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睁开眼,脑子还隐隐作痛。

  心里大骂,这劳什子的静魂香也太霸道,让人说睡就睡都没个缓场。

  不过好在这老道和那一袋和尚不是一个路数。

  那花和尚喜欢给人送子,真要是那样的人来了,说什么也得燃血一战,来个鱼死网破。

  他在婚房内自打这青阳老道出来便一直在演戏,直到被迷晕,现在睁眼看周围布置,还在自家院内,心里先松了口气。

  看来这老道行事还不是那么霸道。

  “道长……”他装作吃了一惊的模样,“你这是何意?”

  “咱们可都是闯大王手下的人啊,咱可是自己人!”

  青阳老道冷笑一声。

  “谁和你是自己人!”

  “你这汉子,婆婆妈妈的,有美女倾心,伱还犹犹豫豫,不当人子!”

  路野装作可怜道。

  “那道长,你现在放我回去洞房?”

  “我可不记得得罪过你……”

  青阳道长:“……”

  “贫道找你来是有正事!”青阳道长脸色一板,“我且问你,那日晚上你追着刺客进了山。”

  “最后可看到那刺客痕迹?”

  他说话的同时两只眼睛闪着青光,已经使了迷魂术。

  只要不是修仙者,便无人能在他面前说假话。

  路野眼睛一阵迷离。

  他脑子暖洋洋的,似乎忘了一切,只听到耳边一阵宏大声音响起,那声音是那么亲切,好似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

  不管对方问了什么,他都迫不及待得告诉其答案,不留一丝隐私。

  他下意识便想将那晚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从如何跟踪二人进山,到看二人大战,再追踪一袋和尚,利箭攻破其防御,逼迫其交代来历功法等等……

  就在此时,路野脑海中鱼龙图猛地一震。

  一条滔滔长江中,金色鲤鱼原地转圈,似乎忘了如何前行,又好似周围有四面看不见的墙将它去势拦截。

  突然,一道浪花打过,周围的无形桎梏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金色鲤鱼恢复了行动,摆摆尾巴,向前畅游,汇入众鲤群中……

  路野眼睛一眨,已经从迷魂状态醒了过来。

  青阳道长还在他耳边不停追问。

  “路哨官,你从实招来。”

  “那晚你进了山,是否看到什么异常?得了什么宝物?”

  “是否见了那刺客身影……”

  路野心中一片清明,双眼还做痴呆状,呆呆道。

  “那一晚我们兄弟进了山,便一直在山中打转。”

  “没见到什么刺客,也没见什么异常。”

  青阳道长脸上路过失望之色。

  唉,早就在预料之中了,果然,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这样修仙者的踪迹。

  看来又浪费了几天时间,就不该指望一群蚂蚁能狩猎猛虎。

  他正准备走人,突然眼睛一闪,又问道。

  “路哨官,你吃过人没?”

  路野不知他是何意。

  “没吃过。”

  “你武功为何进步如此神速?”

  “因为我练了邪功。”

  “你那兄弟王虎是什么样的人?”

  “跑得很快的武痴,老嫂子之友。”

  “那潘芙蓉美不美?好看吗?”

  “漂亮,好看。”

  “想不想和她洞房?”

  “想得很。”

  青阳老道摸着胡子。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也罢,再问几个问题。”

  “闯破天你怎么看?”

  路野木呆呆回答道。

  “枭雄之姿,野心勃勃,小肚鸡肠。”

  “那闯破天身边青阳道长呢?”

  “风姿无双,世外高人,仙风道骨!”

  青阳道长长叹一口气,一本正经道。

  “说的都是大实话,看来这人是真不知道山中的事情了。”

  “也罢,老道还是送你去洞房去。”

  他一挥袍袖,使了静魂香,迷晕了路野。

  便提了路野使了隐身术,从房间里出来,再次回到洞房之中。

  若是往常,他也就走了。

  不过路野说他是世外高人,他便想着将路野的新婚之夜补回来。

  青阳道长将二人摆正,开始琢磨如何补正。

  若我就这么走了,二人估计在椅子上会睡到天亮,新婚之夜就如此度过,不妥不妥。

  “女孩子家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还是要态度低一些,相夫教子的好。”

  他对着潘芙蓉一挥袍袖。

  “便做个梦吧……把你最喜欢他做的事情,今晚你也做一遍!”

