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雨终于停了。

  行动队副队长室。

  宁致远推门走了进来。

  齐越站起身:“远哥,有事啊?”

  宁致远拉开椅子坐下,沉默了好一会,这才说:“苏雅刚刚打来电话,要我明天跟她办理离婚手续,我跟她说,最近科里忙,没时间。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如果我没时间,她就去报馆发一个离婚声明,这个恶毒的女人,存心是想让我丢人现眼!”

  现如今,解除婚姻关系方式有两种,一是找来当初在婚姻证明上签字的介绍人、证婚人、主婚人,以及双方父母,起草一份解除婚约证明,重新签一回字。二是登报声明,免去这些繁文缛节,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另一方才会去报馆发离婚声明。

  宁致远不想被外界认为自己不同意离婚,关乎男人的尊严,虽然莫名其妙,但不可说服。

  “你打算怎么办?”

  齐越给宁致远倒了一碗茶水。

  宁致远恨声说:“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她让我难堪,就别怪我心狠!齐越,你帮不帮我?”

  “当然。”

  “今晚跟我去一趟,我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光是她,还有那个男的,这对狗男女,没一个好东西!”

  “行,没问题。”

  “齐越,你别嫌麻烦,这件事,我只跟你说过,也只能找你帮忙,要是传出去,远哥丢不起这個人!”

  宁致远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齐越一脸诚恳的说:“远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宁致远点点头:“谢了!”

  齐越拉开抽屉,拿出一份表格:“这是上个月的外勤津贴补助,本来早就应该整理出来,最近事情多,一直没倒出空,伱看一下,要是没问题,我一会给高科长送去。”

  宁致远拿过钢笔,在队长审阅一栏签上名字:“幸亏有你,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我看着都头疼。”

  齐越说:“对了,远哥,我刚刚在想,宪兵队送来的情报汇总,提到了张兆临关节炎复发,按说这个时候,他不敢来滨江,但也不排除他会派人来买药,我觉得,有必要对医院、诊所、药店,进行布控。”

  宁致远说:“现在布控,晚了。”

  “为什么?”

  齐越故作不解。

  宁致远把表格还回去:“今天上午,张兆临派来的买药人已经来了,幸亏我们布置的及时。”

  齐越问:“这么说,人抓了?”

  宁致远摇头:“没有。”

  齐越想了想:“对,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只要盯住买药人,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张兆临的住处!”

  “你和我想的一样,只可惜,高科长不这么想。”

  “那、高科长打算怎么办?”

  “他没说,我也不敢问。”

  “………”

  桌上电话铃声响起。

  “你接电话吧,我回去了。”

  宁致远起身出了副队长室。

  齐越拿起电话:“喂?”

  “怎么样,晚上有时间吗?好戏已经搭好了台子,只此一次,以后想看,估计就没这个机会了。”

  电话另一端是朴英宰的声音。

  齐越说:“今天不行,我晚上有事。”    “不来了?”

  “有事,去不了。”

  “那好吧,下次有机会再说。”

  “到底是啥好戏?”

  “只可观看,不可言传。再见。”

  朴英宰挂断了电话。

  齐越站起身,踱步来到窗前,望着远处的街景,心里思索着:高克俭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

  此时。

  前岗子检查站。

  门前用沙袋修筑了简易工事,路中间拦上了双层拒马,两个伪满士兵抽着烟,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步枪随随便便戳在一旁。

  检查站总共有一个班的士兵,天气越来越冷,包括班长在内,其他人都待在屋里,两小时一换岗。

  检查站门一开,上士班长迈步走了出来,咋咋乎乎的嚷嚷着:“都精神着点!枪拿起来,站好了!”

  一名士兵笑嘻嘻的说:“陈班长,咋地了这是,打牌又输了?”

  陈班长虎着脸:“严肃点,听我口令,立——正!”

  另一个士兵也笑,但还是拿起了枪,两人歪七劣八的双脚一并,立正看着更像是稍息。

  “还笑!站直了!”

  陈班长上去一人踹一脚。

  其中一个被踹的狠了,踉跄着险些摔倒,他是中士副班长,多少有些挂不住脸,怒道:“老陈,你嘎哈玩意!我告诉你啊,你再这样下手没轻没重……你把昨晚输的钱还我!”

  陈班长有些尴尬:“催啥催,等发了饷就还。那啥,刚刚接到电话,上面派人来查岗,我一时着急……”

  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陈班长赶忙说:“快快快,立正,好像是来了!赶紧的!”

  两名士兵站好,步枪上肩。

  很快,摩托车一路疾驰到了近前,一身泥点子的赵振海下了车,看了看众人:“这里谁负责?”

  “报告,是我。”

  陈班长上前一步。

  赵振海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对方:“特务科的,我姓赵,奉命前来督查军务。”

  陈班长恭声说:“在下刚刚接到通知……您屋里请。”

  赵振海迈步进了检查站。

  站岗的士兵说:“特务科的、督查啥呀,咱们是军队,隶属保安团,跟他们也不是一回事啊。”

  中士副班长踹了他一脚:“你个新兵蛋子,啥也不懂!满洲国是军警一体制,咋不是一回事?”

  “有事说事,咋跟班长一样内,动不动就踹人……”

  士兵小声嘟囔着。

  此时,赵振海已经进了屋子,陈班长连同其他四名士兵排成一列,昂首挺胸,一副等待检阅的姿态。

  赵振海说:“从现在起,所有通过检查站人员,证件和随身携带物品,都要送到我这来,我要亲自检查。”

  陈班长感觉事情不太寻常,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于是试探着问:“赵警官,出什么事了吗?”

  赵振海看了他一眼:“啥事也没有,正常检查,我今天来,也是想体验一下你们平时的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