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团长厉声喝问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了吗?”

  图阿雷格连长这个时候被揍得也是一头火星,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揍得是一点颜面也没有了,于是气朝上顶,把脖子一梗大声说道:“明白长官。是因为我未能按时完成任务!但是我认为这并不是我的错,而是敌人太强,他们兵力远超过我们,而且他们的火力也大大超出我们!”

  “呸!”不等图阿雷格连长为他自己辩解完,第八团长一口痰就吐到了他的脸上,正中鼻梁,口水挂在了图阿雷格连长的鼻子尖上。

  “不要为你的无能狡辩,如果只是你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我不会怪你,因为敌人确实很强!你们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打你,是因为你的愚蠢!你难道不知道你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会浪费掉多少我们士兵的生命吗?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你应该被立即枪毙!

  欧洲怎么培养出你这样的蠢货!你是我们团的耻辱!”第八团长歇斯底里的凑过去,几乎鼻子贴鼻子,对着图阿雷格连长破口大骂了起来。

  第八团长的口水直接又喷了图阿雷格连长一脸,但是图阿雷格连长没敢动弹,只能任由第八团长对着他的脸大声的咆哮。

  但是不动弹不代表他就服气,等第八团长咆哮完之后,他也不擦一下脸,大声叫到:“请长官明示,属下有什么错,如果是我的错的话,我愿意承担罪责!”

  第八团长看出了图阿雷格连长的不服,于是更加震怒,指着图阿雷格连长的鼻子,几乎气的声音都直哆嗦:“你确实该死!你确实应该送军事法庭判罪!
  你可以去看看,现在敌军阵地的情况,你在进攻失利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你是一个懦夫,胆小鬼!无耻的蠢货!”

  从第八团长这句话之中,图阿雷格连长感觉似乎抓住了要点,但是却还是没能立即想明白,脸上现出了疑惑的表情,同时也有点心虚了,他似乎感觉,自己确实犯了什么错误,只是想不起哪儿做错了。

  “我……我哪儿错了吗?”图阿雷格连长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第八团长问道。

  “你自己去看!带他去看一下敌军的阵地!现在就去!”第八团长懒得跟他解释,于是便挥手大声喝令道。

  实际上这个时候,第八团长已经下令将图阿雷格连长解职了,有卫兵过来,下了图阿雷格连长的手枪,然后押着图阿雷格连长朝着高地方向走去。

  图阿雷格连长到了高地附近之后,又有一颗照明弹升起,将这座高地照亮了起来,有人塞给了图阿雷格连长一个望远镜,于是他接过望远镜便朝着山上望去。

  当他看到山上出现的那些之前他进攻时候并没有的工事的时候,图阿雷格连长的肿脸一下就白了,他终于明白第八团长为何会如此暴怒了。

  虽然他有点蠢,但是却并不傻,毕竟他接受过军事学校的专业训练,军事常识还是有的,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他错在什么地方了。

  前天晚上他被击退之后,由于伤亡惨重,他带着部队立即便退回了桥头,当初他是觉得带着残部撤回桥头,可以加强守卫大桥的力量,防止敌军乘胜追击,攻取汤哲纳大桥。

  可是敌人却并没有追击他们,而他这两天也只顾着加强守桥,却没有派兵袭扰高地上这些敌人,这些敌人就利用这短短的两天不到的时间,在高地上疯狂抢修阵地,结果两天不到,便在高地上抢修出了完善的防御工事。

  如果这一点他还没有想到的话,那么他就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了,所以当他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图阿雷格连长顿时懊悔不已。

  他确实白白浪费了两天的时间,虽然他的部队在之前的进攻之中损失惨重,可是并未彻底失去战斗力。

  这两天假如他不犯蠢的话,只需要派出少量的兵力,藏身在林中,不断的袭扰山上的那些敌人,这些敌人便不可能大大方方的在山上抢筑阵地。

  而他恰恰忘了这一点,只顾着加强大桥的戒备,谁知道人家敌人根本没打算攻击他们的大桥,而是充分利用这两天宝贵时间,全力以赴的在山上抢筑阵地。

  现在敌人已经在山上构筑了“完善”的防御阵地,等第八团长带领主力赶来的时候,再对这座高地发动进攻,就困难增大了很多很多。

  第八团长说的不错,由于他的失误,接下来进攻之中,不知道要有多少图阿雷格武装士兵,为他的愚蠢买单,为了他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

