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二楼。
员工休息室。
经过搜查,男子全身上下除了几张钞票,没有任何物品。
他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相貌寻常,手指骨节粗大布满老茧,一看就是体力劳动者。
朴英宰问:“叫什么名字?”
男子低着头默不作声。
房门一响,齐越推门走了进来,把一副手铐连同钥匙扔在桌上,对朴英宰说:“看你们没带手铐,我特意回车里取的,给他铐上,万一要是跑了,你这一趟可就白忙活了。”
“这么多人,他跑不了。”
嘴上这么说,朴英宰还是示意手下给男子上手铐。
朴英宰走近了些,对男子说:“再问一次,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谁指使你的?你的同伙还有谁?”
齐越问:“他是日本人?”
“不。去滨江保安局。”
齐越说:“听说要查证件,他无路可逃,只好找机会溜进后厨,弄了一件工作服,企图蒙混过关。”
朴英宰存心卖弄自己的本事,继续说:“你发现身后有追兵,于是买了门票躲进伊莎贝拉,以为我们会继续往前追,以为我们不会搜查这种高级场所。可惜你又错了,我们在附近找到了那辆脚踏车,我就猜到,伱肯定躲起来了,人少的地方你不会去,这个时间,伊莎贝拉的人最多!”
齐越想了想:“英宰,要不这样,犯人先送去警察厅,你想审,随时都可以,何必急于一时呢。”
领班对齐越拱了拱手。
说着话,他又抓住男子中指,厉声喝道:“说!叫什么名字?”
“听说过赤骑吗?”
男子大叫:“我叫本田宏太!”
屋外传来敲门声,领班推门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疼出一脑门冷汗本田宏太,不由自主吓得退后两步。
“十有八九是。”
男子眉头紧锁,显然也很后悔。
齐越这才知道,这件案子竟然和保安局有关,朴英宰不主动透露详细情况,自己不好问的太多。
朴英宰最后一句问那名男子。
“带回间岛?”
男子瞪着朴英宰一言不发。
“杀手。我们奉命押送一个重要人证到滨江,刚从火车站出来,这家伙躲在暗处——你的枪呢?”
“我去打电话,哦,特务科有值班人员,你直接把犯人送去就行。”
……
“不行也得行。案情重大,你们得配合!”
“知道一些。他是赤骑的人?”
朴英宰眼睛一瞪:“你威胁我?”
“我哪敢威胁您啊……齐警官,你帮着说说呗。”
“倒是听不见,那也不行啊。”
齐越转身要走。
男子奋力挣扎,被黑衣人牢牢按在地上,咔吧一声,伴随男子惨叫声,中指也被掰断,朴英宰又抓住小拇指,作势还要掰断。
朴英宰叫住他:“不用麻烦了,犯人我带走。”
“楼下能听见吗?”
朴英宰阴恻恻的笑了笑,忽然抓起对方左手无名指用力一掰,咔吧一声脆响,手指被硬生生掰断。
朴英宰想了想:“我明白了,因为火车站发生了刺杀事件,警察在附近路口设卡盘查,于是你把枪扔了,也或者藏起来了,为了甩掉追踪,中途你偷了一辆脚踏车——也幸亏那辆脚踏车,我们才得以追踪到这,其实你应该走路,目标会小一点。”
朴英宰点点头:“没错。我去后厨,问其他员工有没有陌生人来过,他知道藏不住了,抢了菜刀做最后一搏!”
“哦……保安局也行,他们有一個看守所。”
男子还是一言不发。
朴英宰笑了:“你总算开口了。”
朴英宰问:“有事吗?”
剧痛之下,男子脱口骂了一句日语:“混蛋!”
齐越问:“他是什么人?”
“朴中尉,我就是一个小领班,你别为难我……再这么闹下去,经理把老板找来,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朴英宰说:“我是担心他还有同伙,早一点问出来,我们也好布置防范措施……也行,换个地方审。”
领班赶忙说:“朴中尉,我们现在是营业时间,这会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你们这样子……影响不太好。”
夜里十点钟。
太平桥附近一栋二层公寓。
其中一户是宁致远的家。
齐越的车缓缓停在楼门口,车里除了宁致远,杜鹃和美珍也在。
“慢着点,小心脚下……”
美珍搀扶宁致远上楼。
齐越在身后说:“远哥,我就不上去了。”
宁致远含糊的答应着。
美珍忙不迭的说:“齐警官,没事的,你们回吧。”
齐越说:“美珍小姐,那就麻烦你照顾好远哥。”
美珍眉开眼笑:“放心吧,我最会照顾人了。”
她也算是福至心灵,心想趁着热乎劲,抓住机会确定关系,对她来说,这样的靠山可遇不可求。
所以,她主动跟着来,主动送宁致远上楼,宁致远没拒绝,他的内心渴望女人的抚慰。
…… 返回的途中,齐越摇下车窗,让车里的烟味散去。
夜风很冷,杜鹃裹紧外套:“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有意撮合他们呢?”
