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见许怀义忙活了一上午,实在张不开嘴说,毕竟交际应酬也是个力气活儿,便善解人意的把时间改到了明早。

  吃完席,众人陆续散去。

  许怀义最后送走廖老爷,给了他两道菜谱当作回礼,把他喜的够呛,自此后,更把许怀义当命里的贵人看。

  不止他,村民们也有这般感受,尤其是吃过席面上的那几道豆腐后,摆摊的信心暴涨,眼瞅着银子近在咫尺,谁能不感激许怀义?
  许怀义可没有当贵人的觉悟,这会儿累的瘫在床上,四仰八叉的,一动不想动,毫无形象可言。

  顾欢喜坐在边上,帮他做按摩,她因为得抱着闺女,腾不出手来,所以主要是动嘴指挥,一上午下来,倒是没出多少力气。

  许怀义哼哼唧唧的邀功。

  顾欢喜惯了他一会儿,见他蹬鼻子上脸不消停,便道,“我以为你挺享受这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过程呢,敢情你也是在硬撑?那今天倒是真委屈你了,不然以后换我试试?你可能更适合读书写字……”

  许怀义的危机意识特别强烈,闻言,也不敢再躺着享受了,赶紧坐直身子,讨好的笑着道,“刚才都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啥人咱都能聊,啥场合也不怵头,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保管办的比今天还漂亮,你就负责吃吃喝喝、陪闺女玩就行,活儿都交给我干。”

  顾欢喜哼笑道,“别勉强啊,万一累坏了,我还得伺候。”

  许怀义摇头,“一点不勉强,你只管把我当老黄牛使唤。”

  顾欢喜翻了个白眼,算是把这茬揭过去,拿过刘修文记得随礼账本,一边翻看,一边跟他念叨,“村里每家每户都随了,最少的也有百文,徐村长和高二叔给了一两银子,扈村长也是一两,不过还另加了两坛酒,这礼搁在乡下,也算是很厚重的了,以后咱们都得一笔一笔的还回去,人情往来可真是麻烦啊……”

  许怀义不以为意的道,“这有啥麻烦的?谁家还没个婚丧嫁娶了?以后能还的机会多了去了。”

  “廖老爷这贺礼怎么办?给的也太重了,光那几个摆件就不便宜,还有一百两银子,以后咱得还人家啥啊?”

  “我刚才送他出门的时候,私底下给了他两道菜谱,只要做好了,财源滚滚来,这不比送啥摆件银子都贵重?”

  “那倒是。”顾欢喜不喜欢欠人情,闻言,心里就顿时轻快了不少,又说到那副字上,“人家也没留下吃饭,我就让高壮帮着送了几道菜过去。”

  许怀义点头,“嗯,这安排挺好。”

  “可我还是觉得咱们赚大了。”

  “嗯?你也觉得那字写得很厉害?”

  顾欢喜感叹道,“岂止厉害啊?那水平,放在后世就是书法大家,一副字能卖上百万,可收藏传家的那种。”

  许怀义顿时瞪大眼,“真的啊?好家伙,那这人是谁啊?那字上也没留名号,修文还怀疑是对方忘记写了,我看,是故意不留吧,怕被认出来、没了清净?”

  顾欢喜若有所思,“嗯,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了。”

  许怀义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想知道也简单,只要拿着这幅字找个有名的书院问一下就能行,他若真是个名家,读书人定然是认识的。”

  “别没事儿找事儿了。”    “嘿嘿,我就是是随口说说而已,哪能真不识趣?”

  顾欢喜收起账本,以及那些礼金,都存进房车里,又问了他几句村民们对那几道豆腐菜的看法后,便催着他睡了。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吃晚饭。

  许怀义歇过来后,神采奕奕,边吃饭,边问顾欢喜,“媳妇儿,你说咱们请湖边的那位来给小鱼当教书先生咋样?”

  闻言,顾小鱼怔了下,“哪位先生?”

  许怀义解释道,“就是上午开业,给咱家送字的那位。”

  顾小鱼幽幽的提醒,“您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呢。”

  请教书先生能这么草率?想当初,为他请的几位先生,家里几代人都得查的清清楚楚。

  许怀义大大咧咧的道,“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能给你当先生的本事,只要本事够,姓甚名谁无所谓,真正的武林高手,不是那些江湖上有排名的大侠,而是默默无闻的扫地僧。”

  顾小鱼一脸问号。

  许怀义见状,立刻化身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给他讲起当年看过的武侠小说。

  顾小鱼越听,眼神越亮。

  顾欢喜,“……”

  这话题跑偏到哪儿去了?

  她出声给强行拽回来,“你信得过那人啊?”

  许怀义道,“信不信得过,得相处了才知道。”

  “对方未必愿意。”顾欢喜倒是不怀疑对方的学问,单看那字就能窥见一二,她是担心对方的身份不宜,有才学却不出仕,窝在这小山村里,谁知道是不是在躲避什么。

  许怀义道,“总得去试试。”顿了下,他又道,“我还是觉的得先打听清楚他是谁,要真是个厉害的,咱们三顾茅庐也值得,程门立雪也豁的出去,可要是个虚有其表的,白瞎银子还浪费感情,更耽误了孩子前途。”

  听到这话,顾欢喜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这冤家就是好奇,还不肯死心呢,打着给顾小鱼找先生的借口又来试探她,“好奇杀死猫。”

  许怀义心虚的摸摸鼻子,干笑道,“你误会我啦,媳妇儿,我没旁的意思,我真是想替小鱼找个好先生,之前我都跟扈村长打听过了,咱这附近的几个村里,就双柳村有个学堂,离着咱家可不近,三伏三九天的上学,孩子多遭罪?再说那学堂里的夫子,就是个落地秀才,考了好几次都考不上个举人,学识能有多好?要是想找好的书院,就得进城,那更麻烦了,哪赶上在家里请一个?”

  “再说,咱也得为闺女着想啊,现在学堂又不收女孩子,那咱闺女到了上学的年纪咋办?让她当文盲啊?我可受不了!”

  “当然,我想打听他的来处还有一层考虑,就是想着咱们是邻居,挨的这么近,万一对方不怀好意,咱们也好心里有个数,以后多提防着点啊,有备无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