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垴靶场内，窑洞中。
“旅长，张部长，你们怎么来了？”孟止戈看着两人，嘴上是询问，实际上却对二人的到来毫不意外。
他在这个靶场里整的活，对于八路军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对于这种极其浪费子弹的行为，八路高层一定会痛心疾首，然后想方设法来劝说他，来从他这里搞一批子弹改善前线的情况。
只是他没想到是旅长和张万和一起来。
“孟顾问，有个事情我得找你商量一下。”旅长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电报，拍在了孟止戈的桌上：“你看啊，这李云龙都打算给他的步兵营配置炮连了，我这个旅长配个炮团不过分吧？”
这熟悉的台词让孟止戈哑然失笑。好嘛，骑兵改成炮兵了是吧？
“不过分是不过分，但炮团的话，我现在还真给不起，得过几个月再说。”孟止戈顿了顿：“你看啊，在我的构想中，炮团怎么也要几门能充门面的重家伙，重型迫击炮，野炮，这些起码得有几门吧。可我目前只给你们提供过六十毫米口径的小玩意，步兵连排用用还行，炮团的话，就实在有些简陋了。”
“另外，给了你们重家伙，对你们的后勤运输也是考验。在给你们重武器之前，我还得给先提供饲料，让你们培养一支骡马部队，方便火炮机动……”
旅长和张万和瞬间被孟止戈的话噎住。
我们只是想从这个话题引入，然后降低要求从你这搞一批子弹。怎么你一开口还真考虑起炮团来了！
这话题还怎么继续下去啊？
孟止戈说完，看着两人的表情，笑了笑，主动挑起话题：“不过我猜你们今天来找我，也不是为了什么炮团吧？是不是想从我这弄些子弹？”
和张万和对视一眼，旅长首先开口了：“是想要一批子弹。这个事情呢，是我不好，和三八五旅的同志起了矛盾……”
“还是我说吧。”张万和打断了旅长的话：“孟顾问应该知道，我们八路军缺衣少弹，子弹有很大一部分是从黑市上购买取得的。”
孟止戈点头，这个情况他是清楚的。他甚至还知道这些黑市的背后大多是伪军在提供货源。
日本人子弹多啊，跟着鬼子打一场仗，然后多藏几排子弹，事后拿出来卖了。甚至还是由军官出面，整连整排的弹药一起卖，事后分赃。
不光是子弹，枪他们也卖，从步枪到机枪都卖。鬼子问起枪去哪了，就说逃命的时候丢了，尤其是机枪，沉得要死，谁逃命的时候带着啊？太君您不也给八路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嘛，怎么有脸说咱们……
这一套下来把鬼子干麻了，最后为了遏制这种现象，鬼子开始严格管控起伪军的子弹来。效果自然是有的，但做不到杜绝。再加上后期八路的兵工也搞起来了，对购买子弹的依赖性也大大降低，因此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咱们对子弹的需求极大，各部队的防区也经常有重合。所以出现过两支部队相互抬价，给军火商人占便宜的情况。前段时间呢，咱们为了压低军火的价格，设置了统一的标准。结果你也知道，三八六旅要打武乡县城，临时抬价，把一批本该送去三八五旅的弹药给截胡了。”
张万和拍手摊手：“这不，状都告到总部来了。”
“现在呢，陈旅长理亏，急需搞一批弹药去赔礼道歉，要不然以后老战友见面，张嘴就是这事，多不好看呐！”
孟止戈笑出了声：“没想到旅长你还干了这事……说吧，想从我这拿多少子弹？”
“周干事，把仓库的物资统计表拿出来，让旅长和张部长看看。”
一旁的周英将文件夹放到了旅长面前。她的表情有些怪异，在三八六旅工作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旅长这副样子。 旅长看着统计表，表情忽然变化起来：“孟顾问，你这子弹数量……不过其他物资倒是不少。”
说着，旅长把手里的统计表递到了张部长手上。张万和打开看了一眼，立刻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你们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喊你们了。”孟止戈脸上露出笑容：“张部长，以后记得每周都派人来拉物资啊。”
八路军缺什么？说到这个话题，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武器弹药。八路军缺少弹药补给是出了名的，而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武器弹药就是战斗力的保障，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但实际上，远远不止武器弹药。