  图阿雷格连长想明白之后,就彻底蔫儿了,他知道他该死了,这一下他把话说满了,第八团长也不会放过他。

  而他最终也会因此成为笑柄,被送到军事法庭去接受审判。

  而图阿雷格连长又是一个狂热的分裂分子,把部族名誉看的比他的生命更重,这个时候他明白,他唯有以死谢罪了。

  于是他蔫头耷脑的就跟着押送他的两个卫兵返回了桥头,这个时候第八团长正在召集手下,紧锣密鼓的安排接下来的进攻事宜,根本就没有搭理图阿雷格连长。

  而正在接受任务的那些同僚们,也都没人搭理图阿雷格连长,有人即便是看他一眼,也在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屑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鄙夷的神色。

  图阿雷格连长这个时候心如死灰,哀叹一声,扭头对押送他的卫兵说道:“请把我的枪还给我,让我在战场上荣誉的去死!”

  于是卫兵便去请示第八团长,不久便回来告诉图阿雷格连长:“团长命令解除了你的指挥权,你应该为你的错误承担责任。

  所以他特许你在接下来的进攻之中,作为第一批冲锋队成员发动进攻,如果你想死的话,那么就像一个真正的图阿雷格勇士那样去死!”

  图阿雷格连长听罢之后,顿时失声大哭了起来,因为他知道第八团长对他算是网开一面了,给他保留了最起码的尊严,让他以一个军人的身份去战死,这已经是对他和他的部族法外开恩了。

  于是他大哭着跪在地上,然后扭头过来,从一个卫兵手中接过递给他的一支步枪,扭头盘腿坐下,开始仔仔细细的擦拭这支步枪,并且把配发给他的十几颗子弹,也都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现在他明白了当初他逼着那个士官去死时候,对方是什么心情了,那个士官其实比他要强,起码他看出了敌人的狡猾。

  可惜他当初没有听,太过狂妄自大了,现在结果酿成了这样的悲剧,他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其实也没啥好布置的,第八团长把手下军官们召集起来,不过只是给他们打打气,告诉他们此战的重要性和战败的结果,让他们明白今天他们只能死战,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拿不下这座高地,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被堵在这里被马里军全歼的下场,他们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所以只要发动进攻,他们就必须要不顾生死,不顾一切的持续攻击,哪怕是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打通这条公路撤回北部去。

  一个小时之后,图阿雷格武装的炮兵终于过江到了东岸,在第八团长的命令下,迅速的选择了炮兵阵地,随即便开始对着佣兵营驻守的这座高地开始发动了炮击。

  当图阿雷格武装第一颗照明弹升起的时候,佣兵营全体上下就知道,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所有人都整理好了自己的武器弹药,静静的呆在他们的掩体之中,甚至不去朝山下看,大多数人都靠在掩体内,闭着眼闭目养神。

  图阿雷格人接连打了几颗照明弹,时不时把他们的阵地照的通亮,有的人抬起头,偶尔用余光扫一下天上的照明弹。

  而有的人则点了一支烟,安静的抽了起来,像今天这样的战斗,他们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是今天他们要打一场防御战罢了,很多人并不以为意。

  只有少量的人显得有点紧张,不过看看旁边的弟兄老兵们一个个淡定的样子,也就安心了下来。

  “打仗,子弹炮弹都喜欢专挑那些胆小的,越怕越死得快!别怕!我们现在有工事掩体了,只要炮弹打不到这个掩体里,怕个球呀!

