热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小包,将其打开,里面是他特意带过来的退热和感冒药。

  谢家女眷围过来,谢豫川指着其中一个小瓶,当着家人的面演示了一把打开和如何取用份量,直到祖母等人表示了解后,再依次告诉其他几种应急药。    此次病发迅猛,让人始料未及。

  谢豫川告知完,谢老夫人问他:“你们那边可有危险?”

  “祖母,他们都吃过了,你们尽早,以免病情加重伤了身体。”谢豫川担心道。

  谢老夫人点点头,让她们生了病的抓紧吃药,暂时还没病的,就如谢豫川所说,吃一点预防的药。

  她和张母也各服了一颗。

  张母看着掌心里,谢家人送她的两颗大小不一的药,心里很是感激。

  二话不说闷头就着水喝下,真心感激道:“老姐姐,我这真是托了贵人的福气。”

  “哪里需要客气,咱们都得保重身体,坚持住!”谢老夫人鼓励道。

  “自然自然。”张母点头笑道,转头问谢豫川:“少将军,不知我儿达义他……”

  谢豫川道:“张老夫人,先生他身体无碍,您老放心。”

  听到儿子平平安安,张母松了一口气,合掌在额头,念叨着:“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谢老夫人看着家人,忽然转头提醒谢豫川:“豫川呐,大家外面受了寒气,忽然倒下这么多人,不是好事。我们谢家尚且如此,其他受了伤的流犯和那些体弱多病的,不好说如何啊。”

  谢豫川闻言在一旁坐下,点头道:“祖母说的,孙儿方才过来时,见官差们在几处进出,应是队伍里状况不妙。”

  祖孙二人相邻而坐,短暂的沉默后,谢老夫人轻叹了口气。

  谢豫川神色没太多变化,祖母因何叹气,他心里明白。

  “人在难事之前,总是要有取舍的。”谢老夫人沉默一会,温声说道。

  “孙儿明白。”

  谢老夫人转头看他,谢豫川抿唇露出一个让她宽心的笑容,看的谢老夫人盯着他的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才忍不住会意地笑了笑。

  “看来你早就想到了。”

  谢豫川“嗯”了一声,见旁边小侄子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不禁倾身他提着腋下抱了过来。

  “六叔。”软糯的声音乖乖地叫人。

  “好孩子,你母亲她们忙,六叔抱你一会。”谢豫川疼爱地摸了摸他软糯的小脸。

  谢嘉睿好久没有被他六叔抱了,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扑进谢豫川宽阔的怀中,像只熊猫幼崽一样抱住他六叔的胳膊。

  谢豫川沉吟一会,缓缓开口道:“祖母,若孙儿以救人之事做谈判之用,会不会有违谢家祖训,父亲若在世,怕是又要骂豫川不孝子孙,冥顽不灵,屡教不改了。”

  怀里的谢嘉睿小朋友听见这话,小脑壳仰起来往上看,“六叔,你这么不乖的呀?”

  谢豫川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失笑道:“是啊,六叔少时学业不精,只顾偷懒玩耍,所以长大才做错了事,嘉睿不要跟六叔学,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做个文武兼备的谢家好儿郎,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