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顾欢喜拿着帕子闺女擦泪,嗯,用的帕子还是纯棉的特别吸水的那种,擦完泪再不动声色的揣袖子里,换一条,继续擦。

  这可都是种菜种花的珍贵养分呢。

  阿鲤哭不下去了,抽噎着,看起来好不可怜,红彤彤的眼睛,跟水洗过一样,控诉的看着亲娘。

  顾欢喜不为所动,淡定的吃着烤肉。

  阿鲤,“……”

  她还是不是亲闺女了?
  “娘……”

  “好好吃饭。”

  顾小鱼求情,铩羽而归。

  其他人就更不敢吭声了。

  吃完饭,顾欢喜抱着闺女回了卧室,不给闺女吃肉,喂奶还不至于克扣。

  阿鲤没骨气的喝到打奶嗝,然后揪着亲娘的衣襟,被搂在怀里晃了几下,一首催眠曲没听完,就睡过去了。

  等到一觉醒过来,她早就忘了之前的事儿,笑眯眯的催着哥哥,用小车推着她出去玩儿,顾欢喜给俩人穿戴暖和,陪着一道。

  豆腐坊和菜地上午就去过了,下午倒是能去湖边,可顾欢喜一想到可能会再偶遇江墉,便改了主意,带着俩孩子,在村里转了转。

  村里一片欣欣向荣。

  每家每户都不缺生计,也不缺粮食,有人忙着赚钱,有人忙着砍柴,如今又多了一样烧木炭。

  村南头的一块空地上,扈村长指挥着人正热火朝天的盖学堂,等学堂修整好,就能再腾出空来,去盖庙,忙忙活活,算下来,这一冬都不闲着。

  不闲着好啊。

  扈村长感受到了久违的激情和动力,哪怕站在外头一待就是大半天,被风刮的脸上生疼,浑身的干劲丝毫不输年轻人。

  顾欢喜远远看了眼,走过去后,对顾小鱼道,“照这进度,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来这里上学了。”

  顾小鱼认真道,“我会用功读书的。”

  顾欢喜听到他的保证,不由笑了笑,她从不怀疑这点,只是见他脸上也没有太多期待,转而问道,“真的不想让江先生教你了?”

  顾小鱼点点头,神情很平静,不过,却也好奇,“娘,如果我想的话,您跟爹会用什么办法去说服江先生?”

  名利权势、威逼利诱都打动不了江墉,不然,之前也不会请辞教导皇子。

  顾欢喜没直接回答,“你猜猜。”

  顾小鱼凝眉沉思。

  顾欢喜提醒,“江先生是什么身份?文人,文人骨子里,多半都清傲,红尘俗物是看不上的,高官厚禄,也不会放眼里,当然,咱家也给不了,其他的威胁手段更耐他不得,所以……”

  顾小鱼眼睛一亮,飞快的接过话去,“只能从他在意的入手。”

  “嗯,那他在意什么呢?”

  顾小鱼恍然,“书籍!”    顾欢喜点点头,“没错,学富五车的大儒,是很难拒绝一本好书的,尤其那本书还是他没看过的。”

  而房车里,好书多的是,保证都是江墉没看过的,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那些书不能直接拿出来,得抄写一本,那就费手了。

  “可江先生的藏书,不知凡几,想找一本他没看过的,还得是有阅读价值的好书,那太难了。”

  那样的书,必然也很贵,家里怎么负担的起?

  顾欢喜意有所指的道,“谁说太难?之前我给你那两本,难道没有阅读价值?而且,江先生肯定没读过。”

  饶是顾小鱼并不想用这两本书去打动江墉,听了这话,都难免有些激动,那两本书岂止有阅读价值,还有传播的意义,一点不比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启蒙书逊色,甚至能当成更高一层的启蒙读物。

  江先生那样的大儒,一生不求名利,专注教书育人,对这样的书籍,是最没有抵抗力的,必然如获至宝。

  “娘,那两本书,您愿意印刷成册,传播出去,让更多的孩子看吗?”

  顾欢喜怔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顾小鱼忐忑道,“我是觉得,好书不应该只藏在某个人手里,更不该闲置在哪个书架上,它应该摆在每个读书人的案头,这样,才能将书籍存在的意义,发挥到最大。”

  顾欢喜心口震动,“那你觉得读书的意义是什么?”

  顾小鱼道,“开智,明理,通达,这是之前教我的先生说的。”

  顾欢喜蹲下身子,高兴的捏了下他的脸,“好孩子,说的真棒,知道了读书的意义,还有心胸,能想到所有的读书人都能因好书而获益,娘真为你感到骄傲。”

  这才是天选之子吧?

  顾小鱼被她夸得有些羞窘,“娘,您不生气啊?”

  “娘为什么要生气?”

  “那两本书是您的,珍贵的书籍,大家族都是藏着,不对外传阅的,就怕被人学了自家的底蕴,您……”

  顾欢喜闻言,不由打趣,“儿子心胸广阔,当娘的,眼皮子也不敢太浅,不然,都不好意思给你当娘了。”

  “娘……”

  顾欢喜见他小脸都红了,这才不逗弄他,“娘跟你一样,也是愿意的,好书,就该让更多的人看到。”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把他们印刷成书?”

  “别急啊,咱们做这件事不合适,书铺不一定买账,而且,再好的书也需要有名望的人去推荐,有了这些人的认可,才更容易传扬出去。”

  “若是江先生来做,定然事半功倍。”

  “等你爹回来,让他去说吧。”

  原本还想以此来给孩子博个机会,如今,有了这样的打算,倒是不好再争取什么了,不过顾欢喜也不失望,相反,她很为顾小鱼能有这样的眼界心胸激动,甚至觉得,将来有机会,扶持大皇子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比起他们娘仨的悠闲自在,许怀义就不那么愉快了,下午,在演武场,他们丁三班的人,准确来说,是他们最新来的这十几个人,又被人给堵住了。

  还是权贵子弟,换了一拨,身份比向朝那帮人更高,也更得罪不起,而且,羞辱人的手段,也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