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还想争辩,朴英宰身体动了一下,瓦洛基卡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谢尔盖闭嘴。

  姜斌把枪收起来,调整了一下坐姿,看了一会朴英宰,问瓦洛基卡:“他伤的很严重吗?”

  瓦洛基卡说:“非常严重。他身上的两处刀伤,都是致命伤,以我的经验,再不止血的话,最多半个小时,他一定会死。”

  “半个小时……”

  姜斌若有所思。

  瓦洛基卡拿来止血药和绷带。

  姜斌问:“你干什么?”

  瓦洛基卡说:“如果人死在诊所,而我作为医生,没有采取任何抢救措施,肯定会引来麻烦。”

  “他活着,麻烦更大。”

  “那你说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死快一点,但又不能增加新的致命痕迹,免得让法医看出问题来。”

  瓦洛基卡迟疑着:“……当然有。”

  姜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尔盖在一旁赞道:“姜,我不得不说,像你这么聪明,其实更适合领导一個特工小组。”

  瓦洛基卡瞪了他一眼,戴上胶皮手套,按压朴英宰胸口。

  顿时,鲜血由两处刀伤创口,肉眼可见的喷涌而出。

  几分钟后,朴英宰瞳孔逐渐放大,眼白上翻,手脚抽搐了几下,头一歪,再无半点声息。

  瓦洛基卡检视了一番,长舒了一口气:“他死了。”

  姜斌说:“抢救。”

  瓦洛基卡愣了一瞬,随即点点头:“谢尔盖说的对,你确实很聪明。叶列娜,进来一下!”

  止血,包扎,按部就班。

  ……

  齐越躲在暗处,透过玻璃监视诊所,眼见护士叶列娜进了诊疗室,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从今晚发生的情况来看,瓦洛基卡诊所大概率是个特工组织,至于说属于哪方面,暂时还不能确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要是救活了朴英宰,那可就成了大麻烦。

  这时,诊所的门开了,先是谢尔盖出来,很快消失在夜幕中,紧接着,瓦洛基卡也匆匆走了,叶列娜站在诊所门前,看上去很焦急。

  齐越快速分析了一下形势:即便叶列娜有枪,以他们这种神秘做派,不太可能和自己公然火拼。

  况且,现在别无选择。

  他迈步朝诊所走去,手枪指着叶列娜,哑着嗓子说:“护士小姐,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要干什么?”

  叶列娜故作惊恐状。

  看她这副样子,齐越知道自己分析的没错,他们不想暴露身份,瓦洛基卡和谢尔盖相继离开,更像是给自己这个“杀手”创造条件。

  诊疗室内。

  朴英宰躺在床上。

  “他死了……”

  叶列娜颤声说。

  齐越确认无误,这才放心,他注意到,诊疗室一共有四个床位,剩余三个都用布帘遮挡。

  “我的情况,不许告诉警察,否则后果自负!”

  齐越这么说,是在给对方找借口,因为他相信,这家神秘的诊所,肯定不想被牵扯进来,隐瞒真相是最简单的办法,即便事后被查出说谎,叶列娜也能以害怕为由解释。

  此时,姜斌就躺在其中最里面一张病床上,他单手握枪,屏住呼吸,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齐越来去匆匆,连一分钟都没耽误,确认了朴英宰死亡,只在诊疗室扫视一眼,立刻就走。

  开门关门声,插门声。

  很快,一切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叶列娜拉开布帘:“没事了,他走了。姜,你说的真对,他不敢耽搁时间。”

  姜斌问:“瓦洛基卡呢?”

  叶列娜说:“去领馆借车了,很快就回来。”

  姜斌慢慢坐起身。

  叶列娜把枕头塞到他身后。    姜斌叹了口气:“真想不到,他竟然和我一样……”

  话说一半,他忽然停住。

  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朴英宰临死前,说齐越是内奸,但内奸也分好多种。

  在伪满地区,形形色色的谍报机构遍布,美锅战情局、英国军情六处、苏廉契卡、重庆延安……

  问题是,齐越属于哪方面呢?

  ……

  齐越原路返回。

  除了地上的一滩血,余锦程本人,连同他的配枪,以及那辆脚踏车,都已经不见了。

  ……

  回去的途中,齐越把车开的飞快,因为他知道,朴英宰死了,电话很快就会打到自己家里来。

  果不其然,到家还没有十分钟,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齐越拿起电话,哈欠连天的问:“喂?”

  电话里是宁致远的声音:“马上到使馆区的瓦洛基卡诊所,高科长已经在路上了。”

  “远哥,出什么事了?”

  “朴英宰被杀了。”

  “朴英宰……被杀了?”

  “不止是他,松井大辅也死了,赶紧来吧,见面说。”

  “好的,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齐越换了一身衣服,找出杜鹃放在家里的香水,在身上喷洒了一些,这才匆匆出门。

  ……

  四十分钟后。

  齐越来到瓦洛基卡诊所。

  诊所门前,停着十几辆汽车,不光是特务科的,保安局也来了不少人,包括神情沮丧的野村大尉。

  瓦洛基卡和叶列娜站在一旁,高克俭在翻看询问笔录。

  瓦洛基卡使用街边的投币电话,给医院和警署都打了电话,警署探员已经做完了询问笔录。

  法医正在对朴英宰进行尸检。

  “死者来的时候,是几点钟?”

  赵振海问叶列娜。

  反复多次盘问,是特务科的审讯风格,这么做的好处是,只要有一次和笔录对不上,就说明有问题。

  叶列娜想了想:“大概是九点钟四十分,也可能是九点钟五十分,我记不太清了,他的伤势很重,一进来就晕倒了,瓦洛基卡医生进行了抢救,但是很遗憾,没能抢救过来……”

  “死因是什么?”

  赵振海问瓦洛基卡。

  听了叶列娜的翻译,瓦洛基卡说:“是失血过多。”

  宁致远问:“诊所有血浆吗?”

  瓦洛基卡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血浆,你们为什么不把伤者送去医院?”

  “警官,以死者的当时情况,必须先止血包扎,不然的话,送医院的途中就会死掉。”

  “什么时候发现电话打不通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我本想通知医院派车过来,电话出了故障……哦,刚刚那位警官说,不是电话故障,是电话线被人割断了。”

  “死者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他进门就晕倒了。”

  从始至终,询问毫无破绽,瓦洛基卡做了医生该做的一切。

  一名警员进来报告:“高科长,找到案发现场了。”

  高克俭问:“在哪里?”

  警员说:“沿着血迹查找,距离诊所大约五十米远的巷子里,现场有打斗的痕迹,初步判断,应该就是朴英宰遇害的案发现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