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旺离开孙家后,脚步匆匆地向医馆走去。由于道路湿滑,一路上摔了好几个跟头,好在路上行人稀少,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而此时被他惦记着的黄大夫,正在铺子里考核两个小药童的药理知识。
  黄大夫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还不错,不过切不可骄傲自满,此乃行医者大忌。”
  “知道了,师傅,我们一定谨遵您的教诲。”两个小药童齐声说道。
  黄大夫朝他们挥了挥手,“今天的考验到此结束,你们去忙吧!”
  两个小药童闻言,便各自忙起手中的活计来。
  陈家旺来到铺子时,黄大夫正埋头看书。
  突然,一道黑影压下来,挡住了眼前的光亮,黄大夫不得不抬起头来。
  “是你这小子啊!说吧!这次又是谁生病了?”在黄大夫的印象中,陈家旺每次过来似乎都是为了治病救人。
  陈家旺竖起一根大拇指,“您老人家果然是神机妙算,这都能猜到,厉害!”
  “少拍马屁,说正事。”如今二人俨然已成了忘年交,黄大夫也不担心陈家旺会生气。
  “是这样的……”陈家旺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黄大夫一脸惋惜之色,“孙举人的事,老夫也有所耳闻。如果不是当年他母亲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想必他也会是个一心为民的清官,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陈家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老人家的遭遇实在是太可怜了,如今病了,身边竟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但凡有一个人在,也不至于病得如此严重。”
  “好吧!老夫就陪你走一趟,若是换了别人,我还真就不去了。这冰天雪地的,要是摔上一跤,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散架喽!”
  黄大夫不禁对命运坎坷的孙举人心生怜悯,不然也不会同意外出看诊。
  话毕,陈家旺便抱拳说道:“那晚辈在这里多谢您了。”
  “走吧!看病要紧。”黄大夫收拾好药箱,又对旁边的坐诊大夫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抬脚往铺子外走去。
  陈家旺没想到看似瘦弱的小老头,腿脚竟然如此灵便,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
  两人相差几十岁,若是被对方落下,岂不是让人笑话,陈家旺赶忙追了上去。
  “您等等我呀!”陈家旺一边小跑一边喊。
  黄大夫看了眼气喘吁吁的陈家旺,不禁摇了摇头,“你这身体也太差了,才几步路就累成这样,要是哪天上山遇到狼,估计只能坐以待毙了。”
  陈家旺也知道自己体力差,不然也不会和来福跑了几天就泄气了。
  “您说的对,我确实缺乏锻炼,但您也知道铺子里很忙,根本抽不出身去晨跑。”
  陈家铺子在镇上也算小有名气,黄大夫当然知道陈家旺没有说谎。
  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唠起了家常。
  “小子,有没有想过把铺子开到其他地方去?比如县城或者府城。”
  黄大夫觉得小两口做的吃食都很不错,不然也不会遭同行嫉妒,甚至不惜陷害。
  “还是算了吧!我和娘子没什么大志向,只要能在镇上站稳脚跟,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县城、府城是夫妻俩最向往的地方,但他们也知道,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铺子有多难。
  对于这种事情,陈家旺和小溪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未真心打算去这两处。
  黄大夫笑容满面地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要是没了目标,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只有这样,才会更有闯劲。”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没用多大功夫,便来到了孙家。
  陈家旺上前一步,轻轻推开大门,然后和黄大夫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此时房中的孙举人睡得正香。
  二人刚走进厨房,便听到了里屋传来的呼吸声,犹如雷鸣一般。
  做完热汤面后,陈家旺又往灶坑里填了不少木柴,这会房间里的温度已经上来了,与之前那冷如冰窖的屋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能是这几日没有睡好的关系,孙举人睡得很沉,就连陈家旺与黄大夫进屋都没有醒来。
  “要不,我上前把人给叫醒吧!”虽然陈家旺也不忍心把人叫醒,但想到要为其把脉,还是准备上前叫人。
  “不必了,这样也能把脉。”黄大夫看了眼仰面而睡的孙举人,拦住了正欲上前叫人的陈家旺。
  陈家旺立刻明白对方的用意,这摆明了是不忍心叫醒熟睡中的老人家。
  既然大夫都如此说了,他自是没有任何意见。
  老大夫先是坐在孙举人右边为其把脉,没一会儿,又换成左侧,仔细探脉,沉思片刻,这才缓缓站起身。
  “黄大夫,孙举人他没事吧!”陈家旺迫不及待想知道老人家是否有事。
  黄大夫沉思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并无大碍,只是不小心染了风寒,喉咙咳破,引起的高热,吃上两副药,再将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陈家旺喜笑颜开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想起往日,一双儿女与老人家一起嬉笑打闹的画面,他的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
  “当然,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骗过任何人。”
  看到陈家旺发自内心的笑容,黄大夫心中不由嘀咕道,如今这般重情义的人可不多了,更何况他们之间非亲非故。
  黄大夫可是几家医馆中,医术最为高超的大夫,如果他都不可信,自己还能信谁,陈家旺这颗心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这是五副药,每天按时熬好服下,不出三日病症便会减轻,七日就可彻底痊愈,但最好还是静养一段时日。”
  黄大夫把在铺子里配置好的中药包,递给陈家旺,并叮嘱他要如何煮,每次添多少水等事宜,最重要的是不能熬糊锅了,不然恐对病人不利。
  “一共多少钱?”陈家旺把几包草药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开口问道。
  黄大夫想了一下,“不值几个钱,你给十五文便是。”
  虽然自己并不缺钱,但有些时候,该收还是得收,不然这小子肯定会想出其它主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