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常人在这等情形之下,必然会尽快分散人手,四处找寻失踪者才是。可是阿郁却道自己知晓符文涛之所在,让大家稍安勿躁。顷刻后,她便带领众人离开了山间小屋,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道走到一片茂密的竹林之前。

  还未等到他们进到林子里,便可清晰地在外看见竹林间某些高耸入云的青竹,正在出于某种原因而剧烈晃动。

  竹叶哗啦啦地往下掉,“飒飒”的声响随风掠过耳旁,这样的动静也可能是鸟雀虫兽所为,不过在下一刻,沿着山体传来的几声巨响便足以打消这样的想法——那根适才仍旧耸立着的青竹,应声被伐倒在地。

  几人跟着阿郁的脚步往巨响方向移步而去,原以为此行是为面见符文涛本人的慕容嫣见状如此,直以为对方就在面前。所以内心益渐急躁,巴不得自己先行一步,只是碍于自身娇弱的体格才没法如愿以偿。最后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外,不断催促着别人和自己。

  眼看着异象之地近在眼前,正是步步逼近之际,阿郁在这时却忽然喝止了身后众人的行动,说道:“你们快瞧瞧那里!”

  众人自是应声望去,当视线越过层层竹霭,到达所在之地时,可以看见一名赤身的男子正在挥动着手中的伐刀,肆意伐竹取道。不解其意者,或许会认为此人只是在行劳作之事,不会有何大惊小怪。只不过稍稍定睛细看片刻,便能从对方并不协调的肢体,以及无所适从的乱伐乱砍之行为得出,此人必定非常。

  “天刚微亮,文涛怎的会在此地伐竹?”慕容嫣问道。

  阿郁闻后,便习以为常地躲在一棵粗竹背后,怯怯地看着远处的符文涛,叹息道:“每次符大哥伤势稍有好转,隔天他便会拿上伐刀自己上山,对着竹子、树干又砍又伐,直至精疲力尽或是伤势加重方肯罢休!”

  “如此说来,我们应当加以阻止才是!”赵小妹话音刚落,慕容嫣便意欲先声夺人,绕过了几颗青竹,往为舞着砍刀的男子走去。

  阿郁见慕容嫣心急至此,也走快几步绕到对方身前拦腰阻住,诉道:“慕容姑娘,即使你们二人情意深重,此时也万万不可随意阻止!曾经我便是像姑娘你一样,想去劝阻一番,却差些让那乱刃削掉了头颅!从此之后,我便再不敢轻易上前阻拦……”

  “文涛他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的……”慕容嫣喃喃着,连连哀叹道。

  几人一筹莫展,正欲就此等候之时,那位少年剑客突然站了出来,讲道:“嫣儿,让我去阻止他吧?”

  “凤哥哥?”

  “放心,只是缴其兵器,不是难事。”

  话毕,白凤便使龙鸣剑出鞘,踏着落叶缤纷,悄悄地接近到符文涛的周围。

  “呵!哈!咦呵!”符文涛的声声呼哧如雷震耳,足以传遍这座小山坳。他稳扎马步,见物就砍,那把年代久远的伐刀,早便让他砍得不成模样、伤痕累累,可他还是砍倒了一颗硬竹,足见其武力之高,令人不敢轻视。

  那样充满愤恨的招式,像是发泄般用在草木之上。每一次挥动伐刀,符文涛皆是全力以赴,导致其根本不忌讳当砍到目标后,自己还能否安全站着这件事。是以受自身之力量影响而失去平衡倒下,在他这样的“断臂之人”身上是经常发生的。    白凤便是利用这一点,打算在尽量不伤害到彼此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情。他在做好计划以后,便前去呼唤挑战,说道:“符公子,你我之间,可是还有一场未完的比试?”

  符文涛听见身后传来人声,停顿半刻,回首瞥了一眼,然后竟不作理睬,又继续往前挥刀伐路了。

  那位少年剑客打算以逸待劳,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只待符文涛自觉疲乏的那一刻。

  “符公子,阁下伤势尚未痊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你……根本就不明白。”符文涛倏地停下了伐刀,背向白凤连喘着粗气,回道:“来,比一场吧!看看我多日来的苦练,究竟有何成果!”

  说罢,符文涛便极快地转过身去挥过一刀,岂料白凤早已做足准备,往后一跃,让对方空挥了一招。

  “呵,符兄,足下杀伐之气过重,一招一式皆了然于外,犯了武者之大忌——锋芒毕露。”白凤如此冷嘲道:“这样的你,只会伤着自己。”

  “少说废话,看招!”

  话音刚落,符文涛便欺身上前,连砍了三刀,皆让白凤一一闪过。连续的空挥让人气力消退大半,士气也会跟着低迷起来。只不过这样的逆境,反而更加激起了符文涛的怨气,让他的面目愈加狰狞,下手也更加不知轻重。

  接下来的连续几回合,皆是符文涛主攻,招招致命,杀得白凤节节败退,只能借着竹林间环绕,左右躲闪。以为自己得势的符文涛,自然更加自信。

  白凤见机会来到,便假意架下对方的重击,随后轻轻往侧一卸,脚底作拌,符文涛便顺势被自己的力量带走。若是左肢仍在,他尚且不会就此失去平衡,只可惜今非昔比,自幼习武练剑的他,如今居然也会被这样的小伎俩击败。

  趁着符文涛倒地不起的时候,白凤便赶紧将伐刀收起,交给远处的慕容嫣等人看管,然后又去照看受伤的符文涛去了。

  只见符文涛此时业已是精疲力竭,萎靡不振,他躺在地上仰望着迷离的林地天空,面无神情,直至白凤将他搀到慕容嫣面前,适才道了几句话:“不能挥剑的我,到底还有何活着的意义……”

  慕容嫣听见对方这样的话语,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明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却万万不能更改其一。作为巫女之后,她深知自己远不如母亲,因此更加愧对符文涛对自己的尊敬,变得异常沉默寡言起来。

  回到山间小屋,他们得知符文涛伤势加重,便打算到城中借阿郁的居所一用,将符文涛暂且安置在那。而白凤为了掩人耳目,不惜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把身上挂着的黑色大褂披在符文涛身上,众人也就此回了陵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