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了下一部电影魔改的方向,陈一鸣心神大定。

  算算时间,眼下距离明年春节还有大半年,只要别像诺导似的拍片子还要亲手种玉米,搞一部脑洞科幻片出来大有余地。

  何况陈一鸣也没想效仿冯裤子整一年一部贺岁片的噱头,实在来不及就后年春节档上映呗,两年一部于大部分导演而言,都可以算是高产了。

  受限于时间和技术,硬科幻暂时不用考虑,魔改的对象就只能是软科幻了。

  这方面陈一鸣的储备还是很丰富的,可供选择的经典之作也很多,比如诺导早期就拍了不少这类片子。

  要不趁着穿越风还没刮到电影圈来,先出手改一部《蝴蝶效应》占个位,给国内同行开个先河?
  或者参考诺导时间循环的点子,魔改一部《恐怖游轮》试试水?

  以及低成本科幻片中的经典之作,外星人变形记《第九区》?
  优质选项太多,居然让陈一鸣陷入了某种选择困难症。

  奋斗一场终于不用做命题作文了,结果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而且这几个怎么都是黑深残的走向,好像不太贴合安定祥和、阖家团圆的春节档氛围啊。

  就算不整老套的合家欢,电影主题也多少应该乐观积极一些。

  但是他们对《回到未来》或是《盗梦空间》却会喜闻乐见,因为电影里的主人公直观地呈现了他们自己内心的愿景。

  陈一鸣刚刚为了拍《木兰》建了半拉影视城,虽然只是赶工搭建的几座建筑,可也不是三两个月就能搞定的,唐城里光是一条长街加一座大明宫,就建了半年多。

  一方面是因为,目前人类对这两个基本概念还处于不知其所以然的模糊态,在科学意义上难以归因。

  改变已经不可改变的过去,或是借助意识的力量成就不朽,几乎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野望,这一点几乎不会因人而异。

  简而言之,剧本和表演符合现实逻辑即可,设定上则可以大胆地天马行空。

  还是得选择正能量一点的软科幻!
  不过两个限定前缀一加,问题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一個“软”字,意味着侧重于幻想层面人与人关系的探讨,而不是放眼于宏大未来世界的勾勒与展望,毕竟硬不起来嘛。

  而科幻片需要呈现的是一整个世界,细节越是考究,置景需要的时间就越多。

  因此影视作品对其做出任何引申与联想,理论上都是无法证伪的。

  陈一鸣果断新建文件夹,把之前整理文档扔进去,然后给文件夹改名为“备用”。

  另一方面,则是时间和意识,又切身关联到每一个人的终极理想,永生。

  普罗大众大概率对《时间简史》与《梦的解析》毫无兴趣,翻上半页书就可能秒睡。

  这些暂时用不上了,过几年等现实题材的小风儿刮起来再安排也不迟。

  比起硬科幻,软科幻确实有低成本的优势,但这种低成本也是相对而言的。

  这中间,对于时间和意识的演绎,又成为软科幻的两大关键词。

  电影终究是用画面讲故事,不管是从未来回到现在,还是从现在返回过去,亦或是纯粹意识世界的构建,都涉及到异空间的塑造。

  于是就有了《源代码》这种取巧之作,把舞台限制在行进的火车上,意识之外的现实空间则是实验室,在影棚搭景就可以搞定,所谓的未来世界,只存在于车窗上的后期贴图里。

  《第九区》则更加摆烂,直接让故事发生在贫民窟里。这也符合大众的认知,未来的贫民窟也是贫民窟,并不会因为科技进步而变得高贵一些。

  综合考量各方面现实条件之后,陈一鸣决定把主题确定为意识世界,主背景则确定为华国现世。    也就是说,这将是一个大部分镜头在华国现实城市取景的故事。

  想到《魔都假日》上映之后在魔都刷到的大把好感度,陈一鸣不由得浮想联翩。

  至于魔改的源头,是前世1999年上映的好莱坞电影《异次元骇客》,英文片名直译过来叫做《第十三层楼》。

  13在西方文化里是一个禁忌数字,从片名就暗示了电影的黑色调性。

  表面上这是一个女科学家通过“科技”手段“改造”自家不成器老公的故事,内核主题则是虚拟意识的独立人格问题。

  在精心编织的意识世界里,不成器的老公依旧不成器,沉迷于扮演NPC的虚假快乐,女科学家怀旧不成由怨生恨,产生了用在意识世界塑造出的电脑AI替代老公意识的想法。

  真老公不理想,那就换一个理想的假老公。

  皮还是原来那层皮,内里却已经换芯了。

  当然,就像程序必定会出BUG一样,换芯的过程毫无意外地出了意外,虚拟世界的AI觉醒了自主意识,察觉到了自我的存在。

  电影是以自主AI的视角来进行叙事的,主人公通过穿梭于1999年和1937年两个时空,一步一步地接近并解开意识世界的真相。

  结局自然也就引向了幻灭,自主AI毕竟不等于意识,机器再怎么折腾也变不成人。

  《异次元骇客》其实是一个三层嵌套的设定,主时空是近未来的2024年,第一层意识世界是现实的1999年,第二层意识世界则是复古的1937年。

  片尾彩蛋开创了一个拔插头的经典设定,你以为的现实,未必不是虚拟,无限套娃了属于是。

  暗黑版的《楚门的世界》,言情版的《黑客帝国》,这三部电影彼此的上映间隔不到一年,称得上是英雄所见了。

  叙事方式各不相同,看点也不一而足,但这个设定确实经典。

  被安排的人生,恰如按照程序运行的AI,两者叠加,真假难辨,有想做人的机器,自然也会有沉迷虚幻的人,老故事常讲常新,永远都不会过时。

  就在陈一鸣穿越之前,HBO还用这套设定出了一部大热剧集,就是《西部世界》。

  时间管理大师诺导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在三层嵌套的结构上进一步发展出了梦境的多层嵌套,这就是《盗梦空间》。

  陈一鸣很喜欢这个设定,只是他觉得《异次元骇客》的结尾未免太丧了,而三层嵌套也有些刻意,想把“变人”这个点讲透彻,两层就足够了,再多一层还容易把观众搞晕。

  在陈一鸣看来,《异次元骇客》虽然是以自主AI作为主人公,但实质上其与女科学家的老公属于一体两面,一个是女科学家一心打造的理想型,一个则是现实中的蠢物宅男。

  这个三角结构足够经典,很容易代入到每一个人的切身经历中。

  女科学家就是写着自我激励计划的小本本,一头是生活中得过且过的真我,另一头则是大脑设想中的超我,中间则是不可逾越的现实鸿沟。

  懒惰是人类的天性,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没有过一时或是长久的懈怠与颓废呢。

  观众是很难与AI共情的,机器变人的主题,只是给观者以警醒,从而正视未来科技的两面性。

  陈一鸣不想去讨论有生之年以外的人工智能危机,他更想用这个科幻设定,讲一个关注人本身的暖心故事,就像《楚门的世界》里最终挣脱牢笼的楚门。

  真相很残酷,却又很美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