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七月,天气越来越热,朝堂上却越来越平静。

一连数日,双方阵营既没有恶言相向,更没有相互攀咬,朝堂上竟然变得一片祥和。

七月十日。

即使已经入夜,空气仍然湿热得让人几乎窒息。

苏时已经连喝了几杯冰饮,不过窗外虫呜鸟叫得欢快,让他的心情感到无比烦闷。

他忍不住喃喃说道:“看来明天会有一场暴雨。”

林漠不停的点头:“刚才我路过池塘,看到水里的鱼都浮在水面上,明天必然会下雨。”

秦楠团扇轻摇,虽然能感受到一丝清凉,但一张小脸依旧被湿润的天气蒸得红润。

林漠见状,急忙说道:“公子,要不我去冰窖拿些冰块,放在房间里降降温。”

苏时原本还想忍一忍,不过看到秦楠难受的模样,勉强点了点头。

随即他对秦楠解释道:“我倒不是心痛几块冰砖,只不过长期在室内用冰砖降温,其实对身体并不好。”

秦楠嫣然一笑:“你已经嘱咐过我很多次了,我也不是那种贪图安逸的人,这个夏日我也从来没有那样做过。”

苏时忙说道:“偶尔一两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秦楠凝视着他:“听林大哥说,你现在每天醒来还是会围着将军府跑上几圈。”

“这是必须的。”苏时笑道,“身体才是本钱,我把体魄锻炼得好一点,就算以后要跑路都会快得多。”

秦楠自然不会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又问道:“你如何看待现在的局势?”

苏时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他用手袖擦了擦,轻声叹息道:“现在双方只怕是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了。”

秦楠似乎对苏时的判断并不感到意外,俏目依然直视着他:“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苏时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人正在闲聊间,林漠带着两个下人拉着一辆平板车,车上放着七八块冰砖。

随着林漠等人把冰砖放置在房间的角落几个木桶里,苏时和秦楠立即感受到一股清凉袭来,让人无比惬意。

苏时终于满足的坐了下,连脑筋似乎都转得快了一些。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但我知道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秦楠也坐了下来,忍不住疑惑道:“按理说齐王和赵王身边不乏聪明人,难道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察到陛下的心思?”

“因为他们并没有像我们这样掌握到如此多的信息。其实任何一个常人,按照现在的局势分析,只可能是二选一。”苏时缓缓说道,“至于陛下的心思,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猜测得到。”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太子妃可能会心有疑虑,不过似乎也没有做如此推断。否则的话,她早就应该对公主加以试探了。”

虽然此时房间里变得无比清凉,但秦楠此时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她忍不住长长出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压得很低。

“还有七天就是七月十七日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苏时再次摇了摇头:“其实到了现在,我能做的事就不多了,所以目前我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

“什么事?”

“等。”

秦楠好奇的看着他:“等什么?”

“等宫中的消息。”苏时缓缓说道:“不只是我,只怕很多人都在等这几天皇宫里到底会传出来什么消息。”

秦楠细想之下,也知道苏时已经做了他已经能做的事,现在唯一能做也只有等。

两人正在沉默时,林漠突然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看着来人,苏时和秦楠都微微有些吃惊。

张傲一踏进房间,立即向苏时和秦楠拱手道:“张傲见过公子和楠小姐。”

苏时和秦楠立即起身回礼,然后苏时问道:“是不是有事发生?”

张傲立即回答道:“白江川想见公子。”

不只是苏时,就连秦楠都吃了一惊,苏时沉吟道:“白江川想见我?”

“是。”

“他为什么要见我?”

“白江川没有说原因。”张傲回答道,“不过他说他想邀请公子看一场戏。”

“看戏?”苏时若有所思,缓缓问道,“在哪里看戏?”

“就在他居住的地方。”

“什么时候?”

“就在今夜。”

苏时不由自主看向秦楠,秦楠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在这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白江川有什么异常之处。

苏时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个白江川并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秦楠立即说道:“我陪你去。”

然而张傲却似乎变得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再度说道:“回公子,白江川说他只想见公子。”

秦楠的目光立即变得警惕起来,正要说话,苏时向她摆了摆手,笑道:“想必他应该有什么隐秘的事要告诉我,所以才会这样说。”

秦楠依然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苏时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毕竟那里全都是将军府的人。而且白江川的身子比我还弱,就算他有其他企图,

我至少跑得比他快得多。”

秦楠也知道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便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苏时一走出房间,一股热浪便向他直冲而来,几乎快要把他淹没,他忍不住苦恼道:“这个白江川还真的会挑时间。”

夜色已深,但热浪未减。

白江川平静的看着苏时,缓缓说道:“不是我会挑时间,而是他们挑了这个时间。”

房间里只有苏时和白江川,苏时忍不住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白江川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等多久?”

白江川笑了笑:“不会很久,我相信子时一到你就会知道了。”

“子时?”

苏时一听到还要等到子时,忍不住苦笑一声:“现在亥时刚过,你其实应该再等一个时辰再通知我也不迟。”

“的确不迟。”白江川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苏时,“因为我观察了这么久,才掌握到规律,但事情紧急,我担心他们如果提前了,苏公子就看不到这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