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雅本有心追上去,但晌午的阳光似火焰般炽热,使人难以睁眼,她心想还是罢了吧!铺子里毕竟要凉爽舒适得多。

    “好,那就有劳堂妹了,我这就先行一步。”赵云生表达完谢意后,便迈步离开了铺子。

    坐在窗边的大壮,望着赶着驴车渐行渐远的赵云生,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羡慕。

    为何夫人的亲戚家都如此富裕,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驴车。

    他想起自己未生病前,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买头小毛驴,当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然而这一切却因他而化为泡影。

    每每念及此处,他心中就异常难过,愧疚之情溢于言表,觉得自己愧对爹娘。

    “大壮,你怎么了?”刘福察觉到大壮的异常,先前还有说有笑的人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脸色也极差,心中不禁疑惑。

    听到刘福的询问,大壮连忙摇头,他不想让别人洞悉自己的心思,于是谎称可能是昨夜受了些风寒,现在感觉有些不适,不过并无大碍,喝几杯热水应该就能缓解。

    “哦!原来如此。要是病情加重可千万不能硬撑,一定要告诉我们。”

    经过数日的相处,刘福已然深深喜欢上了铺子里其乐融融的氛围,当然,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喜爱有加。

    在这里,从未有过东家欺压仆人的情况,反而夫妻二人对每个人都关爱备至,毫无架子。

    其实,刘福并不喜欢做杀猪匠这一行,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在铺子里做事,前提是能顺利迎娶桃红过门。

    大壮点头应是,然后继续望着窗外发呆,来福则在一旁忙着给客人端茶倒水,杨大娘和李婶也坐在后厨闲聊着家长里短。整个铺子看上去,当真是无比祥和。

    “小溪,你晓得不?二叔家现在在村里收红果呢!听说是宝儿跟镇上的如意斋搭上了线。”

    赵云生离开后,姐妹俩聊了一会儿家常,田小雅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她这一问,可把小溪问住了,她就上次过来送鸡时见过田宝儿一面,前些日子送野果子过来,她恰巧在后院,两人并未碰面,她咋会晓得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家里捣鼓啥呢!

    小溪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谁晓得他在搞啥子名堂?”

    不过,听到他居然把红果卖给了糕点铺,小溪心里还是挺钦佩田宝儿的。她没想到,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人,居然还有这么灵光的脑瓜子。

    小溪觉得田宝儿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变化,应该还是和他在外那两年的经历有关,要不然一个人的性子咋会变化这么大呢!

    “说老实话,我也没想到宝儿能变得这么有出息,不光靠自己的打拼买了驴车,还订了一门好亲事,现在村里好多老人都拿他当榜样,教训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呢!……”

    田小雅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虽然小溪对那一家人没啥好感,但也没有打断她。

    此刻的她内心平静得很,就像在听别人家的事情一样。反倒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不用担心哪天他们家过不下去了,跑上门来让她尽孝道。

    家里攒下的每一文钱,那都是她和相公辛辛苦苦挣来的,想让她白白送给那一家子,想都不要想。

    至于借给田宝儿的那五两银子,她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如果他们有能力偿还,那就收下;若是还不起,就当作是偿还田大福的生养之恩罢了。

    虽说在那个家缺衣少食,饥寒交迫,但总归好过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倘若田大福知晓小溪心中的想法,定然会懊悔不已,痛哭流涕,悔恨自己当年对大女儿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的愚蠢行为。

    “小溪,你难道没有……在听我说话吗?”田小雅喋喋不休了好一会儿,见堂妹宛如雕塑一般,毫无反应,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仿佛在试探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当然……有了。”小溪本想说没有,但看到堂姐说得口干舌燥,满脸期待的模样,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她心中暗想,如果实话实说,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田小雅又怎会看不出小溪在敷衍自己?堂妹这些年经历了多少苦难,她们一家心知肚明。如果换成自己,恐怕也难以轻易释怀吧!想到这些,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小溪是否会心生恼怒。当看到她面色平静如水时,田小雅这才如释重负,悄悄松了一口气。

    “堂姐,如果在镇上开铺子,你们是打算搬过来住,还是让姐夫每天来回奔波呢?”

    并非所有的铺子都附带后院,她家铺子有后院,也是因为后院的住户要搬去外省,前东家觉得价格实惠,刚好可以用来存放货物,或是居住,就顺手买了下来。

    至于为何没有后门,无非是还没来得及开辟,家中就发生了变故,这才不得不低价出售。

    仅仅是铺子的租金,就已经让两人心疼不已了,若是再租个小院单独居住,那肯定是舍不得的,不然小溪也不会有此一问。

    田小雅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能租到带后院的铺子,当然再好不过。

    这样就可以搬来镇上住,偶尔还能来堂妹家串门,两人一起逛街,享受镇上的热闹生活。

    可若是没有这样的铺子,那也只能继续来回奔波,毕竟单独租个院子住实在太不划算了,一年的费用可不是小数目!

    她当然非常渴望能够搬来镇上住,这样不仅儿子去私塾读书方便,她去绣房也更加便利。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家中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如果除去铺子的开销,再额外承担一份租子,那肯定会让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她不禁感到有些吃力和无奈。

    “如果能租到带后院的铺子,我们就搬来镇上住,若是没有,只能暂时来回跑了,你也知道我和你姐夫手里并没有太多余钱。”

    田小雅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难处。

    “如果堂姐想搬来镇上,那点租金我可以借给你,我和相公打算秋收过后把卤肉和饺子馆分开经营,太多没有,但二三两还是可以的。”

    在小溪的记忆中堂姐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此时看到她一脸忧愁之色,不禁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