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五体投地拜了三拜,白锦堂轻轻一挥手,灵力将他身体托起:“起来吧!”

  唐宁依言起身。

  “要论辈分,你这一拜我倒也受得起,但是单论此事的话,其实和我并无太大关系。”

  “前辈此言何意?”

  “坐吧!先坐下再说。”

  “是。”

  白锦堂道:“我虽然任着联队长职务,然在本宗也不过一名普通弟子罢了,直白的说吧!以我的能力和人脉还不足以完成这样的事情。”

  “招纳弟子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但是想要插手的话,难度非常大。”

  “若是未蜕凡的孩童,想要收入山门,还好办点,像你们这样半路出家的修士,想要加入本宗,条件是非常严苛的。”

  “诚然,本宗在数百年前,已经放开了招收限制,允许吸纳一部分的散修,但这些招入宗门的修士,无一不是本就在各地主事下任职之人,再加上多年来立下不少勋功,经过重重筛选才能加入本宗。”

  “在青州,几乎所有人都想通过各种途径进入本宗,就这次事情来说,清海之上数十万修士,谁人不愿意奔个前程,投靠个大宗门。”

  “本宗虽也参与招纳弟子,然最终结果被吸收招纳的恐怕寥寥无几。”

  “我透一个底给你吧!据说各大小宗派已经商议了份额,其他宗派我不知晓,但本宗只有一百个名额。”

  “也就是说,这数十万人中,只有一百个幸运儿能够通过这个途径加入本宗。”

  “而本宗负责此次招选的是第十三军团的军团长,其本是清玄殿任调部督查,因此宗门派他负责此次本宗弟子的招收,哪怕这些琐事,他不亲自过问,至少也是交给手下亲信处理,你觉得我够资格能和他说得上话吗?”

  唐宁心下明了,职位达到军团长这一个级别的修士,都算是太玄宗的中流砥柱,身后各自有太玄宗高层扶持,是一个派系内部的中坚,以白锦堂身份的确不够资格和人家对话。

  只有南宫暮雪这个级别的人才能够让军团长卖她人情。

  “晚辈明白,白前辈和南宫前辈的恩情,晚辈此生难报。只是晚辈有一事不解,还请前辈赐教。”

  “但说无妨。”

  “南宫前辈远在天元圣城,而指挥部下达此令不过数月时间而已,哪怕她得知此事,从天元城赶来,也没这么快,莫非南宫前辈早已到了青州?”唐宁开口问道。

  若非南宫暮雪身在青州,怎么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白锦堂笑了笑:“青州同盟指挥部虽然是近期下的令,但条件是早已谈好了的,将清海和东莱郡的一部分辖地交给他们,换取他们的倾力相助,这份协议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签订了,只不过上面没有将此事公布而已。”

  “所以将清海的修士吸纳到各个宗派也是早就定下的策略。师姐嘱咐我,若是到时你没有遇难的话,就替你跑一趟,关系她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唐宁听闻此言,心中对南宫暮雪的那丝怨念到此随之消散。

  他当然知晓南宫暮雪之所以愿意替自己打点这一切,肯定不是发自善心和愧疚,而是看在柳茹涵的情分上。

  但无论怎么说,她能做到这些,总算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件梦寐以求,求而不得之事。

  有这份恩情,唐宁心中对她的那点怨念再也提不起来了。

  当初,在南宫暮雪强行掳走柳茹涵之时,他的确对其恨之入骨,甚至想着有朝一日报复到她头上,让她也尝一尝这滋味。

  及至在修行路上走得越来越远,经历和看过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的这份心思早已慢慢淡了。

  一者源于两人之间天地鸿沟一般的巨大差距,让他十分清楚的知晓,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二者,在见识了自身宗门的孱弱之后,他渐渐明白,一个强大宗门对于其门下弟子的意义。

  一个荒芜村野的孩子能入太玄宗是几世修不来的福分,从这点来说,南宫暮雪绝对算是柳茹涵的恩人。

  纵然他理性的明白这两点,却也仍然耿耿于怀南宫暮雪的霸道和蛮不讲理。

  直至今日,这件事后,他放下了那一丝怨念。

  往后和南宫暮雪再也两不相欠,他心中暗自想道。

  “这么说,南宫前辈曾经来过青州?”

