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海阔,风和日丽。

  得到方宣传来的消息,项介风雨兼程。

  三日后的清晨,一人一骑进入了阳昌郡,找人打听到了方宣所在的客栈地点后,急匆匆的寻了上来。

  “吱”

  客栈的门户打开,方宣也刚完成清晨的打坐调息,将项介迎了进来。

  “你的哪位娘娘腔朋友呢?”项介先在房间中环视了一圈,坐下问道。

  “这几天给他找了点事做,这会不在客栈。”说着,方宣起身倒了杯温茶,让项介先喘口气,才开口道:“时间紧迫,咱们就长话短说吧!”

  项介点了点头,问道:“能先告诉我,血屠的地点在哪吗?”

  方宣点点头,指了指脚下。

  项介疑惑道:“阳昌郡?”

  方宣神色严肃,摇了摇头:“不止,万里血屠,覆盖清水、阳宣、金都三郡!”

  哐当
  项介手中的茶盏衰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雷州划分五郡,其中清水、阳宣和金都三郡包含十六城,人口可达百万,面积更是占据了雷州的三分之二。

  项介的大脑仿佛遭受了重击,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三郡!

  褚元桢竟然屠了足足三郡.他怎么敢的?

  纵然是当初莲月魔教盛行的时候,波及的范围也不过是海州和兖州的几座城,而且也未出现为了提升实力,直接献祭几座城的血案。

  过了许久,项介深吸了一口气,“这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要屠杀三郡百姓,不可能现在到了雷州,我们还查不到。”

  方宣轻轻抿了口温茶,也在思考,“会不会是杀了一部分?”

  突破上境,倒也用不到百万人的生命去填补。

  褚元桢若真敢这样做,有损天道,就算突破了上境,也会存在很大的问题。

  “但这样也不对,他又该如何瞒住其他人呢?血屠万里可不是小事,尤其是还是屠杀自己领地的子民,他就不怕百姓造反吗?”

  方宣搓了搓脸,压着心中的困惑,看着项介:“项兄,有没有什么功法能够大范围的让人失去记忆?”

  项介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方宣的猜测:“不可能,大范围的让人失去记忆,整个雷州就不会呈现出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杀戮的痕迹是无法抹去的。”

  “那如果是阵法呢?”方宣继续问道。

  “阵法.太玄宗!”项介似乎想到了什么,平静的目光也顿时有惊光闪动,连忙问道:“裴芷珍呢?”

  方宣耸肩,摇了摇头,“石沉大海。”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少顷,裴谦拿着几块糕点,嘴里哼着小调,进入房间。

  在方宣和项介的注视下,裴谦一屁股坐下来,快速的将两块糕点丢入口中,这才说道:“我查到了,阳宣郡确实有阵法参与的气息。”

  方宣静静的凝视着裴谦,心中的猜测在这一刻慢慢的成为事实。

  “不过我们还得去见一见那个人。”说着,裴谦将目光看向项介,含蓄一笑:“项前辈,听说武庙有一种可以窥视别人记忆的手段,不知道”

  项介指头敲击着桌面,没做丝毫犹豫:“带我去见一见目击者!”

  同一走廊,隔着十几米的房间里,赵辉焦虑的等待着。

  经过三天时间的观察,基本已经确定,那位白袍青年正是奔着这次万里血屠来的。

  只是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东西,为何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了疯言疯语。

  那一個个死在自己眼前的生命!
  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这时,他看到桌边的灯烛轻轻晃动,整个人也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阵微风缓缓的在房间中吹动,房门被缓缓的打开,白袍青年和那个女人走了进来。

  只是还有一个脸色严肃的男人,赵辉之前并未见过,所以下意识的向着后方靠了靠。

  “你轻言看到了褚元桢屠杀雷州百姓?”项介看着赵辉,平静道。

  “应应该吧!”这个时候,赵辉才看清对方的脸,很普通,但是那双眼睛,有种让人匍匐跪倒的错觉。

  “什么叫应该?”项介皱了皱眉头,他是来确定这件事情,而不是来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的。

  赵辉低声道:“那是一个月前的一天清晨,我和往常一样出来买早点,然后军队突然在整个城中聚集,他们挨家挨户将所有百姓都召集在了一起.!”    “我亲眼看到褚将军率领着士兵,将所有百姓都屠杀殆尽,原本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醒来之后,发现阳宣郡还和往常一样.”