这一个月和八路的朝夕相处，孟止戈见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近一半人带病作战的新一团；瘦的如同麻杆一样的区中队战士；一半战士身上衣服缝缝补补，破破烂烂，另一半战士穿黄绿色军装的三八六旅……
这些画面与场景，让孟止戈深刻认识到，武器弹药不是万灵药。在支援武器弹药的时候，他必须同时支援一些其他东西，改善根据地军民的生活，比如食品、药品、衣服之类。
尤其是那些被鬼子禁运的药品，几乎每一瓶药，都是地下工作者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他多援助一瓶，敌占区的同志就更安全一点。
“专门准备的？那这么多药品，全都让我拿走？”张万和的语气有些颤抖。
“那我一个人得吃多久，才能把这么多药吃完？”孟止戈撕下一张纸，开始列物资清单。
“六五步枪弹十万发，七九机枪弹五万发，六零迫击炮弹四百枚。武器弹药暂时就这么多，再拿我这靶场就要停了。”
“药品方面，奎宁丸十万颗，碘片一万粒，各类维生素片一万粒，止痛片一万粒，止痛针三千。另外还有牛痘疫苗一万针，磺胺三十箱。凡士林、鱼石脂……”
“食品方面暂时没有多少，只是弄了点面粉，大概在二十吨左右。衣服我就不给成品了，这一批先给十吨棉，你们运回去自己做衣服吧。新一团就不用了，我打算给他们特制一批作战服试试效果。”
……
看着身后长长的车队，张万和只觉得神情恍惚，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老张，看什么呢？”旅长走过来，伸手在张万和眼前晃了晃。
这下张万和反应过来了：“没啥，我就是觉得太不真实了。我管供给部也一年多了，除了前几个月，手里就没这么阔过。这话还没讲几句呢，几十吨物资就先运回来了，而且还都是紧缺的玩意……”
“关键是每周一次，而且运输地点就在总部附近。”旅长听着靶场传来的枪响：“这个孟顾问神秘得紧，不过确实是真心实意帮助我们。你回去跟老总说说，把警卫连放到靶场和总部之间。他这运输物资的手段，确实厉害。”
(本章完)
“旅长，张部长，你们怎么来了？”孟止戈看着两人，嘴上是询问，实际上却对二人的到来毫不意外。
他在这个靶场里整的活，对于八路军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对于这种极其浪费子弹的行为，八路高层一定会痛心疾首，然后想方设法来劝说他，来从他这里搞一批子弹改善前线的情况。
只是他没想到是旅长和张万和一起来。
“孟顾问，有个事情我得找你商量一下。”旅长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电报，拍在了孟止戈的桌上：“你看啊，这李云龙都打算给他的步兵营配置炮连了，我这个旅长配个炮团不过分吧？”
这熟悉的台词让孟止戈哑然失笑。好嘛，骑兵改成炮兵了是吧？
“不过分是不过分，但炮团的话，我现在还真给不起，得过几个月再说。”孟止戈顿了顿：“你看啊，在我的构想中，炮团怎么也要几门能充门面的重家伙，重型迫击炮，野炮，这些起码得有几门吧。可我目前只给你们提供过六十毫米口径的小玩意，步兵连排用用还行，炮团的话，就实在有些简陋了。”
“另外，给了你们重家伙，对你们的后勤运输也是考验。在给你们重武器之前，我还得给先提供饲料，让你们培养一支骡马部队，方便火炮机动……”
旅长和张万和瞬间被孟止戈的话噎住。
我们只是想从这个话题引入，然后降低要求从你这搞一批子弹。怎么你一开口还真考虑起炮团来了！
这话题还怎么继续下去啊？
孟止戈说完，看着两人的表情，笑了笑，主动挑起话题：“不过我猜你们今天来找我，也不是为了什么炮团吧？是不是想从我这弄些子弹？”
和张万和对视一眼，旅长首先开口了：“是想要一批子弹。这个事情呢，是我不好，和三八五旅的同志起了矛盾……”
“还是我说吧。”张万和打断了旅长的话：“孟顾问应该知道，我们八路军缺衣少弹，子弹有很大一部分是从黑市上购买取得的。”
孟止戈点头，这个情况他是清楚的。他甚至还知道这些黑市的背后大多是伪军在提供货源。
日本人子弹多啊，跟着鬼子打一场仗，然后多藏几排子弹，事后拿出来卖了。甚至还是由军官出面，整连整排的弹药一起卖，事后分赃。
