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临近6月,《木兰》在敦煌的外景戏份顺利推进着。
花了两天时间,完成了这场“大型广播体操”里相对静态的部分,陈一鸣给剧组放了一天假,舒缓一下疲惫而又紧张的身心。
没想到短假变长假,因为当地很难得地连着下了两天大雨。
年平均降水量不过四五十毫米的地方,瓢泼大雨居然下了两天一夜,也算是异数了。
幸好占大头的本地群演都是日结,给剧组省了一笔无谓的花销。
陈一鸣干脆让小美改变计划,转道敦煌影视城先行拍摄内景戏。
这段戏在片中承前启后,夹在长安之行与最后决战之间,篇幅不是很长,但是分量不轻。
唐军击败处月部之后,将与西突厥对峙的前线大跨步西移,自西北草原一路推进至疏勒河沿岸的荒漠戈壁。
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亲率大军前来迎战,双方均沿着疏勒河行军,一场大战就在眼前。
大战之前,自然要先来一番排兵布阵。
这也是此段文戏的第一个目的,结合地图让观众了解接下来两军大决战的背景,以及唐军的战术布置。
敦煌影视城内有现成的古代军营,路平带领道具组把营内的主帅节堂稍加布置,墙上舆图一挂,桌上沙盘一摆,两侧卫士一站,肃杀之气立显。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三个年轻副导已经彻底上手,与两位摄影指导以及林萧、王礼荥等幕后高层的配合也已十分默契。
以往繁琐的镜头筹备,陈一鸣完全不需要操心,王威按照头一天的准备会议,即可轻车熟路地张罗到位。
上午9点半,坐在监视器前打盹儿的陈一鸣收到王威的通知,一切准备就绪。
陈一鸣这才从导演椅上起身,前往拍摄现场做最后一遍查验。
一正一侧两个机位前,分别站着崔放和齐郁的一助,今天的戏份难度不大,因此不需要两位摄影指导亲自出马。
跨过高高的门槛,左右两边各有4名顶盔掼甲的亲卫,扶剑拄枪静默而立。
再往前是一张长方形的案几,上面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沙盘,堆沙成丘叠石为川,直白地显示出决战现场的地形。
案几后面是一排成人腰身粗细的廊柱,上方悬挂的布幔把节堂人为分割为前后两进。
廊柱后方的墙上,张贴着一张大大的布质舆图。
出镜的汪劲松和古越河二人,已经在案几后面就位。
跟汪古两位打过招呼之后,陈一鸣从外到内从左到右,逐一检查场景内的道具。
不是信不过路平和林萧,而是陈一鸣已经习惯了开拍前自己做最后一验。
5分钟过后,陈一鸣离开节堂坐回监视器前,把现场权利转交给王威。
没错,今天这场戏,执掌导筒的将是王大导,陈一鸣干的其实是监制的活儿。
后面的内景戏,不止是王威,田黎和李准同样有机会下场试手。
相处几个月,陈一鸣对手下三个副导有了一定的了解,能力都在水准以上,欠缺的只是经验和自信心。
既然是自己挑出来的“接班人”,自然要扶上马送一程。
《木兰》的文戏就是最好的实习场景,成熟的剧组,成熟的幕后,成熟的演员,事先又经过多次演练,导演椅上有人没人其实差别不大。
正好拿来给三个副导刷经验。
王威站在主摄影机的阴影里,闭着眼睛仰望房梁,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子无处安放的兴奋。
他跟组最早,之前在皇城镇的戏份,部分大帐内的文戏陈一鸣就在有意识地放权给他,而“王导”完成得也都十分到位。
然而今天这场戏,意义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毕竟,在昨晚的计划会上,陈一鸣第一次正式宣布了王威“执行导演”的任命,让王威下达的每一个指令都有了一丝名正言顺的意味。
坐回到监视器前,陈一鸣拿过对讲机,对王威说道,“开始吧”。
像一尊雕塑一样的王威立马回魂儿,冲着对讲机言语铿锵地答道,“明白!”
陈一鸣都能想象得到,对面王威那副立正严肃的模样。 很好!很有精神!
话说的倒是气势十足,然而王威接下来的行动,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紧张。
前番在外景片场的举重若轻已经荡然无存,他举着电喇叭快速发布着指令,一板一眼如同一个机器人。
“摄影?摄影准备好没有?”
崔放和齐郁都愣住了,崔放的一助比较机灵,直接跳过师傅回话。
“摄影OK!”
“灯光?”
有了前例接话就比较流畅了,王老爷子的大徒弟大声喊道,“灯光没问题。”
王威挨个儿部门确认下去,看热闹的林萧这才搞清楚状况,不由得忍笑摇头。
好么,《木兰》开拍一个月之后就不搞这种形式主义了,带头省略口头确认的正是王威这个副导演。
结果王副导一朝上位,刚把“副”字摘掉,就主动把“仪式感”捡了回来。
各部门倒是都挺配合,帮衬着把王导的开拍流程完整走完,现场只见笑容不闻笑声,好歹维护住了王导的权威。
王威自顾自地喊完了指令,随着一声“开始”,这场戏终于正式开拍。
今天的戏份拍起来并不复杂,出镜演员四个,统共二十几个镜头。
第一镜是汪劲松和古越河的双人戏,用对话的方式介绍战役背景,同时带出唐军这边的战略意图。
汪劲松身穿便服背身站在舆图前面,沉吟不语。
古越河着甲端坐在侧面的椅子上,头顶幞头没有戴盔,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3秒过后,汪劲松豁然转身。
古越河挺了挺胸,抬头看向汪劲松说道,“节帅,可有决断?”
汪劲松低垂的眼睛猛然睁开,目光炯炯看向古越河,“处月部覆灭,玉门至哈密千里之地,西虏门户洞开。
贺鲁携众东来,不在外,而在内!
我军,可战!”
汪劲松转身来到舆图一侧,古越河按剑起身,行至舆图另一侧。
跟着汪劲松的主机位流畅跟镜,把视角调整为越肩位,把舆图清晰地纳入取景框。
汪劲松指着舆图,把自己的出征决战讲解给古越河,同时也是讲解给屏幕前的观众。
“处月部覆灭,楼兰道两侧的部落必然震怖惊恐。
设若我军长驱直入,直驱哈密,贺鲁当如何应对?”
古越河沉思片刻之后答道,“以常理推断,贺鲁无外乎主动出击、坐守哈密以及撤兵西走三种选择。
如若是我用兵,当撤兵西走以分我军势。
哈密一座空城,留兵少了守不住,留兵多了损耗大,届时贺鲁只需广派精骑袭扰我军粮道,我军只有敌前撤退一条路可走。”
汪劲松微笑点头,“贺鲁一方人杰,当有此谋略。
奈何天时不与,人和不在。
一旦弃守哈密,楼兰道的部落必然望风披靡,疏勒河两岸千里草场,将不再为西虏所有。
如果你是贺鲁,这大汗之位可还坐得稳妥?”
古越河眼前一亮,猛然抬头应道,“节帅深谋远略!
西虏急需一场胜利稳定内部,巩固权威,贺鲁撤不得,守不得,唯有一战!”
古越河激动地搓着手转圈圈,“正该如此!
西虏难平,就难在骑兵呼啸来去难以捕捉,此番贺鲁统兵亲征意图立威,正给了我军一网打尽的机会!”
在外单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