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沛岑说:“对你,我非常欣赏,你是我见过最为出色的青年才俊!但是呢,在感情方面,就显得有些欠缺经验,作为过来人,我送你一句话,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余锦程迟疑着:“在下愚钝,没太懂您的意思……”

  白沛岑说:“我的意思是说,付诸于行动很重要。雪儿刚好在家,你要是不着急走,就去看看她。哦,雪儿喜欢文学,你们可以多聊聊。”

  “谢谢白厅长!”

  余锦程兴冲冲出了书房。

  堂堂警察厅厅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等于是表明态度,鼓励余锦程追求白雪。

  其实,白沛岑也是没办法。

  松井大辅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雷。

  到达滨江后,松井大辅很快和有过日本留学经历的女性会面,所谓的会面,其实就是认人。

  伊田原男事件影响巨大,只要白雪被认出来,不仅她本人生死难料,甚至会因此牵连到家人。

  日本人追查这件事,主要是担心伪满高层藏有敌方间谍,一旦查到白沛岑头上,很容易引发联想从而对号入座,真要到了那一步,即便能够洗清嫌疑,他的前程基本也断送了。

  而余锦程的一番话,似乎有相助的意思,这让白沛岑心里燃起一线希望,不管结果如何,有保安局内部人暗中帮忙,终归不是坏事。

  因此,稳住余锦程,很重要。

  ……

  伊莎贝拉舞厅。

  齐越和杜鹃正在跳舞。

  杜鹃瞥了一眼远处的宁致远,轻声说:“他怎么来了?”

  “心情不好,出来散心。”

  齐越笼统的解释着。

  “哦……”

  “姜斌来过吗?”

  “没来。我在路上看见他了。”

  “在哪?”

  “永春理发附近。”

  “永春理发……”

  “按说他早该到了,我是在二十分钟前看见他的。”

  “再过一会,姜斌也来伊莎贝拉。你记住,只要我伸手拿水果,你就要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你想做什么?”

  “回头跟伱解释。”

  “如果没把握,立刻停止。”

  “我知道。”

  “他来了。”

  杜鹃目光看向舞厅门口——姜斌脱下外套帽子,交给服务生寄存,在看到独坐一角自斟自饮的宁致远时,迈步走了过去。

  一曲很快结束。

  姜斌已经在和宁致远聊天。

  杜鹃挽着齐越落座。

  齐越拈起一片香肠放嘴里,半开着玩笑对姜斌说:“事先说好的,谁来的晚谁请客,你可别不认账。”

  姜斌笑了一下:“放心,认账肯定认账。不过,你可有点重色轻友,自己跑去跳舞,留远哥一个人干坐着。”

  “好长时间没跳了,舞曲一响就忍不住……美珍呢?”

  最后一句,齐越问的是宁致远。

  “说是换衣服去了。来,不用管她,我们喝一杯。”

  宁致远举杯一饮而尽。

  “这什么酒,加了冰块还这么辣……”

  齐越伸手拿过酒瓶,念着商标上的字:“中国烟台张裕酿酒公司,三星白兰地,42度……”

  宁致远说:“酒是美珍小姐推荐的。”

  齐越说:“凡是推荐的酒,她们都有提成,对吧杜鹃。”

  杜鹃笑道:“你又乱讲,人家美珍也是好意,这个牌子的酒厂家搞促销,喝一瓶送一瓶,很划算的。”

  姜斌尝了一口酒:“嗯,还不错,跟洋酒一個味。”

  齐越说:“嗳,姜斌,治安科到点就下班,你怎么才来?”

  “耗子有事找我,耽误了……”

  姜斌解释着说。

  换了衣服的美珍匆匆赶来。

  紧身高开叉旗袍,重新修饰过的妆容,让美珍看上去分外妖娆。

  做舞女这一行,如果没有稳定客源,很难在像伊莎贝拉这种高级场所立足,就像齐越所说,客人账单里都有给舞女的提成,客源越多越受“尊重”,因为你能给舞厅带来效益。

  “远哥,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对宁致远这个新客源,美珍可不想轻易错过。

  只要是提喝酒,宁致远现在来者不拒,想起自己的糟心事,越想越愁,越愁越想喝酒。

  美珍招手叫来服务生:“再去拿些冰块来,香肠也要一份……哦,差点忘了,你去跟领班说一下,我们这边的灯关了吧。”

  服务生答应着退了下去。

  每个卡座上方,都安装了一个射灯,可以单独开关。

  出于特工本能,关灯是宁致远提出来的,他不想置身明亮环境中,而方便其他人暗中观察自己。

  ……    白兰地经过冰块稀释,口感绵柔,也更容易入口。

  很快,一瓶酒见了底

  宁致远自己至少喝一半。

  舞厅供暖设施良好,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宁致远感觉有些闷热,脱了衣服放在手边,他随身携带的钥匙,就放在里怀兜里。

