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前。

  国立大学附近的青年路。

  白雪和静姝沿街漫步。

  从齐越家里出来,白雪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打电话约静姝出来逛街,本想把心中苦闷和无话不谈的闺蜜聊聊,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一个内心骄傲的姑娘来说,涉及男女私情,而且还和自己有关,终究是难以启齿。

  在中央大街逛了一上午,下午去了国立大学图书馆,对白雪来说,看书,是忘却烦恼的良药。

  “雪儿,和家里吵架了?”

  “……没有。”

  “看你闷闷不乐的。”

  “你又瞎想。”

  “我们一会要不要喝一点酒?”

  “一整天也没见你笑过。”

  “家里要用,不知道是哪一种……”

  “不用,我打过了。”

  静姝打完了电话,来到近前问:“雪儿,你打不打?”

  “好啦,别抱怨了,走,我请你去马迭尔吃大餐!”

  静姝叹了口气:“唉,一大清早约我出来,还以为有啥好事呢,哪曾想是在图书馆看了一天的书,看的我都困了,早知道是看书,还不如和淑芬她们去大快乐滑旱冰呢。”

  “行啊,香槟酒挺好喝的……”

  白雪起了疑心,虽然没经过实物对比,但在她的记忆中,感觉两根钢条横截面很贴合。

  “总好过看书。”

  “你又不会滑,还没摔够啊?”

  白雪东瞧瞧西看看,目光落在堆放柜台的铁丝钢条,她走近了些,蹲下身逐个观看,那根钢条一直没扔,还在她的挎包夹层里。

  说着话,她迈步进了五金店。

  两人谈谈说说,走到五金商店门口,看见玻璃上公用电话字样,静姝立刻说:“等我一下,我去给家里打个电话,要不回去晚了,准挨骂!”

  老板问:“姑娘,要买钢条吗?”

  上一次,齐越和白雪去过国立大学图书馆之后,就是顺路在这家五金店“拿”了一根钢条。

  “看书也要笑吗?那不成傻笑了吗?”

  白雪故作一副轻松状。

  “哈哈,就等你这句话呢,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你家里要用钢条吗?”

  白雪随后也跟了进去。

  “听花匠说,花房会用一些。”

  “这种琐事,让下人来买就行了,伱管这干啥。”

  “这不刚好看见嘛……”

  两人从五金店出来。

  走了一段路,白雪停身站住,对静姝说:“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我还没给家里打电话呢。”

  静姝问:“你不是打过了吗?”

  白雪解释着说:“中午打过了,晚上还没打呢。”

  “哦,那快去吧,我在那等你。”

  静姝指着街边的胭脂铺子。

  白雪嘴里答应着,快步返回五金店,她从包里找出那根钢条:“老板,这种型号的有吗?”

  老板看了一眼:“这种叫八号线,有的。”    白雪又问:“跟我这個是一样吗?”

  老板接过钢条看了看,又和店里的八号线钢条比较了一会,笑道:“一模一样,你这个肯定是在我店里买的,你看,连掐断的截面都一样。”

  白雪说:“那麻烦您,能不能给我来一点样品,我拿回去让家里看看,跟这个是不是一样的。”

  “呵呵,小姑娘还信不过我……”

  老板笑着拿过钢丝钳,掐断了一截八号线钢条:“买的多的话,我给你优惠,不光这个,其他型号的也一样,都是优惠价!”

  “谢谢了。”

  白雪转身出了五金店。

  ……

  夕阳西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齐越回到副队长室。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他起身来到窗边,透过百叶窗向楼下窥视,高克俭的专车停在楼门口。

  另一边,警员王朋和另一名警员把马壮娘带了出来,只等齐越的命令,今晚连夜把马壮娘送回乡下。

  又过了一会,高克俭拎着公事包从楼里出来,矮身坐进车里,轿车亮起车灯,缓缓开出了警察厅大门。

  目送轿车远去,齐越松了口气,高克俭走了,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可以随意支配人员,伺机潜入队长室。

  笃笃!

  屋外传来敲门声。

  齐越说:“进来!”

  王朋进来禀报:“齐副队长,都准备好了。”

  齐越问:“人呢?”

  王朋闻言一愣:“啥人?”

  齐越说:“马壮他老娘!”

  王朋赶忙说:“哦,在楼下呢。”

  齐越说:“先带上来,我跟她聊两句,别今晚送回去,明天一早再回来,那可成乐子了。哦,叫上值班员,看着点,免得她到处乱跑!”

  王朋答应着退了出去。

  齐越打开抽屉,从一个信封里抽出五张百元大钞。

  行动队的活动经费,以及其他杂七杂八事务,都由副队长保管分派,宁致远一般很少过问。

  过了一会,走廊逐渐嘈杂。

  马壮娘唱腔式哭嚎声响彻全楼。

  门一开,王朋把马壮娘带了进来。

  齐越把五张钞票排放在桌上,对多少有些发懵的马壮娘说:“马壮通共,证据确凿,这个没什么好讲的。本来呢,他这种情况没有抚恤金,一分钱都不应该有。但高科长心善,个人掏腰包给了你五百块钱的安家费,这件事就算是了了,如果胆敢再来警察厅闹事,不仅收回这笔钱,还要依法追究你家里知情不报的罪名,听懂了吗?”

  马壮娘本就是为钱来的,她就算什么都不懂,也明白在满洲国范围内,通共是极其严重的罪名。

  “五张绵羊票不少了,拿着吧!”

  王朋把钱塞到马壮娘手里。

  马壮娘抹了抹眼泪,哭泣着:“我那苦命的儿啊……”

  眼见这是又要开唱,齐越赶忙吩咐王朋:“走吧走吧!哦,对了,乡下的道不好走,让司机开车慢一点。”

  王朋加上特务科的值班员,又把马壮娘带回楼下。

  齐越侧耳听了一会,嘈杂声越来越远,走廊里安静下来,他立刻出了办公室,快步来到队长室门前。

  值班员都在楼下,一时半会不会上楼,只要留意楼下动静,就算他们立刻回来,齐越也有时间退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