  青阳道长设下心理暗示,便悄然离去。    外面院子里热闹依旧,没有人知道婚房里发生的一切。

  清晨阳光落下。

  洞房内。

  潘芙蓉身子一抽便醒了过来,只觉得嗓子好干,像着了火一般。

  她扶着头,只觉得像喝了酒宿醉一般,头痛欲裂。

  低头再看,却只看到身上红袍依旧,衣服却是整整齐齐的,且自己并不在那床榻上,而是还坐在椅子上。

  再看对面路野坐着另一张椅子睡得香甜。

  潘芙蓉心头大怒。

  洞房夜老娘居然在椅子上睡了一夜?
  她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愤怒异常,同时大段回忆涌上心头。

  潘芙蓉原地蹦起三尺高,直接拉住路野的衣领。

  “你……欺负我……”

  路野猛然惊醒,他中了静魂香,也睡得死沉死沉。

  睁眼便看到潘芙蓉一脸委屈,眼眶里都饱含泪水。

  “小姐……这……”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记得昨晚糊弄过去那青阳老道,便被迷晕了。

  难道之后我做了什么?
  他急忙低头看,发现自己和潘芙蓉衣服整齐。

  咦,小姐如此生气,难道是因为我没做什么吗?

  便听到潘芙蓉声音沙哑哭诉道。

  “马倌儿你欺负人,和我喝了合卺酒,便是夫妻。”

  “我好心答应允诺你一件事!”

  “你却让我给你讲了一晚上一丈青的故事!”

  “讲了大半夜都没讲完!”

  “其他什么事儿都没做……你……你……”

  潘芙蓉环视屋内,突然找到了那把刀,立刻一刀砍来。

  路野吓了一跳,急忙破门而逃。

  他现在醒悟过来,潘芙蓉大概被那老道篡改或影响了记忆。

  她完全不记得那老道在洞房中出现过,却记得根本没发生过的说书事情。

  一丈青的故事,即便是他的魔改版,也足足有几十万字。

  这小姐若从头开始讲,那一晚上时间讲得嗓子冒烟也讲不完的。

  院子外等着道喜的红姐,王虎和张存义便看到,凤冠霞帔的新娘持刀追杀新郎倌。

  大家面面相觑,这一晚上是如何过的,怎么大早上便这么火爆?

  ————

  时光飞逝,春夏秋冬,冬春夏秋。

  寒来暑往已双轮,两年时间匆匆过。

  这一日。

  路野屋内。

  他和张存义紧张旁观。

  床榻上盘腿而坐的王虎突然睁眼,脸上一股白气闪过,喜道。

  “大哥,这白骨不净法,我奠基了!”

  路野和张存义大喜,嘴中纷纷道喜。

  “二哥,恭喜恭喜!我还没入门呢。”

  “虎子,你可以啊,比大哥强!看来你才是咱们兄弟中第一天才!”

  二人一阵猛夸。

  修仙者奠基,好比武道中小武徒修出了真气,不是正式境界,只是代表叩门而入,打下基础。

  王虎不好意思摸摸头,一脸憨笑。

  张存义不解问道。

  “二哥,三弟却要请教了,你到底是如何观想奠基的啊?”

  “我识海中也观想了那白骨巨人,却怎么也做不到白骨不净观。”

  “明明气海能感应天地灵气,却始终无法模仿白骨不净观形成循环,只有一颗法力种子蕴养在气海中。”

  “如那石门推开一缝,得窥里面遍地金银,却偏偏不能入,气死我了!”

  原来此界修道一途,如武道要在丹田中蕴养真气,真气壮大才可破境。

  修仙者则要在识海中滋生壮大灵识,同时在气海中蕴养一颗法力种子,
  再以灵识调动法力,依功法行走躯体,壮大精元,最后反哺法力,达到提升功法的效果。

  而修行白骨不净法,便是要在识海中观想白骨不净观,诞生白骨灵识。

  所谓白骨不净观,初始修行,识海中观想白骨菩萨,然后将其面目化为自己。

  再以大毅力观想法身死去,化肌,脱肉,蒸血,腐脏。

  这一由生到死的过程,便被称为白骨不净观,
  因为观想时多污秽恐怖场面,由生向死,是为不净。

  然后从大恐怖中得大定力,得大智慧,才能修成灵识。

  再以白骨灵识调动气海中蕴养的白骨法力,在躯体内依功法行走,壮大法力,提升功法。

  张存义的问题便是他能感应天地灵气,气海中也修炼出了白骨法力种子,偏偏识海中迟迟无法将观想的白骨法身化去,修不成不净观。

  修不成不净观,灵识便无法壮大,便无法牵引法力运转,法力不运转窝在气海中如死水一滩。

  简单来说,他目前是吃多少天地灵气都浪费,不长肉。

  王虎一脸懵得回答。

  “老三,这个问题很简单啊。”

  “白骨不净,不就是从活到死的过程吗?”

  “我和大哥别的没经验,活人变死人还见了少吗?”

  “遇过菜人被杀被下锅,遇过路边流民被分尸,还好心给路边饿殍收尸。”

  “由生到死有什么难的?”王虎平静道,“我们都差点被下了锅当了菜人,不就是死一次吗?很简单的。”

  “第一年投了义军,上了战场无数次,哪次都可能会死去。”

  “这种绝望我们见多了,自己也体会多了,所以,我很容易便观想成功了。”

  (本章完)