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若面颊一红,娇嗔道:“柳姑娘怎么也说这话,少爷尊贵之躯,我怎么配得上,真若依了姑娘所言,怕是要折了我一辈子的寿命,这亏死的买卖我可不做。
  咱们还是说正事,姑娘今日来找少爷可有什么事情?可否说与我听,待少爷回来,我替姑娘转达。”
  柳茹看着这瑶华别院,说道:“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来和他道个别而已。”
  柳茹要嫁去平西王府的消息轻若早已从司凌空处知晓,但此时依然不禁问道:“姑娘可想好了?平西王府远在幽州,这一去,再回谢家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姑娘可真舍得?”
  柳茹轻叹一声,说道:“我的家终归是在幽州。
  这些年虽说师父待我不薄,但我到现在也无法修炼剑气,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谢家?
  一个习武的废人,偏偏还占着名剑世家弟子之名,说出去让人笑话。
  思来想去,还不如嫁到平西王府去。”
  轻若问到:“这话是姑娘自己的想法,还是大公子给姑娘说的?”
  柳茹惊奇道  :“怎么?莫非大师兄给你说过这事儿?”
  轻若给柳茹斟了一杯茶,说道:“大公子前些日子来和我说了这事儿,让我转告给少爷,说的话和姑娘方才说的一模一样。
  姑娘也切莫当真,若是姑娘不愿,只需禀明老爷夫人,老爷和夫人对你喜爱有加,若是姑娘不愿,老爷必然会向平西王回绝了这门亲事。
  毕竟老爷在皇上那里还是有这个面子的。”
  柳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我已然定下了,既是我父母之言,我定然要遵守,何况这女子在世上,没有一技傍身,便只能靠着嫁个好婆家。
  平西王世子光明磊落,年仅十九岁便立了不少战功,不失为少年英雄,我还何求其他呢?”
  轻若一躬身颔首说道:“原来姑娘已然打定了主意,倒是轻若多嘴了。”
  柳茹说道:“姐姐何须多礼,我可受不得姐姐的礼。
  我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再能见到楚青,日后还要劳姐姐对楚青师弟多加照看了。”
  轻若笑道:“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本是少爷的侍女,照看少爷是分内之事,何来劳烦之说?”
  柳茹看着轻若,摆弄了下手中的茶碗,说道:“姐姐照顾楚青师弟也有许多年了,就没有为自己打算打算么?”
  轻若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小就在富人家里做工,幸亏祖上焚了高香,才入得谢家,得老爷夫人看中侍奉少爷。
  如今衣食无缺还有些积蓄,今生已再无所求了。
  若今后少爷不再需要我在身边,我便在南威城外购置个院落,安安稳稳过了此生便是,又何须打算什么?”
  柳茹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莫非姐姐真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不成?”
  轻若低下头,哀声说道:“我们做下人的哪里能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是哪天犯了错,指不定就被卖了出去,安稳一生已是福分,哪里还敢奢求找个如意郎君呢?”
  柳茹继续说道:“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凭姐姐在谢家的位置,若是姐姐想要出嫁,那如意郎君还不是排着队的给姐姐挑么?
  我看分明是姐姐不想嫁出去。”
  轻若翻了柳茹一眼,笑道:“姑娘嫁了个少年英雄,就开始难为我们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意郎君?
  虽说我只是下人,但也不愁吃不愁穿,若要我嫁一个酒囊饭袋,碌碌无为的庸人,那我决计不依。”
  听到这儿,柳茹不由地盯着轻若,似是要看穿轻若的心事,转而笑道:“姐姐,你悄悄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嫁给楚青师弟?”
  一听这话,轻若立马变了脸色,娇斥道:“姑娘莫要害我,此话不可乱说,否则轻若纵然死了也难洗清白。
  婢女之身,安敢言情,少爷尊贵之躯,娶妻也当娶蓝家少主那般的大家闺秀。
  这话要是传到家主耳朵里,轻若在谢家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柳茹见轻若生了气,连忙起身,说道:“姐姐,我不是这意思,唐突了姐姐,姐姐莫怪。
  今日本是来找楚青师弟道别,没想到和姐姐说了这么多话,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这大户人家中,下人本是“物件”,对主子可尊可敬却不能爱慕,否则便犯了忌讳。
  柳茹只怪自己思虑不周,说错了话,伤了轻若,深知再留在这里不过是自讨没趣,便请了辞。
  轻若此时却深怕柳茹见着自己绯红的面颊,只好低着头说了句:“姑娘慢走。”
  直到柳茹出了瑶华别院的大门,方才坐在正厅中的椅子上,望着空落的院子,出神良久,喃喃吟道:“朝朝暮暮情万千,空有相思不敢言。竹林院里常笑语,但愿清风锁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