齐越说:“宁致远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能力强,做事又认真,时间又多,几乎无懈可击。”
“这就是你撮合他们的原因?”
“对。”
“有什么用呢?”
“没用吗?”
“我没看出来。”
“那是你没听过一句名言。”
“哪句?”
“对特工来说,温柔乡也是温柔刀,杀人不见血!”
“……你的意思是说,女人会消磨宁致远的意志?”
“不完全是,差不多吧。”
“温柔乡也是温柔刀,这句话,对女人很不友善……这是哪位名人的名言,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这位名人。”
齐越笑着指了指自己。
杜鹃先是愕然,随即哑然失笑:“我早该想到!”
“呵呵。”
“被抓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朴英宰口风很严,没透露太多。我只知道,那个人是赤骑派来的,名叫本田宏太,奉命刺杀一个重要人证。”
“赤骑派来的,估计和共党有关。”
“嗯,很有可能。”
谈谈说说,轿车到了槐花巷。
“干嘛不送我回家?”
杜鹃目光灼灼的看着齐越。
齐越停车熄火:“以我们的这种关系,这么晚了,还把你送回家,我独自回来,不合理。”
“不合理,也对……”
杜鹃喃喃自语。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两人进了院子,黑妞一瘸一拐迎上来,杜鹃蹲下身子,摸着狗头,笑道:“你怎么瘸了?”
黑妞哼哼着摇尾巴。
齐越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锁,站在玄关处,伸手拽了一下灯绳,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杜鹃说:“黑妞好像受凉了,明天想着把狗窝弄得暖和一些……”
齐越拦住迈步进屋的杜鹃。
杜鹃问:“怎么了?”
“有人进来了。”
齐越的枪已经顶上子弹。
杜鹃吃了一惊,立刻从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刀身展开也有半尺长,而且刀刃极为锋利。
两人一左一右,每间屋子都找了一遍。
“没人啊。”
“应该是走了。”
表面上,屋子里一如往常。
杜鹃问:“你怎么知道有人进来了?”
齐越把枪插回枪套,指了一下玄关屋顶悬挂的走马灯:“只要打开房门,走马灯就会动一格,我走的时候,是菊花图案,刚刚进来时变了梅花,刚好多跳了两格。”
走马灯的原理很简单,灯内蜡烛产生热力造成气流,令轮轴转动,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射在屏上,绘制的图案就会不断走动。
齐越稍微做了改动,利用灯穗做机关,只要打开房门,门的顶端就会碰到灯穗,从而改变灯的图案。
偷偷摸摸进来的人,一定是全神贯注观察四周动静,绝对不会留意头顶上一个灯笼的瞬间变化。
黑妞蹲在门口,眼巴巴看着主人。
齐越抬起黑妞瘸的那只腿,仔细找了一会,在狗腿根部发现了一点血迹,对应毛发下面是一个针孔。
杜鹃也明白了:“进来的人担心狗会叫,先用麻醉针麻翻黑妞,大概是针头扎的太深,这才导致黑妞这个样子。”
齐越思索着:“会是什么人呢?”
杜鹃指了指耳朵。
齐越会意。
两人分头行动,检查所有电源,看看是不是被人安装了窃听器,经过反复仔细排查,并没有任何异常。
“既然没有窃听器,那就一定是在找什么。”
杜鹃分析着说。
齐越心里有数,家里从来不放重要东西,就算来人掘地三尺,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想到“掘地三尺”这个词,齐越脑海中灵光一闪,快步进了卧室,打开衣柜门,从暗格里拿出那个安装了毒针的木匣。
果不其然,木匣打开过。
连接文件袋的毒针已经不见了。
显而易见,来人的心态和齐越设想的一样:他找到了藏在暗格里的木匣,发现里面放着一个文件袋,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重要文件,当他拿起文件袋时,触发了钢针的发射机关。
这么近的距离,没人能躲得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