  “这种事儿用不着她亲自跑,只是找人传了个话,让我去探听一下你的消息,我得知你调至二十三军团后,派敏一去找过你几次,没想却错过了。”    “不知青州各宗派挑选清海修士的事宜究竟什么时候进行?晚辈将会被分派至何处?”

  白锦堂道:“前些日子我已拜见过段督查身边的人了,就是十三军团长手下处理这件事的修士,你的事情已经有人和他打了招呼,算是基本敲定了。”

  “关于各宗派具体什么时候进行招纳清海修士的事宜,我也没有多问,想来不会等太久。至于你的归属问题嘛!我猜想大致应该是在外任职。”

  “本宗之前所有招募的修士都是在外任职,只有开山大招之时,通过这个途径进入宗门经历过蜕凡的孩童才有可能留守宗门。”

  “其实在外任职也有在外任职的好处,相对自由一些。本宗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所有部科督查、执事,甚至管事都得有在外任职的经历,才能提拔。”

  “我师姐就曾经当任过青武营第四军团督查一职,之后才被调回宗门重用。”

  “晚辈明白。”唐宁点了点头,心下知晓白锦堂这话不过是劝慰之语,太玄宗外放之后再重用的规矩想必是有的,但只是对于宗门高层而言。

  太玄宗根基深扎于青州、兖州诸多郡县,作为宗门高层,当然必须得了解辖内的局势,这里面有一些东西错综复杂,只有真正融入其中才能明白。

  但对于他这种“半道和尚”,外放的意义其实就是流放,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仅仅是太玄宗,基本上所有宗门都是这么做的,半道加入的宗门弟子是没有资格掌握宗门中枢要害的。

  当年乾易宗吸纳外间修士的时候,也是将他们流放外间。

  “唐宁,你以后也是本宗弟子了,有些话我得嘱咐你几句。”

  “请前辈吩咐。”

  白锦堂道:“本宗的局势很复杂,很多事情不是几句话能讲清楚的,内外的关系盘根错节。总之,你加入了本宗之后,切记谨言慎行,凡事多留个心眼。”

  “你是师姐推荐的人,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不管走到哪里,这个头衔都会伴随着你,你明白吗?”

  “晚辈知晓。”唐宁应道。

  白锦堂道:“我知道你担任过乾易宗门的宣德殿殿主,对于宗门内的事务应该是比较娴熟的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大宗门和小宗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宗门氛围和生态。”

  “你加入本宗自然是高利润,高回报的一件喜事,但也要注意这里面的风险,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切记,常怀如履薄冰之心。”

  “我这么和你说吧!你知道宗门镇抚部每年要审理多少案件吗?”

  “据宗门统计,镇抚部每年审理的案件最少不下三千起,被定罪的弟子不下千人。”

  “至于无故失踪遇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更多了。有宗门规章保护着,没有人敢光天化日杀害本宗弟子,但不要认为别人拿你无可奈何,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你日后加入本宗,不管分派到何处,我提前对你提一个醒,就是少说,少做。”

  “不该说的话,非必要的话尽量别说,能推辞的事情,非必要的事情尽量不做。”

  “如果两者取其轻的话,可以多说一点,但绝对不要多做。”

  “没有人会为了几句话就去杀人,哪怕是说了一些让别人不悦的话语,也不会轻易的动手,因为杀害本宗弟子,代价十分的昂贵。但如果是你做了一些让别人不悦的事情,就难保别人不心狠手辣了。”

  “前辈教诲,晚辈必铭记于心。”唐宁起身行礼:“晚辈斗胆再多问一件事儿,加入太玄宗之后,晚辈能否和前辈回山门见到内妻?”

  白锦堂笑了笑:“你千方百计想着加入本宗莫非就是为了这个?”

  “这当然是一部分原因,内妻常年在山门内,只有入了太玄宗,才能够与内妻相会。但太玄宗修行大派,谁人不向往?晚辈想加入太玄宗,两者皆有之,但如若内妻不在太玄宗的话,意愿不会这么强烈。”

  “回山门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能不能与柳师侄相会,我可不敢保证。”

  “此是为何?”唐宁微微一愣,都能到太玄宗山门了,怎么还不能见她。

  “实不瞒你说吧!柳师侄在修行一门功法,在此期间,切忌动情念欲。是以师姐将她关了禁闭,直至功法修成才能出关,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随本宗修士离山门前往青州赴援的原因。”

  唐宁听闻此言,一时间心下怒火腾起,对南宫暮雪的怨念又再度涌上心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