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警察厅院内。

  白沛岑下了车,四处看了看。

  高克俭的车也刚刚进来。

  白沛岑没急着走,等在车旁。

  高克俭赶忙吩咐司机停车,开门下车,紧走几步追了上来,恭敬的打着招呼:“厅长早。”

  “早。”

  白沛岑拾阶而上。

  高克俭说:“还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想到,您比我来的更早。”

  白沛岑说:“多年养成的习惯,每逢周一,我都会提前来警察厅,主要是为了尽快处理积压文件,我的效率上来了,下面的人也好办事。”

  高克俭陪着笑脸:“差点忘了,今天是周一。”

  白沛岑问:“你知不知道,警察厅的女警员,有谁住在滨山路吗?”

  高克俭想了想:“档案股有一个。”

  白沛岑问:“谁?”

  高克俭说:“姓孙,叫什么来着……”

  白沛岑说:“孙爱娣?”

  “对对对,是叫孙爱娣。厅长,还是您的记性好。”

  高克俭奉承着说。

  白沛岑微微点头:“怪不得,我在滨山路见过她一次,当时还以为她赶巧路过,原来竟然是邻居。”

  高克俭问:“这个人有问题吗?”

  身为特工,上司突然提起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出于职业本能,让他认为可能和间谍案有关。

  白沛岑笑着摆摆手:“你想多了。哦,昨天晚上,有人在滨山路看见特务科的齐越和一个女警在一起,看他们的样子,女警应该住在附近。刚好碰见你,随口问了一句……”

  所谓的“有人”,指的就是余锦程,他开车路过胡同口,看见齐越和一名身穿制服的女警在一起,在白公馆用餐时,“无意中”提起这件事。

  白雪闷坐了一会,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提前退席,对女儿的心思,白沛岑心知肚明,这才向高克俭询问。

  对于事情的起因,高克俭猜也猜到了——档案股派孙爱娣去档案室,齐越顺路送孙爱娣回家。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白沛岑问。

  高克俭说:“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然,我回去问一下齐越?”

  白沛岑说:“不用了,闲聊而已。你跟我来一下,有份文件需要你亲自取走,别人来取,我不放心。”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三楼,在厅长室门前,白沛岑掏出钥匙开门,铁丝断在锁芯里,钥匙插不进去。

  白沛岑以为拿错了钥匙。

  高克俭凑近一看,赶忙说:“厅长,门被人撬过!”

  “门被撬过?”

  白沛岑吃惊不小。

  “您看。”

  高克俭指着锁眼里的铁丝。

  厅长办公室被撬,案情非同小可,高克俭不敢怠慢,当即调来特务科值班人员,守住两侧楼梯口,不准任何人上楼,避免现场遭到破坏。    高克俭亲自勘察现场。

  距离上班时间还早,没有其他人来过三楼,勘察工作进行的很顺利,除了高克俭和白沛岑的脚印,就只有那双三接头皮鞋鞋印。

  ……

  进了办公室。

  白沛岑背着手来回踱步。

  高克俭在一旁说:“厅长,您放心,我一定彻查此事!”

  白沛岑问:“会是什么人干的?”

  高克俭说:“我怀疑、是内部人。”

  白沛岑目光一闪:“依据呢?”

  高克俭说:“特务科的值班人员,每两小时巡视一次,大门口有警卫,这个人来去自如,若不是有飞檐走壁的功夫,没可能避开所有人的眼睛。”

  “撬门?他想干什么呢?”

  白沛岑眉头紧锁。

  高克俭沉思片刻,缓缓说:“一定是为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否则的话,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句话提醒了白沛岑,他匆忙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嵌入墙体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看到火漆封口还在,不禁松了一口气。

  高克俭说:“厅长……”

  “这就是我准备交给你的文件。”

  白沛岑把文件袋递过去。

  文件袋封皮写着一行字:秋季讨伐作战之攻略。

  高克俭立刻明白了,惊讶的说:“您的意思、那个试图撬门的人,是为了这份文件来的?”

  白沛岑面色凝重:“在这间屋子里,没有比它更重要的东西!”

  高克俭说:“万幸的是,撬门过程中出了意外……”

  白沛岑说:“上一次,涩谷机关长跟我说,有赤骑人员潜伏在警察厅,我本来还不太相信,今天这么一看,所言非虚啊。高科长,查间谍,特务科责无旁贷,这件案子,你们要抓紧一点。”

  高克俭恭声说:“是!”

  白沛岑绕到办公桌后面,慢慢坐在椅子上,这才说:“往年的讨伐作战,主要以关东军为主,安国军、警察部队为辅,针对不同情况,实施相应对策。但今年不同,安国军、警察部队为主,关东军殿后。这主要是考虑到,抗匪主力逃去了苏廉,只留下零星小股部队,从实力层面来看,不足为惧。”

  高克俭说:“剿匪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啊,就拿盘踞在帽儿山一带的抗匪独立团为例,他们最初只有不到两百人,枪支弹药,吃穿用度,无一不缺。但现在,这支队伍已经达到了五六百人,武器配备方面,更是今非昔比,如果不能彻底铲除,我担心养虎为患!”

  白沛岑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这次的讨伐作战方案,由关东军司令部主导,我们只能服从。”

  高克俭也没办法,说穿了,满洲国只是一个傀儡政权,真正说了算的是日本人,尤其是在军事方面。

  白沛岑继续说:“警察部队的调度,由你具体负责,这份文件就是详细的作战计划,一定要妥善保管。另外,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虽说和关东军相比,安国军战斗力一般,但是对付那些乌合之众,问题应该不大。”

  高克俭说:“安国军由谁带队?”

  白沛岑说:“荣奉。”

  高克俭说:“他的伤……”

  白沛岑说:“早就好了,在家休息了两个月,前几天已经归队了。”

  “荣奉带队,我还能安心一些……”

  高克俭叹息着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