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事暂且不论,单说一个月前吵嚷着要来竹溪村的周夫人,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生闷气。
  “是谁惹夫人不高兴了?竟然连午饭都不吃了。”
  明知故问的周掌柜,大步流星地来到梳妆台前。
  “哼!还能有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林氏闻言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把头扭了过去。
  “好了,都是为夫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若是明日天气好,咱就去芙蓉镇你看成不?”
  周掌柜认错态度极好,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给自己女人认错,并没有任何不妥。
  “错?那你说说,错在哪了?”林氏转过身子,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周掌柜,期待着他的回答。
  “是为夫言而无信,答应从江南回来,就陪夫人去芙蓉镇,结果这一忙……便给忘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周掌柜明显有些心虚。
  “你知道就好,我累了,想躺一会,你出去吧!”林氏不想理会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就想找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
  “夫人,我错了,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为夫明日就陪你去芙蓉镇还不成吗?”
  一听夫人下了逐客令,周掌柜便知她的火气还没有消,赶忙试图挽回。
  他可不想一个人去空荡荡的书房睡觉,还是搂着媳妇睡最舒服。
  其实林氏又何尝不知道,男人奔波在外全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她只是气,既然没时间又何必要答应,害她空欢喜一场。
  周掌柜本以为说完这番话,夫人便会原谅自己,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林氏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喜悦,还把他数落了一顿,“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月份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山上还能有啥好东西,估计除了落叶还是落叶……”
  “夫人,每个季节都有其独特的美,我觉得现在就挺好,不冷不热,树叶落完了,视野开阔,抓野鸡、逮兔子、也更加方便不是。”
  不得不承认,周掌柜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话音刚落,林氏就双眼放光地看向他,“此话当真?不是你故意哄骗我的?”
  周掌柜连忙摇头,“为夫何曾骗过你,当然是真的了。”
  他确实觉得冬天视野开阔,看得远,至于能不能真的逮到兔子野鸡,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只要能让夫人开心,偶尔撒点小谎也无妨。
  “老爷,你说兔子和野鸡哪个更好抓啊!”林氏虽然也是芙蓉镇人,却从小在镇上长大,一直很向往那种靠山吃山的悠闲生活。
  只可惜家境优越的她,长大嫁人后没多久,便举家搬来了府城,一直没有机会去体验那种普通百姓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听男人这么一说,她瞬间来了精神,早就把他之前食言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实话,哪个都不好抓,要是能找到兔子窝就好办得多,只需一把火,便能抓到兔子,至于野鸡嘛!它虽然会飞,但却飞不远,只要有足够的体力,终究是能逮到的。”
  这不禁让周掌柜回忆起小时候父亲领着他们兄弟在山上的场景,只可惜时过境迁,父亲早已病故多年,如今只有母亲尚在人世。
  “好,我这就命人去准备礼物,咱明日就出发。”
  虽然早就知道陈家得了一对龙凤胎儿女,当时还让下人给捎了一对长命锁,但却一直没有见过两个孩子,他们身为长辈总不能空手过去吧!自然是得准备一些礼物。
  想到周长福口中两个孩子的容貌,林氏就有些迫不及待。
  双生子本就不多见,更何况还是一对冰雕玉琢般的兄妹呢!
  望着风风火火离开的夫人,周掌柜不禁摇了摇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像个孩子一样。”
  随即也抬脚离开了房间,夫人已经多年没回过芙蓉镇,估计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五六日,他得去找管家交代一下,只有把家中都安排妥当,才能放心远行。
  十一月的天,黑的越来越早,才刚刚酉时,天就已经黑透了,如墨的夜色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整个大地。
  陈家旺回到后院,房间已经燃起了油灯,刚走到窗下,便传来两个孩子“咯咯”的笑声。
  平日里三兄妹关系就特别好,当明轩和婉宁知道今晚要与堂哥一起睡时,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
  小宝也乐意哄弟弟妹妹玩,此刻正玩的开心。
  望着眼前这一幕,小溪不禁想到了等肚子里这个孩子出生后,三兄弟在一起嬉戏的场景,算上小宝就是四个孩子,那画面一定更加热闹。
  “相公,你回来了?今天生意咋样?”看到陈家旺的身影,小溪一脸开心的笑容。
  “还好吧!除去本钱差不多赚了一两六钱。”
  陈家旺看着每天差不多的进账,心里像猫抓一样,恨不得立马就上古董羹,但想想铸就铜锅和收番椒都需要时间,也只好在等上几日。
  虽然这边进账不是很理想,但好在卤肉铺子那边,并没有因为季节变化,生意变淡,还是一如既往的顾客盈门。
  见陈家旺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小溪安慰道:“相公知足常乐,你想想,在集市摆摊,每集也不过才赚几百文,这都赶上几个集的收入了。”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昔日风雨无阻,每集挣几百文依然乐此不疲,这不正应了那句话,人越富有,贪心越大。
  陈家旺颔首赞同,“娘子所言极是,虽说如今生意不比往昔,但起码咱们凭借自身努力,买下两个铺子,也该知足了。”
  想通这些,陈家旺心情须臾间好了许多,见小溪要去端饭菜,赶忙拦住,“不是说了吗?你只需安心养胎,其余之事皆由我来做,为何就是不听呢?”
  对于男人的谨小慎微,小溪甚是无奈,“孩子都已经五个多月了,早就坐稳了,做点力所能及之事,无碍的,多运动到时生产也快。”
  “你若想运动,我自不会阻拦,但不许做家务,这是我的底线。”
  怀明轩和婉宁时做事,那是迫不得已,自己去镇上摆摊,何时归来难以预料,有些事等他回到家,小溪都已经处理妥当。
  如今家中有下人,他也不再那般忙碌,又怎能让娘子做事,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小溪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