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自己烧制木炭,那以后过冬还愁啥呢?
  木炭比柴禾耐烧,搁在屋里,还不用担心烟熏火燎,甚至,他们要是学会了后,烧制的多了,还能当个营生。

  当然,这种种好处的前提是,顾欢喜愿意教。

  徐村长想问,又怕她为难,正纠结着呢,就听道,“村长叔,你看村里谁家还有人在家闲着的?问问他们有兴趣学烧木炭不?”

  徐村长精神一振,“你要教他们?”

  顾欢喜笑吟吟的道,“是啊,大家学会了,以后用炭也方便,冬天屋里放个炭盆,也不用再受冷。”

  “好,好……”徐村长激动的搓着手,“阿鲤她娘,你真是,跟怀义一样,仁义又大度,是咱村里的恩人呐。”

  细细一想,顾欢喜对村里做的贡献,也不比许怀义少多少,逃荒路上,就教村里的女人们做桑叶豆腐,给家家户户省下不少粮食,后来还又教了橡子粉的做法,这一善举,让大家伙儿再也不用担心缺粮吃了,到了京城,又教着村里的年轻闺女们做绒花赚钱、贴补家用,还开了豆腐坊,给了全村人一条生计,如今,恩情又多了一重。

  千言万语,梗在心头。

  徐村长不知道咋表达好,再次无比庆幸,当初做的决定,跟着这两口子走,简直太英明了。

  顾欢喜作为社恐人士,比他还愁着表达呢,只能干巴巴的道,“您客气了,都是一个村住着,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徐村长心想,哪有啥应该啊,帮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再说这两口子的所作所为,早就不是帮衬二字那么简单了,是救命啊。

  “你用跟怀义商量下不?”

  “不用,他肯定会同意。”

  那冤家恨不能的挥洒善心。

  徐村长离开后,没多久,就急匆匆回来了,后面跟了不少人,不过都是留守在家里的老人跟孩子。

  老人来学技术,孩子们就是凑热闹玩了、

  扈村长和许茂元也在,顾欢喜见了,过去打了个招呼,这会儿,土窑也倒持好了,她便省下那些寒暄的步骤,直接让卫良给他们先说一下土窑如何造。

  土窑的结构很简单,卫良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

  村民们围着土窑仔细转了两圈,心里也就都有数了,确实不麻烦,只要掌握住几个重要尺寸,其他的就是费点力气。

  对乡下人来说,力气是最不值钱的了。

  接下来,如何烧制,就得顾欢喜来讲,她指着旁边早就搬来的一堆木柴,先从选材上说起,“烧木炭,得选择干燥的树木,如柳树、松树等,如果是制作烧烤用途的炭,就选用樱桃木、苹果木、桃木等,那样烤出来的食物有一股淡淡的果木清香……”

  “将劈好的木材竖直摆放,这样方便充分燃烧,然后再用湿润的泥土覆盖,只底部留个通风口观察木材燃烧情况,顶部留一个引火口。”

  她说着的同时,卫良已经按要求,把木材都摆成了个圆锥形,最上面也用黄泥给盖住了大半,只留下个小口。

  顾欢喜又提醒了一下,“烧木炭一定要从顶部引火,而不是底部,底部引火只会将木炭烧得一干二净,顶部引火才会让火焰根据风口向下方的几个方向燃烧。”

  火很快燃烧起来,村民们往四周退了几步。    “盯着从下方风口,当火焰烧到底部风口位置时,就用湿泥封住所有洞口,把里面彻底密封起来,这样窖内的明火就熄了,木材进行……”顾欢喜把炭化反应四个字给咽下,含糊道,“这样木炭就烧成了。”

  村民们听完,就一个感觉,好像很简单啊。

  事实上,也确实很简单,只是以前没人接触过,就没敢尝试的,如今,顾欢喜的一番话,算是给他们开了扇大门。

  但是想要烧制成功,也得多试验几回,掌握些技术经验和窍门。

  顾欢喜又提点了几个注意事项,末了道,“烧木炭简单方便,但也有缺点,若掌握不好分寸,很容易有损耗,木材直接烧成灰了,那就浪费了,还有就是,最外围的木材炭化不彻底,而中间的木炭又因为过度燃烧而易碎,总之,得多练手才能成品率高。”

  她教完,徐村长代表大家,又问了几个不太懂的地方,顾欢喜也都一一解释了,等见木材燃烧到差不多的时候,她吩咐卫良把土窑所有的口都封了起来。

  其他人也上去帮忙。

  忙活完,村民们便迫不及待的赶着回家去垒土窑,这活儿是越来越多了,但越多他们就越高兴,活多,才意味着日子有奔头。

  打发走了这些人,顾欢喜暗暗松了口气,她舍得传授技术,却头疼跟太多人打交道,尤其是在古代,男女打交道更是不方便,彼此都不自在。

  “走,咱们去湖边转一圈去。”闺女又待不住了,伸胳膊蹬腿的,在她怀里扑棱,顾欢喜把她放小推车里,这才消停了。

  顾小鱼应着声,推着妹妹走在前头。

  卫良又去山上砍柴了,卫慈和卫安跟在她们后面伺候。

  湖边的景致一如既往的静谧美好,恬淡悠远的如水墨画般铺展在眼前,芦苇飘摇,残荷瑟瑟,让人心境都跟着开阔起来。

  然后,逛着逛着,就又遇上了人。

  还是上回那两位,依旧坐在岸边品茶看书,旁边还搁着根长长的鱼竿,江墉穿着宽袍大袖的氅衣,风一吹,颇有种羽化成仙的高人风范。

  因着豆腐坊开业,人家送过字的这份‘情义’在,顾欢喜也不好装作没看见,还得多少略带几分高兴的上前见礼。

  “江先生!”

  江墉早就听老仆提醒,知道她带着孩子过来了,听到声音,也不意外,转过身来,微笑着回应了一句,“许太太。”

  虽然彼此都没正式介绍过彼此的身份,但同在一个村,又是邻居,若是再假装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那就太虚伪做作了。

  打过招呼,再多寒暄,就是为难顾欢喜,别说是在男女大防的古代,异性之间本就不该多接触,就是后世男女平等、风气开放,她也不习惯跟异性打交道。

  所以,想套近乎,求人家给儿子当先生这样的事儿,她还是别想了,让许怀义操心去吧。

  不过,姿态得摆出来。

  所以,她笑得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