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现在虽然有孙家做靠山,自身立的却不够稳,指望别人的维护,终究不踏实。

  许怀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说,请功能奖励我啥啊?总不能许我个官职吧?那种官当得实在没意思,估摸着就是口头表彰一下,再赏点金银珠宝啥的,咱家现在也不缺那个,还不如把功劳让给师祖做人情呢。”

  事后,孙家还能亏了他?

  不能够。

  世家大族最是要脸面呢。

  顾欢喜揶揄道,“你算计的还挺明白。”

  许怀义坦然笑道,“这咋能叫算计呢?这叫利益最大化,那点功劳于我可有可无,对孙家,对师祖,可就是能加官进爵的政绩了,意义完全不同,那就得把它放在最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不然岂不是浪费了?”

  “那孙尚书答应了?”

  “当然,他又不傻,稍微掂量下就能理清这其中的道道,等着吧,回头孙家肯定会有回报。”

  回报不回报的,两口子其实都不咋稀罕,主要是可以借此能巩固俩家的情分,他们付出的越多,孙家就越不会轻易舍弃他们,自身有利用的价值,人家才会舍得在你身上投资,他们不算计孙家,但借势并不亏心。

  顾欢喜放了心,“朝廷有了这么大笔银子,应该就不愁了吧?”

  许怀义沉吟道,“京城这边的灾民安置,应该是没问题了,大皇子操持的慈幼局,也能继续建下去,边疆的战事,听说那边大雪封路,暂时停了,短期内不需要调拨粮草,只剩登州、青州那几个受灾府城……没解决,光有银子还不行啊。”

  顾欢喜拧起眉头,“登州民乱不是平叛了吗?战后安置,是没人管?”

  “有,只是零零碎碎的杂事儿太多,又牵扯到朝堂各方势力的博弈,总之,很麻烦,不过,这是个时间问题,迟早能解决,听师傅的意思,派去的人,大多都是中立派,不涉及党争,就能一心为百姓做事了。”

  “那青州呢?”

  “青州比较麻烦,灾民少了很多,现在消息没传开,不知道是被压下了,还是压根朝廷就不知道,反正敏感的很,我也不敢随便再提,二皇子想借此扳倒三皇子和四皇子,却被人横插一脚,最后会咋发展,不好说,我有个预感,他们这几个皇子,谁也占不到便宜。”

  顾欢喜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许怀义意味深长的“嗯”了声,知道媳妇儿不耐烦说这些,便话锋一转,又拐回之前的话题,“对了,拍卖会最后,开盲盒的效果也不错,分了好几个价位档次,就是普通的富户也舍得买一个试试运气,还真有以小博大的,这比赌博可有意思多了,我看很多商人都跃跃欲试,等着吧,很快城里的铺子,就会熟练运用这种营销手段了。”

  顾欢喜道,“古人只是科技技术落后,头脑可不落后,真要抡起心计手段,后世的人大多不如。”

  许怀义深以为然,“改天你也带孩子去城里逛逛,拍卖会在奇珍阁办的,我跟那里的掌柜都混熟了,你去可以报我的名字,他会带你到处看看,里面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顾欢喜摇头,“再等等吧,总觉得还不安稳。”    “家里有事儿?”

  “没有,都挺顺当的,生意还出奇的好,每天的豆腐都不够卖了,新出的豆芽也惹得人争抢,庄子上,那些人更是恨不得通宵达旦的织东西,就这么干,还不够苏家用,那个李管事三天两头的催着出货,大家都想多长出几双手来了……”

  “要不,我再从灾民新村那儿,选些人过去?”

  “别了,房子里的女人都挤满了,再多实在不像话。”

  两口子聊着天,喝完腊八粥,洗漱一番歇下,翌日,许怀义等人不用再去执勤,留在学院上课,对比执勤的辛苦,顿觉日子变的清闲又惬意。

  然而,他还没舒坦半天,便又有坏消息传出来,登州民乱解决,却起了疫情。

  这还不是最糟糕,最糟糕的是,因为一开始病人表现出来的只是风寒症状,没引起重视,等到迟迟不愈,开始死人的时候,情况已经控制不住了。

  于是,从登州,一下子蔓延到了其他几个州府,这对受灾的地区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一旦处理不好,那就是灭顶之灾,几个州府都紧急上了折子,求朝廷救助。

  咋救助啊?一个多月前,平叛大军去的时候,随行就带着太医呢,可太医也束手无策,诊来诊去,就是个风寒,偏偏用了治疗风寒的药没用,身强力壮的折腾个七八天,倒是能扛过去,但老弱病残就没那个好命了,几乎中招就是个死,而且,这病传染性极强,发病也快,来势汹汹,太医们,联合几个州府最有名的郎中绞尽脑汁的想治疗措施,到目前为止,依然没看到希望。

  这个消息,把昨天拍卖会的热闹,一下子给压了下去,国库充盈的欢喜来不及庆祝,朝廷上下便又被疫情的阴影给笼罩了,连百姓都不例外。

  许怀义被孙钰叫了去,师徒俩坐在屋里,气氛倒是不算沉重,因为孙尚书进内阁了。

  这对孙家来说,绝对是大喜的事儿,搁在往常早就摆宴席了,只是眼下,闹出瘟疫,就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庆祝了,先低调再说。

  许怀义脸上的高兴不加掩饰,“师祖进内阁,实至名归啊。”

  孙钰笑得矜持,“这话在为师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外面可不敢这么给你师祖拉仇恨。”

  “嘿嘿,师傅放心,弟子又不傻……”

  孙钰瞥他一眼,岂止不傻啊,这弟子简直比猴还精,“这次,你师祖能进内阁,大半都是你的功劳……”

  “别,别,跟弟子关系不大,是师祖一心为民,愿意为民请命,弟子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师祖若是不同意、不愿冒险去做,那提议不过就是几句废话而已。”许怀义说的十分直白,眼神也坦荡。

  孙钰语气复杂的道,“你这建议,便是千金难求,孙家承你的情……”

  许怀义笑着打断,“师傅,说承情多外道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弟子还能不懂?师祖好了,弟子也会跟着沾光受益,以后在官场上有人护着,能胜过万金呢。”

  孙钰忽地叹了声,“还真是让你师祖料准了,你啊,一点不居功,也不要好处,但你不要,为师不能不给,别说话,长者赐、不能辞,这个拿去,你不要回报,那这些东西,就当是为师给孩子的见面礼,上次拜师宴,他们都没去,现在补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