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落座,把玩着桌上的钢笔:“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我生日舞会那天,你有没有东西落在我家?”

  齐越想了想:“有。”

  白雪立刻问:“是什么?”

  齐越笑道:“一枚八卦胸针。”

  “还有呢?”

  白雪脸上并无笑意。

  齐越一摊手:“没了。”

  白雪说:“真的没了吗?”

  齐越说:“你是捡到什么了吗?”

  白雪盯着齐越看了好一会。

  齐越翘起二郎腿,双臂交叉搭在胸前,一本正经的说:“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格外的英俊帅气?”

  “不仅英俊帅气,而且还很潇洒。”

  白雪板着脸说。

  齐越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

  白雪绷不住了,终于忍俊不禁:“自夸也要适可而止。”

  齐越也笑了:“这多好啊,有说有笑的,显得我们两个相处融洽,伱刚才一脸严肃,像是在审犯人。”

  白雪解释着说:“家里佣人捡到一个钱夹,我以为是你的。”

  齐越说:“钱夹里有钱吗?”

  白雪说:“当然有,还不少呢。”

  齐越在身上摸索着:“糟糕,我的钱夹哪去了?”

  白雪笑道:“你不去上海演电影,真是浪费人才。”

  齐越说:“你还别说,我特别喜欢看电影,在北平的时候,隔三差五约上几个同学,大家凑钱买票去电影院……唉,怀念啊,无忧无虑的青春。”

  白雪说:“我也喜欢看电影。”

  齐越说:“你也喜欢?”

  白雪说:“嗯。”

  齐越说:“《铁血慧心》,今晚首映礼,听说开演之前,还有歌舞魔术表演,幸运大抽奖什么的。”

  白雪问:“在哪里?”

  齐越拿起手边的《满洲日日新闻报》,翻到广告版看了一眼:“国泰电影院,大罗新对面那家。”

  白雪说:“我很想去。可是,静姝她们都没空……”

  “我有空,还有票。”

  齐越笑着掏出两张电影票。

  《铁血慧心》是一部歌颂赞美伪满警察的电影,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作为某种不便言明的“任务”,电影票成了滨江警察部门的福利。

  别人拿到票,如果不想看,可以送给亲戚朋友,但齐越不行,身为一名潜伏人员,他必须亲自去看,以表明自己真心喜欢这类电影。

  这段时间,白雪静下心,把在生日舞会当天接触过的人,全部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她要找出那个“自己人”。

  伊田原男死了,这个人是唯一希望。

  经过一番筛选,白雪发现,齐越似乎成了最有可能的人,当天舞会上,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甚至还有一两次身体上的接触,他完全有机会把一张纸条放到自己兜里。

  今天来警察厅,白雪意在试探。

  齐越应对自如。

  看上去并无异常。

  “首映礼是晚上六点钟,我们可以先吃个饭,再去大罗新逛逛,时间刚刚好。怎么样,白小姐肯赏脸吗?”

  齐越笑吟吟的举着电影票。

  “我想尝尝花月料理店的鲔鱼刺身。”

  白雪微笑着说。

  这就等于是接受了邀请。

  其实,从白雪一开口,齐越就猜到了她的来意,借着看电影的机会,也是想探听一下,她究竟知道多少。

  到了下班时间。

  两人沿着走廊朝楼梯口走。

  齐越说:“要不要告诉一下白厅长?”

  白雪说:“不用,他不知道我来。”

  房门一响,高克俭从科长室出来。

  齐越打着招呼:“科长。”

  白雪说:“高叔叔好。”

  高克俭看了看两人:“你们这是……”

  齐越说:“《铁血慧心》首映礼,刚好白小姐有空,我陪她去看电影。”

  高克俭连连点头:“看电影好,年轻人应该经常看电影,既能陶冶情操,还能促进彼此的感情,一举两得。”

  白雪脸色绯红:“高叔叔……”

  高克俭笑道:“不用解释,高叔叔什么都明白。快去吧。”

  齐越和白雪朝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两人上了车。

  轿车开出了警察厅。

  一路上中速行驶。

  “白小姐经常去花月料理店吗?”

  齐越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白雪说:“不经常去,只去过一次。”

  齐越说:“滨江的日本馆子,花月料理店只能算一般,我建议你,要是喜欢吃日本菜,还不如去中央大街的小田岛食品店,别看店面不大,但是胜在精致,非常具有民族特色。”

  白雪说:“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

  很快,轿车到达目的地。

  在沿街众多商铺中,花月料理店并不显眼,到店里用餐的客人也不多,看上去有些冷冷清清。

  齐越把车停在街边,正准备下车,开车门的手又停住。

  一群少年互相追逐跑过去。

  前面不远处,方永延走走停停,很像初到陌生地方的游客,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怎么了?”

  白雪问齐越。

  齐越伸手指了一下远去的少年,颇为感慨的说:“看见了他们,想起我的少年时代,触景生情。”

  白雪说:“想不到,一个大男人,竟然也多愁善感。”

  齐越笑了笑,开门下车。

  白雪也跟着下了车。

  两人进了花月料理店。

  店内播放着日本民谣《樱花》。

  一身和服的女招待迎上前,躬身一礼:“欢迎光临。”

  齐越说:“有靠窗的座位吗?”

  “有的,两位这边请。”

  女招待头前带路。

  落座后,齐越朝窗外看了看,对白雪说:“一边吃饭一边欣赏街景,怎么样,我选的位置还不错吧?”

  白雪说:“我习惯吃饭的时候看书。”

  齐越打趣着说:“你就不怕一心二用,把饭吃到鼻子里?”

  白雪笑了一下:“怎么会呢。”

  点完了菜,女招待退了下去。

  白雪说:“昨天,我去了伊莎贝拉。”

  齐越愣了一瞬:“你去那干嘛?”

  白雪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齐越轻轻一拍桌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公然下药投毒,这种人必须严惩!”

  白雪说:“余主任说,他会监督这件案子的进展情况。”

  齐越点点头:“有余主任出面,没人敢徇私枉法。”

  白雪瞟了齐越一眼:“事后,我特意找到杜小姐,当面致谢,她说,你们是好朋友,对我自然会关照一些。”

  齐越说:“嗯,杜小姐人很好的。”

  白雪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跳舞认识的。”

  齐越漫不经意看着窗外。

  方永延进了一家抻面馆。

  一个人被土匪抓去多日,好不容易跑出来,又在警察厅关了大半天,不急着回住处休息,竟然还有心情逛街。

  在齐越看来,有些不合常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