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上官兄,我名剑世家可是已经胜了五场了。”魏无风坐在正坐上,说话间运了内力,虽说语气云淡风轻,但落入众人耳中,如同浑厚钟鸣。
  此时,纵然各门派之人吃喝了魏家酒菜,也不免有些怒气,但又无奈,只能叹这六大世家当真不是徒有虚名。
  各派上得场去的皆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谁知在六大世家小辈面前,竟败得如此彻底,除了那上官辅之之外,其余的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名剑世家当真底蕴深厚,不过,还有这最后一场,还是比完再作言语。”
  上官长悠面上同样不好看,本想着借此机会让华剑门在天昭的地位再作巩固,不想这名剑世家新一辈的弟子如此厉害。
  “上官兄,莫要动怒,剑当会武,酒作交友,这杯酒,我魏某敬你。”说着,魏无风便拿起酒杯,慢悠悠地饮了一杯。
  上官长悠见那魏无风的模样,更加恼怒,愤愤地喝了一杯。
  “谢家主,接下来便是你我之间的较量了。”何不为喝了一口酒,一步便跨上台来。
  “何侍奉真是好生急切,之前立得规矩难不成忘了?哈哈哈,谢某想着先让我这十六岁的儿子在各家面前玩弄玩弄。楚青,去吧。”谢孤鸿说道。
  “父亲,这……”
  见谢楚青为难,司凌空说道:“怕什么?不过去见识见识而已。”
  谢楚青微微一转身,看向柳茹:“还请师姐把佩剑借我用用。”
  这话一出,谢家众人皆是一愣,司凌空更是一口酒喷了出来,引得各世家众人均向谢家看来。
  连谢孤鸿也忘却了,这谢楚青从小便不练剑,只拿着桃木剑与师兄师姐们瞎比划,此刻是连自己的佩剑也没有的。
  “我这剑是女子的细软剑,你怎可使得?”柳茹也为难地说道。
  谢楚青转而看向司凌空,但这司凌空把佩剑往地上一插,剑身竟与谢楚青一般高。
  谢家弟子本就年岁偏大,司凌空和柏翳自不用说,除柳茹之外,连九师兄余晁非都已十七八岁了,早已不用三尺短剑了。
  而秦梦秋的清寒剑乃剑中上品,以谢楚青当下的修为,根本无法驾驭。
  “我的剑借你。”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女声传来,正是蓝家少主蓝云霓。
  “我蓝家注重剑势,所用的均是男子精铁剑,你且拿去。”说着,蓝云霓便从腰间把剑摘下,横递到谢楚青面前。
  谢楚青双手接过剑,躬身说道:“多谢,用完我便还你。”
  “你别逞强,打不过就下来,不打紧的。”蓝云霓说完便转身坐回了自家席位。
  谢楚青拿着蓝云霓的短剑,竟觉得些许沉重。
  待走到斗剑台旁,运起了谢家功法,向上一跳,匆忙抬了几下腿,却不料一脚只蹬在这斗剑台的一半之处,“砰”的一声,一屁股坐到了斗剑台下边,连手中的铁剑都飞了出去。
  “哈哈哈,想不到这名剑世家,竟然有如此没用的子嗣,连斗剑台都跳不上去,这一下,活像个小王八,哈哈。”孙道庭笑着说道。
  此时,那鸿运武府何以天双脚一跃,便上了台,一脸嬉笑地看着谢楚青,说道:“你求求我,我拉你上来。”
  这一下,名剑世家的人脸上挂不住了,纷纷摇头,韩江客看了看谢孤鸿,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只是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四剑派剑使则是面面相觑,虽然想笑,但毕竟自己还是要偏向名剑世家一些,只能忍下来。
  岳紫晴却有些担忧,心里打鼓:临下山前父亲说要交好谢家,可现下谢家丢了这么大丑,照理我该去帮衬帮衬,可开始的时候,也说了交由名剑世家自己决断,现在如何是好?
  瞧这样子,这一场怕是谢家输定了,虽说这场不论胜负,但若是下一场谢家也败了,入四派的规矩真的要改么?
  父亲,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呢?