  台上的乐队再次奏响。

  陆续有客人携舞伴步入舞池。

  “远哥,陪我跳舞好吗?我最喜欢这首曲子了。”

  美珍娇声对宁致远说。

  宁致远连连摆手:“跳舞就算了,我就是来凑凑热闹……齐越,你陪美珍小姐跳一曲。”

  齐越说:“那怎么行,美珍小姐邀请的人是你,别人怎么好代替呢,大伙说是吧?呵呵。”

  “远哥,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美珍嗲声嗲气的央求着。

  姜斌笑道:“美珍小姐,远哥是出了名的踩脚大王,你要是不怕踩,远哥可就不客气了。”

  “姜斌,你就可劲埋汰我吧!”

  宁致远心情逐渐放松,暂时忘却了头上那顶耻辱的绿帽子。

  美珍媚眼如丝,一语双关的说:“我不怕踩,远哥和我一见如故,怎么都行,不用客气。”

  跟妻子分居许久的宁致远,犹如一捆等待烈火的干柴,面对近在咫尺的诱惑,他这捆“干柴”蠢蠢欲动。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宁致远伸手去拿衣服。

  美珍说:“衣服放这吧,一会脱一会穿的,多麻烦,这么多人看着,又丢不了。”

  她这么一说,宁致远就不好再坚持,那样的话,好像是对在座的这几个人不放心一样。

  宁致远心想,跳一支舞三两分钟,也不至于出状况。

  酒精让人放松也让人麻痹。

  宁致远就是这种状态。

  现在是跳舞时间,除了吧台的灯亮着,大部分照明都暗了下来,流光溢彩的七彩灯球缓慢旋转。

  卡座关了射灯,更显昏暗。

  “远哥没事吧?”

  姜斌问齐越。

  “怎么了?”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刚开始闷闷不乐的,现在看着还行。”

  “有外人在,可能是拘束吧。”

  “拘束啥,杜小姐又不是外人……”

  姜斌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今天约齐越,是想探听和讨伐作战计划有关的情况,事关本方人员安全问题,无论是邱维汉还是杨丰,对这件事都非常重视。

  正常来说,身为特务科行动队副队长的齐越,应该是知情者。

  “远哥稳重,谁像你,跟谁都自来熟。杜鹃,姜斌没拿你当外人,就冲这个,你也得陪他多喝两杯。”

  齐越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从稍远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慢慢剥着橘子皮,就势坐在那件衣服边上。

  杜鹃坐到姜斌一侧,端起酒杯说:“姜警官,我敬你。”

  姜斌扭脸看齐越:“你怎么不喝?”

  “我要是喝多了,一会谁开车?”

  齐越懒洋洋靠在沙发里。

  附近没其他人,服务生站的远远的,不叫不会过来
  以齐越的手段,两片肥皂用力一合,就能拿到钥匙模型,再用湿润过的手绢擦去残留在钥匙上的痕迹,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半分钟。

  因此,看似冒险的行为,反而是安全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不小心被姜斌发现,姜斌最多也就是惊讶而绝不可能当场揭发,事后通过邱维汉进行解释,也就万事大吉了。

  齐越借着身体掩护,手悄悄伸进宁致远那件衣服的里怀兜里,钥匙有好几把,需要凭手感判断,这个并不是很难,无论是形状还是齿纹,保险柜钥匙和普通钥匙有明显不同。

  ——确定保险柜钥匙。

  ——复制钥匙模型。

  ——肥皂放回兜里。

  短短十几秒钟,顺利至极。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擦去钥匙上肥皂残渣和气味!

  还没等齐越掏出手绢,包括卡座上方的射灯,所有的照明灯瞬间一齐亮起,齐越注意到,舞厅里多了十几个面色不善的黑衣人。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乐队也停止了演奏。

  这么多眼睛的注视下,齐越什么也做不了,他想到了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一张熟悉的面孔——朴英宰从角落里转出来,他刚刚去了操作室,命令灯光师同时打开所有照明。

  舞厅领班前去询问情况,交谈一番后,再也没敢吭声。

  舞台中央立着话筒,女歌手早就退到了一旁,朴英宰大步流星来到话筒前,环视了一遍全场,目光扫过齐越和姜斌时,多少也有点惊讶,随即不着痕迹的颔首致意,这才说:“本人朴英宰中尉,奉命追捕反抗分子,请各位待在原地,接受检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