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立刻道:“我也去。雨恭,你们看住这小子。”雨恭是大表哥名字,黄雨恭。小表弟叫黄雨欢,黄家这一代是雨字辈。

  四舅母更是拉着小表弟一起去告状。

  大表哥黄雨恭瞅着陆子清,幸灾乐祸道:“你完了!”

  陆子清无奈:“我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的确没想到,大表哥今年都十九岁了,竟还如此幼稚。这种让外人看黄家笑话的情况,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黄御史更是激动:“陆家小贼,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有没有爵位,本御史素来不畏权贵!最见不得的,就是纨绔子弟,仗势欺人……”

  陆子清淡淡道:“欢迎你仗义执言。但在你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建议你保留一下意见。”

  “你还敢威胁我?”黄御史怒道,“御史一职,便是风闻奏事!陆衙内,你要我保留一下意见,先问问我头上的乌纱帽答不答应!”

  说着便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御史乌纱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当下一群人叫好,黄御史不畏强权!

  陆子清吹了口气,一股狂风顿时把黄御史头顶的乌纱帽给吹走了,还把他的头发吹得像鸡窝一样。

  陆子清淡淡一笑道:“你这帽子,戴不牢啊。”

  “你——!”黄御史眼瞅着自己的帽子飞到树枝上了,惊慌中跳起来捡,却也不够高。

  “原来陆衙内的修为了得。”杨淮的脸色阴沉了起来,“但是倚仗武力欺人,不过武夫而已。粗鄙之人,与贩夫走卒何异?”

  大表哥黄雨恭就跟有了倚仗一般叫道:“这位就是我们黄家的先生,笔山先生!你们陆家孤陋寡闻,只怕连笔山先生的大名都不知道吧?笔山先生名满天下,乃是江南六郡文魁,创办联社,专治各种狂徒!”

  陆子清算是知道,大表哥为何胆气又大了,就像是小学生找了班主任来撑腰一样。

  陆子清笑道:“我又不狂,贩夫走卒,我确实是的。”只是我这个贩夫赚得有亿点多,走卒当得有亿点猛,但我犯不着跟你们说。

  那个所谓的联社,他也略有耳闻,是江南最大的文士组织。大家以关心家国天下为主旨,反对朝堂党争,能起到润滑剂的作用。这个联社总的来说,还是能起到积极意义的,在大周半数左右的各大世家名门当中,都很有威望。黄家能请到联社党魁来当东席,外公的面子真的大。于是陆子清用别样的眼神审视了一下杨淮,哇塞,这就是润滑油的老大。    “小辈不狂似你,天下岂非都是谦谦君子?”杨淮被陆子清的眼神给刺激了,啥时候见过少年人用这种随便的眼神打量他?偏生陆子清的身上,带着一股沉稳大气的气场,简直如同当朝大员一般。

  杨淮猜想,陆子清现在被朝廷封了子爵,家里又是巡抚,每天跟一群官员在一起,所以有架子了,也很正常。但是这种气势是假的,是凭借着陆子淑和陆雨村的威望,并不是陆子清自己的气势,因此是没有根基的。如果不教训他一下,此衙内定然会长成个混世魔王。

  于是杨淮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巍然如岳的气场,这是心忧家国天下、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能拥有的真正气魄!这种气场,叫做一身正气!
  陆子清一看,哦,这不是来仗势欺人了么?我又不是你的学生。

  四周的人都一脸肃然,有人低声道:“笔山先生生气了。”

  “能得到笔山先生的鞭策,说不得能叫他浪子回头,也算是此子的造化。”

  大家都以为会看到陆子清屁滚尿流、磕头认错,谁知陆子清道:“干嘛,你要道德绑架?我又不是你的学生。阁下这个样子,更不是谦谦君子吧?”

  一股惫懒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散发出来,把杨淮的一身正气给冲得无影无踪。对方仗势压人,若是自己也用气势跟对方硬刚,那便落了下乘,显得无礼了。这里是黄府,人家可以压我,我不能顶撞回去,不然就是在打黄家的脸,打外公的脸。所以陆子清反倒将晴雨谍的力量撤去,稍微发动了一下无想心诀。

  四周顿时目瞪口呆,陆子清竟然不吃杨淮的教训?而且这惫懒的气场简直太强大了,如果说杨淮的正气如山,那陆子清身上的惫懒倦怠之气,就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莫说镇压,就算把大山丢进去,也不过像是往湖中丢了一枚石子。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此子朽木不可雕也!

  只有杨淮在心里咯噔一下,要遭,这个头出得不好,万没料到对方是个比他想象中更邪门的小魔头啊!一个闹不好,自己反倒要下不来台了。

  当下杨淮也严肃起来,端正心思,把陆子清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而不是可以随便教训的小孩。

  杨淮对着天边一拱手,表示敬天敬道,认真说道:“我并非要用道德来绑你,你这说法本身便是混账话。朝廷封你爵位,是表彰你父亲、你姐姐的功绩,你无寸功而坐领平安县,便应当以身作则,不然岂不是丢了你父亲和姐姐的颜面,令朝中有识之士心寒?”

  黄御史好不容易才在别人的帮助下,捡回了自己的帽子,闻言立刻帮腔道:“看看你这德性,少给你爹找事儿,你知道吗?”

  一般的衙内,最怕御史嘴里吐出这句话了,再大的官也怕坑爹的娃。御史虽然不是什么封疆大吏,但是可以给封疆大吏找事儿!

  大表哥也神气起来了,没错!你是在给你爹找事儿!

  陆子清瞪了黄御史一眼,一股杀气,那黄御史跳得正欢,刹那间仿佛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喉咙里的话语就像是被什么哽住,赶紧缩了回去。四周的人都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陆衙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气?他们何时在纨绔子弟身上,见识过这样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