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勉忐忑不安。
六名警卫被刘文龙抽走一半,冲锋枪也都拿走了。
“卖烟了卖烟了,老巴夺牌香烟,十本入……”
一名烟贩挎着烟盒沿街叫卖。
看到警卫站在轿车附近,烟贩满脸堆笑凑过来:“先生,买烟吗?大秋、金鸡、皇道宣扬、大前门,啥烟都有。”
警卫呵斥着:“不买,走开走开!”
烟贩慢慢退开,观察到对方目光看向别处,忽然一扬手,香烟盒子扔了过来,与此同时,他手上的枪也响了。
警卫胸口中弹,当即毙命。
轿车里还有警卫,他们反应也不慢,立刻拔枪朝烟贩射击。
街边的路人、蹲在墙角的乞丐、拉洋车的车夫、穿着学生制服的青年,刚刚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现在全都冲了过来。
他们都是军统的行动人员!
一时之间,子弹乱飞,街上乱成一锅粥,孩子哭女人叫,商户店铺也都急忙着关门落锁。
陈忠勉缩在座位下面,一迭声的大叫:“快快快!开车!快开车!”
司机刚发动汽车,当胸中了一枪。
两分钟不到,警卫也一死一伤。
烟贩快步来到轿车旁,对着一脸绝望的陈忠勉连开三枪。
然后对其他人一挥手:“撤!”
……
一小时之后。
大队警察赶到了现场。
这一回是彻底搜查,凡是形迹可疑者一律带回去调查。
看着陈忠勉的尸体被抬上车。
刘文龙心情无比郁闷。
一辆小轿车缓缓停在街边,车门一开,一个身穿便装的中年男子迈步下了车,只看他的长相,似乎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科长,您怎么来了?”
刘文龙快步迎上前。
中年男子——特务科科长高克俭四处看了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看看现场吗?”
刘文龙双脚一并:“卑职无能!”
“检讨会还早,先说一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是。”
听完刘文龙的讲述,高克俭没说话,掏出香烟点燃一支,不慌不忙的抽着烟,神情若有所思。
“是我太大意,要是早一点动手抓人,陈忠勉就不会死……”
刘文龙在一旁自我忏悔。
高克俭说:“也不能完全怪你,整件事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可以说是量身打造,设计圈套的人心思缜密,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细节!”
说着话,他迈步进了贵喜馒头铺,看了看过道加桌:“这就是细节,铁锤点了这么多吃的,就是要告诉准备抓他的人,他是来接头的,换做我也不会只抓一个。”
宁致远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烧焦了筒状物体:“科长,在厨房发现了这个,初步判断,应该是一枚自制的烟雾弹。”
“这里也有一个!”
一名警员手里也举着烟雾弹。
这个是从过道角落里找到的。 “嗯,做的很精巧。”
高克俭检视了一遍烟雾弹,然后转脸问刘文龙:“明白了吗?”
刘文龙想了想:“铁锤应该是找机会进过厨房,他把烟雾弹扔灶台边上,厨房本来烟气就大,没人留意这种事。等烟雾再大一些,他在过道点燃另一个烟雾弹,短时间内,屋里基本看不到人了,负责监视他的人觉察到不对,但也不敢近距离查看,只能去向我汇报,趁着这个机会,铁锤去了院子里,军统应该事先看过地形,馒头铺什么时候人多,院子里有没有梯子这种细节,他当然早就知道……”
高克俭说:“铁锤爬到树上,用准备好的绳子荡到街对面——这应该是飞贼的手段,亏得军统那帮家伙想得出来。”
刘文龙悻悻的说:“您说的没错,确实是飞贼的手段。”
高克俭继续说:“铁锤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脱身,而是引你去追他。设计圈套的人也算准了,你肯定会上当!”
刘文龙羞愧的低下了头。
高克俭问:“那个假冒铁锤的家伙是干什么的?”
刘文龙说:“哦,那家伙叫赵三,是一个拉洋车的,昨天晚上,铁锤找到他,给了他十块钱,谎称自己被帮派追债,让赵三到时候扮成他的样子,帮忙把追债的引开。当然,这都是赵三说的,是否属实,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高克俭说:“很合理,应该是真的。”
“抓到赵三后,我派了四组人埋伏在附近巷子里,可还是让铁锤跑了!”
刘文龙懊恼的以拳击掌。
高克俭凝神沉思了半晌,毫无预兆的快步出了馒头铺。
刘文龙也只好跟着出来,边走边说:“科长,情况您也都了解了,要不您先回去吧,善后我来处理。”
高克俭站在门口举目四望。
刘文龙察言观色:“科长,您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高克俭说:“有件事解释不通。”
刘文龙问:“什么?”
高克俭说:“军统怎么就敢保证,铁锤一定能逃出去呢?”
刘文龙说:“他弄了一个替身……”
高克俭摆了摆手:“不对!替身只能替他挡一时,伱们追的那么紧,他肯定没走远!”
刘文龙愣住。
高克俭说:“还有就是,你派了四组人埋伏在附近,怎么会连铁锤的影子都没看到?”
刘文龙说:“您的意思是?”
“另外有人接应铁锤!”
高克俭笃定的说。
刘文龙想了想,迟疑着说:“即便军统安排人接应铁锤……”
高克俭说:“接应铁锤的人,当然有把握不被发现。原因很简单,他始终在暗处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他只要避开你布置的那些埋伏,就能够接应铁锤顺利离开新民大街!”
刘文龙说:“可是,他怎么知道谁是我们的人……”
“如果他认识那些人呢?”
高克俭看着刘文龙。
刘文龙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说:“您的意思是说,接应铁锤的那个人,是我们内部人?”
高克俭说:“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刘文龙说:“问题是,我们的人藏的很隐秘,他怎么知道,哪里有埋伏,哪里没埋伏呢?”
“站得高望得远。我猜,他一定是站在高处,站在高处,自然是想看哪里就看哪里……比如、那儿!”
高克俭指向不远处的圣菲亚教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