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齐越的手搭在杜鹃腰上,轻轻点了两下,这是在提醒她,既然是情人关系,行为亲密没什么不妥。

  杜娟会意,故作一副慵懒状,慢慢坐起身:“小玉,回来了。”

  小玉低垂着头:“对不起小姐,我以为、以为你自己在家……”

  杜鹃说:“没关系的。”

  小玉把月饼逐一放柜子里。

  齐越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现在是晚上六点四十分。

  大罗新百货公司采购了一批上海月饼,五点钟的时候,杜鹃打发小玉去大罗新买月饼,其实就是借故支开她,方便一会和齐越谈事情。

  “都什么馅的?”

  杜鹃随口问了一句。

  小玉说:“一共四种,蛋黄莲蓉、椒盐百果,玫瑰豆沙,五仁什锦。”

  齐越说:“椒盐百果,听名字就好吃……小玉,拿过来。”

  杜鹃娇嗔着说:“还没到中秋呢,你就不能等两天。”

  齐越说:“管他呢,先吃为快。”

  小玉把椒盐百果月饼放在茶几上。

  齐越拆开包装盒,拿出三块月饼,递给杜鹃一块,递给小玉一块:“来,见者有份,都尝尝。”

  杜鹃抿嘴笑道:“又来现学现卖。”

  齐越也笑:“这叫学以致用。”

  小玉连连摆手:“我不饿……”

  齐越一皱眉:“让你吃伱就吃,一块月饼而已。”

  小玉转脸去看杜鹃。

  作为下人,必须征求主人意见。

  杜鹃温言说:“吃吧,没事的,齐先生不是外人。”

  小玉接过月饼,咬了一小口。

  齐越吃的赞不绝口:“嗯,甜而不腻,松软可口,这个椒盐百果好吃,我一会儿也去大罗新买几块。”

  杜鹃说:“我这里有,你想吃,随时来就行了。”

  齐越说:“过节嘛,买几块应应景。”

  杜鹃说:“再尝尝其他口味?”

  “不了,其他的都吃过……”

  齐越问小玉:“在哪儿买的月饼?”

  小玉说:“大罗新。”

  齐越说:“我知道是大罗新,几楼?”

  小玉说:“一楼。”

  齐越又问:“哪个柜台?”

  小玉说:“我没注意……主要是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头都大了,买了月饼就赶紧回家。”

  “你和我一样,人一多,脑子就乱。”

  齐越站起身,从衣帽架摘下帽子和外套,对杜鹃说:“你不是要去伊莎贝拉吗?正好,顺路送你。”

  杜鹃愣了一瞬,随即说:“就几步远,都没想让你送。”

  齐越说:“咱俩还客气啥,一脚油门的事儿。再说了,女人走夜路不安全,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杜鹃说:“那好吧,等我一下。”

  十分钟后。

  两人从家里出来。

  小路很幽静,偶尔有行人经过。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身影。

  齐越的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

  杜鹃边走边问。

  她今晚没打算去伊莎贝拉。

  齐越说:“小玉不对劲。”

  杜鹃问:“哪里不对劲?”

  齐越说:“我的车每次都停在这里,她会没看见吗?她刚刚说以为你自己在家,明显是在说谎。”

  杜鹃说:“也许是没注意吧?”

  齐越轻轻摇头:“可能性不大,换做是我,起码会看一眼。还有,我怀疑,她根本没去大罗新!”

  杜鹃说:“月饼都买回来了,你怎么说她没去大罗新呢?”

  齐越问:“她几点钟出的门?”

  杜鹃说:“五点钟。”

  说话间,两人坐进车里。

  齐越说:“五点钟出门,步行走到电车站,需要十分钟,以电车的正常速度,到大罗新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算上等车的时间,再算上买月饼的时间,往返这一趟,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杜鹃问:“现在几点钟?”

  齐越说:“她到家是六点四十分。”

  杜鹃说:“一小时四十分钟……时间上没问题吧?”

  齐越说:“正常来说,没问题。”

  杜鹃皱眉:“那你还说小玉不对劲。”

  齐越说:“昨天晚上,路过大罗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电车站人满为患,每辆车都挤满了人,那样的环境下,乘客互相免不了磕碰,你注意到没有,小玉带回来的月饼盒,完好如初……”

  杜鹃恍然大悟,她明白了齐越的意思,大罗新是滨江最大的百货公司,赶上逢年过节,四乡八镇都来凑热闹,客流比平时至少增加二十倍。

  月饼盒是纸质包装,有棱有角,稍微碰一下,都会留下凹陷的痕迹,在拥挤的车厢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手上拎着四盒月饼,要想避开四面八方的碰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越说:“还有就是,大罗新一进门就是卖月饼的,不可能记不住哪个柜台,小玉说没注意,是因为她根本没去,不知道哪个柜台卖月饼。”

  “问题是,如果她没去大罗新,那月饼是怎么来的呢?”

  杜鹃喃喃着说。

  齐越说:“有人替她买的。”

  杜鹃目光一闪:“谁替她买的?”

  齐越没直接回答:“去大罗新买月饼,是谁提出来的?”

  杜鹃说:“小玉告诉我,大罗新的上海月饼特别好吃,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就让她去买几样回来……”

  齐越说:“这就对了。假设小玉确实有问题,就需要时不时和同伙见面,今天应该也是见面日子,时间有限,她不可能自己去买月饼,同伙提前买回来,空出时间来,互相交换情报。那个人考虑到了所有细节,包括小玉往返的时间,但他忽略了电车上的环境!”

  杜鹃说:“他们会是什么人?”

  齐越想了想:“这个不好说,日伪方面可能性更大一些。”

  杜鹃秀眉微蹙:“这么说……难道我们被怀疑了?”

  齐越说:“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冲我来的。好在,自从小玉来了之后,我们处处小心,不至于露出破绽。”

  杜鹃默然片刻:“过一段时间,找个理由辞退她。”

  齐越说:“不管她是什么来头,这件事要慢慢来,要知道,任何不合逻辑的行为,都会引来怀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