  转而又想到:这谢家大弟子颇有些神秘,既然能当得谢家首徒,实力必然不俗,希望他能赢吧。
  于是便将目光看向了司凌空,突然心头一凛。
  这司凌空凤眼狠厉,嘴角扬着一抹轻蔑的笑意,斜卧在座位上,一手搭在膝上,一手肘着身子,手中端着一只酒杯,放在嘴边轻轻呡了一口,那邪魅的眼睛死死盯着各派众人。
  谢楚青站了起来,拿起地上的剑,拍了拍身上的尘,默默说道:“原以为上这么个破台子没什么难的。”
  再次走到斗剑台旁,这一次谢楚青先将剑放在斗剑台上,之后双手挽着围栏,一点一点地爬了上去。
  那动作与山中爬树的猴子并无两样,这众派的人见状均是笑出了声,连上官长悠也微笑着连连摇头。
  反倒谢孤鸿在谢楚青爬上了斗剑台后,开怀一笑。
  “谢家谢楚青,今年十六岁。”谢楚青一拱手。
  “都十六岁了方才这点修为,鸿运武府何以天,今年十五岁。”
  谢楚青端起剑,冲着何以天便刺了过去。

  何以天见谢楚青这玩耍般的刺法,暗自好笑,也不拔剑,只把剑竖起,顺手一拨,谢楚青顿时剑锋偏转,连迈了几步方才停住身形,见何以天一脸戏谑的神情,便又刺了过去,丝毫没有章法。
  何以天见状,侧身一避,顺手一抬,剑鞘打在谢楚青的手腕之上,谢楚青手中的剑“咣当”落在地下。
  这一下何以天稍运了些内力,谢楚青的手腕已经青了一片。
  何以天一笑,左手抬起剑,右手朝着剑柄一掌推去,那剑鞘便冲着谢楚青飞去。
  谢楚青平时与师兄弟们比划不过玩闹,真正斗起武来难免慌张,便急忙后退两步,转身躲了开去,却见何以天执剑刺来,连忙蹲下,翻了个滚。
  何以天随即转身,却见到谢楚青狼狈地向那地上的剑跑了过去。
  谢楚青正欲捡起佩剑,这何以天的剑气便到了,于是也没作思考,急忙停住脚步,顺势做了个侧翻,总算把那道剑气避了过去,只不过离那地上的剑更远了些。
  谢楚青心中想着:今日这丑真是丢大了,多亏平时练了些筋骨上的功夫,要不那道剑气决计躲不过去。
  “哎呀,怎么这么没用,倒是打他呀,真是气死我了。”台上的秦梦秋已经站了起来,气得连连跺脚。
  不过这谢楚青当然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
  这台上的何以天倒是不慌不忙,像耍猴一样地将谢楚青逼得到处乱跑。
  此刻谢楚青脑中竟不断闪回着韩魏秦蓝卢五家的身法,但也深知若要在如此仓促的时间内比划出五家的剑招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只能凭借自身筋骨上的功夫,略微做些身法上的样子,不至于让自己逃窜得太过狼狈。
  于是,谢楚青便将自己平时所练的筋骨功夫用了出来。
  何以天见谢楚青只知闪避,更加轻松了起来,只是随便刺了几剑,似是将谢楚青戏耍得还不够。
  不过何以天没料到的是,谢楚青的筋骨练得却是比同龄小辈要扎实得多,下跨、下腰、侧翻、盘龙柱皆运用的得心应手,躲那几剑自然不成问题。
  渐渐地,谢楚青的身躯也更加放松了,不似刚上台时的那般紧张,这筋骨也更加活络。
  “咦?楚青这孩子筋骨练得倒是不错。”秦岳看着笑了笑。
  “这孩子这些年来只练了筋骨,还算得上扎实。”谢孤鸿也点了点头。
  何以天见谢楚青应对得更加自如起来,便不再戏耍了,一道剑气直逼谢楚青面门。
  这瞬间的变式让谢楚青心中一惊,知是何以天认真了起来,只好一下卧在地上,朝着地面上的剑滚去,顺势将剑捡了起来。
  可他到底不如何以天快,正欲从地上站起时,何以天的剑便从下至上挑了上来。
  谢楚青横剑一挡,奈何何以天剑招中已经藏了剑气,势道之沉已不是先前的样子。
  这一下,便将谢楚青刚刚拿起的剑又击飞了出去。
  谢楚青为寻躲避,只得顺着何以天的剑使做了个串翻,随后身体一扭,双腿一盘,侧身向后一拳打去,正是方才秦梦秋的那一招“仙女指月”,只是以拳代剑,击打在了何以天腹部。
  何以天向后退了几步,一手捂着腹部。
  “你一个男子,怎么用女人的招数。”何以天怒道。
  “茹师妹,你怎么教师弟女子的剑招?”柏翳问道。
  柳茹连忙摇手:“不是我,我怎么会教师弟这样的剑法?况且我用的是细软剑,根本使不出这招啊。”
  这话倒是不假,这细软剑是柳茹的家传之剑,平时可缠于腰间,其母东方玉名号“玉蛇剑”,以细软剑攻敌时即使剑身被架挡,顺势弯曲的剑尖也可弹伤人皮肉。
  传闻若练到登峰造极之镜时,则每一剑都可入人穴道,如玉蛇行身,极为难缠。
  而这“仙女指月”乃是硬剑的剑法,若用细软剑来使,刺出时剑身必然弯曲,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但凡遇到高手,只稍微一偏便可避过,也因此,柳茹家传剑法中刺剑的剑招也是极少。
  谢孤鸿此时笑了笑:“茹儿,不怪你,楚青天赋果然是极高。”
  此话一出,柳茹和白翳便不理解,司凌空看着剑台,说道:“师弟那一串翻,是卢家的身法,那一拳是秦家剑法中的‘仙女指月’,臭小子竟然只看了一遍就会了,不错。”
  司凌空一解释,众人皆是明白了,震惊地看着台上的谢楚青。
  此时,柳茹摇摇头笑道:“但凡他学点魏家或者韩家的身法也好,怎么净挑女子的身法。”
  台上的谢楚青也站起身来,挠了挠头,疑惑地说道:“招数还分男女么?为何男子就不能用女子的招数,招数又不是内功。”
  听得这话,司凌空呛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笑道:“有道理,有道理,打得过就行,管它什么招数,哈哈。”
  谢楚青本是未正经修行之人,挨了谢楚青一拳,且是被谢楚青以女子的招式将自己打得后退了几步,这说出去得让人如何笑话?
  何以天心中顿时怒火翻腾,也不再留手,一个箭步便将手中剑刺了过去。
  谢楚青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又是坐地一滚,见自己的剑落在这斗剑台南边,提了口气急忙跑过去。
  何以天也不手软,回身之后脚下一蹬,还没等谢楚青把剑拿稳,一脚踢在谢楚青背上,随即身形直追上去。
  谢楚青挨了这一脚踉跄向前倒去,手中剑摇摇晃晃,脚下一软,趴了下去,手中剑锋顿时转而向上,而这一下何以天完全未曾想到,身形被跌倒的谢楚青一绊,“噗”的一声,那剑锋穿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