  赵辉将自己不久前的遭遇,一点一点的说描述出来。

  虽然只是一旁听着,三人已经有些头皮发麻,脊背生凉。

  若赵辉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这褚元桢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够做到这些!
  “你是怎么确定,那屠杀是真实发生的?”裴谦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突然插嘴道。

  赵辉双眸顿时圆睁,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原地挣扎吼叫道:“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认识的人都不见了,他们都不见了!”

  “整个阳宣郡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看到赵辉又开始犯病,方宣上前轻轻在其后颈一记手刀,便沉沉睡去。

  “项兄,你怎么看?”方宣看向项介,这种事情自己还是第一次接触,并不熟悉。

  项介皱着眉头:“看来只能使用搜魂术了!”

  说,他又看了一眼裴谦。

  裴谦很懂事的向着门外走去:“我给你放风!”

  武庙的搜魂术,虽然不是什么强大的功法,但是比较独特,是不能在外人面前使用的。

  方宣已经是武庙的记名弟子,所以并不需要避讳。

  等裴谦离开,项介将赵辉摊平在床上,然后开始掐诀,口中还念动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古话。

  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房间中出现,方宣感觉房间中的温度在此时似乎降低了。

  而就在这时,项介用手轻轻一勾,一股淡蓝色的辉光从赵辉的眉心中涌出。

  这些光芒不断的飘动,最终慢慢的汇聚在一起,项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巴掌大小的铜镜。

  铜镜将这些淡蓝色的辉光吸收之后,铜镜上开始有了画面。

  清晨,夕阳如霞。

  桌上坐着几人,有温婉妇人,也有天真稚童。

  他们都是赵辉的家人,在简单的几声问候之后,一家人吃饭,其乐融融。

  一碗粥还未彻底下肚,这时,一个身穿轻甲的汉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上有些惊恐。

  “赵先生,雷州军入城了!褚将军也在!”

  赵辉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问道:“这阳宣郡也是雷州之地,雷州郡入城不是很正常吗?”

  那汉子脸色铁青:“他们在集结百姓!”

  就在赵辉刚准备放下筷子的时候,房间内顿时冲进来十几名士兵,他们都穿着雷州军的玄甲,手持利刃。

  在一番恐吓推搡之下,便将众人都赶了出去,期间稚童哭喊,赵辉想要抵挡,被一个士兵一刀背抽在腿上,瞬间就跌倒在地。

  被驱逐到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刚开始他们还都十分疑惑,相互之间还在问候。

  就在这时,赵辉看到褚元桢大手一挥,身边的几名将领一夹马腹,朝着百姓发起了冲锋。

  “噗!”

  长枪洞穿一名百姓的胸口,鲜血瞬间就喷涌出来,枪尖上的男人痛苦的挣扎了几下,四肢无力的垂了下去。

  场面瞬间大乱,整个广场上的百姓惊叫起来,而远处还在汇聚的百姓,看着这血腥的一幕,都茫然的手足无措。

  一场无差别的屠杀,就这样开始了
  作为龙鲸军的统领,方宣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依旧还是被铜镜中出现的屠杀场面震惊到了。

  整个阳宣郡,很快就遍地尸体,血液甚至能够淹过人的脚面。

  为了确定所有百姓都死了,那些士兵甚至都往每个尸体上重新用枪刺了几遍。

  至于赵辉,也是因为腿受了伤,在雷州军冲锋的时候,被人群挤进了一个水道,因为被尸体将通道口堵住的缘故,侥幸活了下来。

  等赵辉视线再次清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城外的一条小溪边,身上浸染着猩红的鲜血。

  画面到此为止,铜镜上的光芒也慢慢散去。

  畜生!

  这一声低沉的喝骂,方宣也分不清是自己发出的,还是项介!

  或者,两人皆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