  拿着你们的枪,瞄准了打就是了,对了,注意省点子弹,别他娘的扣着扳机一口气就把子弹打完,要是没弹药了,这儿补给可不容易!都悠着点!”谢尔盖依旧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现在他脸上有两处伤疤,让这家伙看起来很是有点凶恶。

  不过这货在佣兵营里面资格也够老,跟着林锐几乎历经了所有的战斗,故此在佣兵营之中,算是老资格的家伙,当兵的也都服他,知道俄国佬是个狠角色,有他在的地方,当兵的也觉得安心。

  时间在等待之中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是等待,就越让人感到不安,图阿雷格武装从打出第一颗照明弹,一直没有动静,这说明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图阿雷格人现在肯定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发动猛烈进攻,接下来他们必将硬来一场激战。

  一个佣兵把脖子上的一个吊坠拿出来,放在手里摩搓着,这是他妈妈给他的,说是祖上传的,是个幸运吊坠,所以一直以来,都挂在他的脖子上。

  参加了这么多次战斗之后,他对这个吊坠可以保命觉得深信不疑,所以便又拿出来摩搓着,希望他的吊坠,能一如既往的给他带来好运。

  这个时候林锐反倒显得很淡定,该做的努力,他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就看手下弟兄们了,这时候想得多,倒不如干脆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所以他倒是很安心的呆在他的临时指挥所里。

  “老大,传来消息了,图阿雷格人已经集结了,他们的炮兵阵地已经设置好了,估计马上就该动手了!”林肯一钻入指挥所,便立即对林锐说道。

  “知道了!传令,让所有弟兄避炮,都藏严实点!”林锐拎起步枪,侧身探头,从他自己构筑的工事射孔开始朝着山下望去。

  图阿雷格人的山炮射程可达六公里远,按理说图阿雷格人完全可以把他们的炮兵部队放在对岸,从对岸便可以轻松炮击佣兵营的阵地,但是第八团长担心马里军队主力随时可能会追上来,把他们的炮兵堵在对岸,所以宁可承受一些风险,也还是把炮兵拉过了河,在东岸找到了一个阵地将山炮布放在了这边。

  这么一来图阿雷格人的炮兵阵地距离佣兵营的高地也就没多远了,差不多快要可以直瞄射击了,这使得他们的炮击精度将会相当高,这让佣兵营将会承受更大的压力.
  反过来图阿雷格人同样也承担了风险,因为距离高地太近,以至于连他们的火炮阵地,也处于了佣兵营的迫击炮射程之内,可以受到佣兵营迫击炮的威胁。

  没等一会儿工夫,林锐便看到了远处林中光芒闪烁了起来。

  “避炮!避炮!”林锐对着高地上的手下们立即狂叫了起来,然后按住钢头盔,便蹲在了地上。

  只是一瞬间的工夫,一颗颗图阿雷格人的炮弹便落在了佣兵营的阵地上,炮弹爆炸闪烁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掀起大片的土石碎木,山上地面剧烈的抖动着,临时修筑的掩体里开始不停的扑簌簌的落下土。

  所有人都蹲在掩体里,没人趴在地上,因为战争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时候在炮击之中,趴在地上纯属找死的行为。

  假如这个时候死塌塌的趴在地面上,一旦炮弹落在他们附近,产生的剧烈震动,可能会震伤他们的内脏,所以正确的做法是在敌人炮击的时候,要么蹲着,要么以膝盖手肘着地,让身躯离开地面,以防被震成内伤。

  大部分人都蹲在他们的掩体里,捂着耳朵,炮弹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充斥着人的双耳,震得两耳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图阿雷格武装发动进攻的前奏,图阿雷格人使用的也是他们最常用的战术,炮兵轰完步兵冲,对付这种战术。

  以前马里军队火力差,让图阿雷格人占尽了便宜,但是现在用来对付他们这些武装到牙齿的佣兵营,那就不怎么好用了。

  不过这种战术,也并没有错,面对这样的情况,这会儿就算是换上非洲任何国家的军队,也唯有这一种选择,而马里军队由于重火力孱弱,有时候打这样的仗的时候,只能用人命填。

  虽然佣兵营这两天争分夺秒抢修了工事,但是毕竟只是临时性的野战工事,防炮能力还是相当弱的,图阿雷格人这次是狗急跳墙,炮火准备的时候,很舍得用炮弹。

  三门炮持续不断的朝着佣兵营阵地上进行射击,而且他们的两门七十毫米迫击炮,也抵近高地附近,藏在林中朝着佣兵营阵地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