不光是子弹，枪他们也卖，从步枪到机枪都卖。鬼子问起枪去哪了，就说逃命的时候丢了，尤其是机枪，沉得要死，谁逃命的时候带着啊？太君您不也给八路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嘛，怎么有脸说咱们……
这一套下来把鬼子干麻了，最后为了遏制这种现象，鬼子开始严格管控起伪军的子弹来。效果自然是有的，但做不到杜绝。再加上后期八路的兵工也搞起来了，对购买子弹的依赖性也大大降低，因此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咱们对子弹的需求极大，各部队的防区也经常有重合。所以出现过两支部队相互抬价，给军火商人占便宜的情况。前段时间呢，咱们为了压低军火的价格，设置了统一的标准。结果你也知道，三八六旅要打武乡县城，临时抬价，把一批本该送去三八五旅的弹药给截胡了。”
张万和拍手摊手：“这不，状都告到总部来了。”
“现在呢，陈旅长理亏，急需搞一批弹药去赔礼道歉，要不然以后老战友见面，张嘴就是这事，多不好看呐！”
孟止戈笑出了声：“没想到旅长你还干了这事……说吧，想从我这拿多少子弹？”
“周干事，把仓库的物资统计表拿出来，让旅长和张部长看看。”
一旁的周英将文件夹放到了旅长面前。她的表情有些怪异，在三八六旅工作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旅长这副样子。 旅长看着统计表，表情忽然变化起来：“孟顾问，你这子弹数量……不过其他物资倒是不少。”
说着，旅长把手里的统计表递到了张部长手上。张万和打开看了一眼，立刻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你们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喊你们了。”孟止戈脸上露出笑容：“张部长，以后记得每周都派人来拉物资啊。”
八路军缺什么？说到这个话题，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武器弹药。八路军缺少弹药补给是出了名的，而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武器弹药就是战斗力的保障，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但实际上，远远不止武器弹药。
这一个月和八路的朝夕相处，孟止戈见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近一半人带病作战的新一团；瘦的如同麻杆一样的区中队战士；一半战士身上衣服缝缝补补，破破烂烂，另一半战士穿黄绿色军装的三八六旅……
这些画面与场景，让孟止戈深刻认识到，武器弹药不是万灵药。在支援武器弹药的时候，他必须同时支援一些其他东西，改善根据地军民的生活，比如食品、药品、衣服之类。
尤其是那些被鬼子禁运的药品，几乎每一瓶药，都是地下工作者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他多援助一瓶，敌占区的同志就更安全一点。
“专门准备的？那这么多药品，全都让我拿走？”张万和的语气有些颤抖。
“那我一个人得吃多久，才能把这么多药吃完？”孟止戈撕下一张纸，开始列物资清单。
“六五步枪弹十万发，七九机枪弹五万发，六零迫击炮弹四百枚。武器弹药暂时就这么多，再拿我这靶场就要停了。”
“药品方面，奎宁丸十万颗，碘片一万粒，各类维生素片一万粒，止痛片一万粒，止痛针三千。另外还有牛痘疫苗一万针，磺胺三十箱。凡士林、鱼石脂……”
“食品方面暂时没有多少，只是弄了点面粉，大概在二十吨左右。衣服我就不给成品了，这一批先给十吨棉，你们运回去自己做衣服吧。新一团就不用了，我打算给他们特制一批作战服试试效果。”
……
看着身后长长的车队，张万和只觉得神情恍惚，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老张，看什么呢？”旅长走过来，伸手在张万和眼前晃了晃。
这下张万和反应过来了：“没啥，我就是觉得太不真实了。我管供给部也一年多了，除了前几个月，手里就没这么阔过。这话还没讲几句呢，几十吨物资就先运回来了，而且还都是紧缺的玩意……”
“关键是每周一次，而且运输地点就在总部附近。”旅长听着靶场传来的枪响：“这个孟顾问神秘得紧，不过确实是真心实意帮助我们。你回去跟老总说说，把警卫连放到靶场和总部之间。他这运输物资的手段，确实厉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